“沒事吧?”
齊璞瑜壓下怒火,低頭時,那凌厲冰冷的目光卻又變得溫和,打量着馮九卿發白的臉頰,潮 紅未止,慍怒自生。
目光越深,神色越暗,馮九卿努力平復心跳,輕輕地搖了搖頭,“還好,你來得及時。”
正此時,齊尚和馮九玉、廖晴兒也一同來了,圍觀的人羣中,也有數人不動聲色地隔開人羣,不時凝重地看看這裡。
這一個個都是大仙,傷了一個他們就要死無葬身之地,至於那些什麼娘子啊擁抱啊,他們可沒聽到,也沒看到。
“孃親!”齊尚湊上前來,臉色十分不善,“你怎麼樣?”
馮九卿扯了下嘴角,“娘沒事。”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道:“事情鬧大了,咱們快些離開,我怕馮家的人也會在這裡,必須儘快回宮。”
“那就回宮,”齊璞瑜當機立斷,一個矮身,將馮九卿打橫抱了起來,低頭道,“臉藏好了。”
馮九卿驚了驚,面紅耳赤地摟緊了他的脖子,將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脖子裡,不叫人發現,“便宜你了,還不快點走?”
齊璞瑜嘴角莞爾,隨即又冷下臉,掃了眼齊尚,“尚兒,跟緊了。”
齊尚心知肚明是,齊璞瑜乃轉過身時,快步走向山下,齊尚小跑着跟了上去,藏在人羣中的護衛也提心吊膽地跟上,深怕這小祖宗跌了碰了。
廖晴兒失神地看着那兩人,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那曖昧的氣息太重了。這樣想着,她也連忙要追上去,懷揣期待和複雜地想要看個究竟,但手臂卻被馮九玉一把抓住。
她回頭,一把紅色長劍突然被塞進了懷中,手中的提籃卻被人搶了過去,未及看清眼前人的表情,竟也一個懸空被人抱了起來。
驚惶地抽氣,廖晴兒低呼一聲,“你幹什麼?”
馮九玉眨了下左眼,眸中笑意清淺,如置花海,笑得溫文爾雅,又帶着幾分戲謔,“爲夫也抱娘子下山,娘子可別亂動,要是掉下去可就不好了。”
廖晴兒紅了紅臉,下意識握緊了長劍,輕哼一聲,“這也要跟人家學,還不害臊!”
“不害臊,”馮九玉慢慢跟上,望着前方的齊璞瑜,眸中流轉幾分深意,忽地又低頭道,“說起來,爲夫剛纔拜佛時許了早生貴子的願望,你說佛祖什麼時候會實現?”
“你別說話!”
“哈哈……”
人羣漸散,氣急敗壞的聲音也越來越遠,山道之下,兩輛馬車等待多時,齊璞瑜穩步走下,臉上沒有半點異樣,似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一個大活人抱下了山。
車伕有些怔愣,齊璞瑜冷冷瞥他一眼,車伕臉色一變,忙打開簾子。
將馮九卿放進去,齊璞瑜隨即也抱着齊尚上了馬車,垂下簾子便道:“不必回府,直接前往皇宮。”
馬伕點頭,心中察覺到幾分緊迫,直接揚起馬鞭便,啪的一聲抽在馬屁股上,速度極快地離開了大相國寺。
而在身後,馮九玉也剛將廖晴兒放在馬車上,開口卻道:“不回馮府,去攝政王府。”
“爲什麼要去王府?”廖晴兒不解。
馮九玉卻微微一笑,道:“當然是去等王爺帶回姐平安的消息啊,還有皇上也在其中,咱們總得謹慎些纔好,是不是?”
可若是這樣,不是直接跟着去皇宮,親眼看不是更好,廖晴兒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一時間又說不出來,只得作罷。
馮九玉面色凝重,微微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見護衛等都跟了上來,才慢慢放下心。正要放下簾子,眼角餘光一飄,卻看見了樹林裡邊慢慢走出來兩個人,正是方纔的帶走邢子濯的護衛。
兩人活動手腳,臉上還留着幾分戾氣,一看便知是動過手的模樣。
他默了默,放下簾子冷笑,“活該。”
明明知道馮九卿是微服出現,卻還不管不顧地動手掀開面具,若是被馮家的人發現還好,但若是讓姚家的人知道了,豈不是在置馮九卿於死地?
廖晴兒心神正緊,驀地聽到他說話,不由一頓,“什麼?”
“沒什麼,”馮九玉抱過她,伸手在她身上亂摸,轉移了話題,“我是在想,有了孩子該取什麼名?我們是準備一個好還是兩個好?男孩好還是女孩好?嗯?”
廖晴兒按住他作亂的手,狠狠一瞪,“再亂摸 我打你了!”
“你打我,我就咬你。”馮九玉輕笑。
廖晴兒:“……無恥。”
馬車漸行漸遠,從大相國寺入城門,守門的將士正欲查看,齊璞瑜直接掀簾,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來,嚇得守將伸出去的手猛地縮了回去,忙叫人放行。
兩輛馬車入了城門,走過長街大道,而後便分道揚鑣,分開行來。
馮九卿不放心地抱着齊尚,小傢伙臉上也沒有笑意了,整個人趴在馮九卿腿上,目光定定地看着木架子車門,嘴角緊抿。
齊璞瑜看兩人神色緊張,不免好笑,“擔心?”
馮九卿回盯着他,“你不擔心?”
“不必擔心,”齊璞瑜轉過頭,看着外面的護衛,還有後方從城門口便跟上的禁軍,眯了下眼睛,“只要走到了皇宮門前,就不必擔心。”
“只怕走不到那裡,刺客就先來了,”馮九卿手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柳眉緊蹙,一張精緻的臉都被煞氣充盈,“……真是流年不利,難得出個門。”
齊尚在她懷中擡頭,看着馮九卿蒼白的臉頰,想到大相國寺中的一幕,慢慢垂下眼簾。
邢子濯此人,活着就是個禍害。
車中無人再出聲,算算時間,還有片刻便能抵達皇宮門口,馮九卿心神略鬆,抱着齊尚的手都有些麻木了。
她低下頭,正想看看齊尚是不是水過去了,耳邊忽然傳出了猙獰之聲,只聽嘯聲沖天,一隻長箭突然從她耳後竄出!
瞳孔一縮,馮九卿與齊尚猛地睜大了眼睛,呼吸幾乎窒住了,瞠目結舌地看着對面。
齊璞瑜慢慢將手中的箭放下,嘴角露出冷意,閉了閉險些被刺穿的右眼,長出口氣,“……護駕!”
刺客,來了。
霎時間,長街大亂,禁軍副將劉宏一聲震呵,“有刺客!護駕!”
車外一片喧囂,混亂的百姓一怔之後倉皇逃跑,接連不斷的暗箭從四面八方而來,齊刷刷的黑衣人從天而降……
“啊!”
車伕一聲慘嚎,目眥盡裂地往後倒進車中,死不瞑目地看着三人……
“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