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總理府時,秦春城與那十同行。
“去魔法工會?”她問。
“是。”那十點頭。
“我也正想拜訪羅曼會長,順路。”秦春城說,“坐我的車吧。”
“隨便。”那十說。
除了司機之外,車裡再沒其他人。發動之後,那十心有所思,問:“跟我說說五國大戰吧。”
秦春城看着他,略有些驚訝。
“說什麼呢?”她問。
“前因後果,哪五國什麼的。”那十說,“關於這個,我一無所知。”
秦春城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用這麼看我。”那十說,“有些事我跟你說不明白。總之,你把我當成一直在深山裡修煉,直到不久前纔出山來到約城的隱士就好。”
“我以爲只在古時候纔有隱士。”秦春城說。
“這東西什麼時候都存在。”那十說,“就算未來某天人類世界裡沒有深山老林了,隱士這個行業也一定會在於鬧市中。因爲總有那麼一羣人,喜歡遺世獨立。”
“還成行業了?”秦春城笑。
然後她細說起了五國大戰。
五國大戰,最初只是一國對另一國的侵略戰爭。發起戰爭的是過去並不起眼的一個普通小國特魯格,不知爲什麼,它突然間就冒出了不可理喻的野心,對鄰近的強國海吉爾發起了侵略戰爭。
這本來是國際上的一個笑話,可當人們準備看特魯格被痛打的慘象時,卻意外地發現,海吉爾的國土已經淪喪大半。
海吉爾與瀚星聯邦的關係一直很是密切,所以立刻向瀚星聯邦求助。初時瀚星聯邦並沒將這件事當成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覺得只是因爲海吉爾和平多年,治軍不嚴,纔會被小國所乘。
但等瀚星聯邦的軍隊加入到戰爭中,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特魯格軍隊的戰鬥力強大得驚人,讓瀚星聯邦不得不重視起這場戰爭,並不斷投入兵力。
與此同時,特魯格方面也拉到了援軍——米拉共和國。
米拉共和國也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國,但四方大戰中,這兩個不起眼的小國卻佔盡了上風。
這時,羅北帝國適時出現,提出了許多幾近勒索的條件,纔派兵支援瀚星聯邦與海吉爾。但在實際的戰鬥中,他們一直採取觀望姿態,艱難時不出手,戰局已定時才突然出兵,搞得表面看來功勞都是他們立下的。
而海吉爾和瀚星聯邦當時已經顯出疲態,雖然知道對方在耍手段,卻也毫無辦法,只能跟隨在羅北帝國的大軍屁股後面當小弟。
這一戰,以海吉爾的解放告終,也以羅北帝國撈到了無數好處告終。
“侵略者呢?”那十問。
“受到了一些經濟制裁。”秦春城說。
“如此而已?”那十問。
“羅北帝國堅決保全兩國。”秦春城說,“所以即使是經濟制裁,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羅北帝國可真是個攪屎棍。”那十感嘆。
“最後四國都是輸家,唯一的贏家就是羅北帝國。”秦春城說,“而且有意思的是,被幫忙的兩國表面感謝羅北帝國,心裡卻恨得發癢;被打擊的兩國表面憎恨羅北帝國,心裡卻感謝它,暗中眉來眼去的。”
“羅北帝國很會耍手段啊。”那十感嘆。
“它也正是憑着這一戰而迅速崛起,獲得了能與瀚星聯邦一爭短長的機會。”秦春城說。“所以這次的塔斯其之行,恐怕我們還是會遇上他。”
“參謀有何高見?”那十問。
“具體情況具體對待。”秦春城說。
“高見!跟沒說一樣。”那十嘀咕。
回到魔法工會,秦春城拜會了羅曼。兩人談了許久,分手時各自眉開眼笑。秦春城走後那十問起兩人談了什麼,羅曼告訴他,談的是魔法工會幫助出兵塔斯其的事。
“哈莫里那邊不用你們了?”那十問。
“非優聯合會派去了大批的精兵強將。”羅曼說,“再說我們已經派去了足夠多的魔法師支援哈莫里自救軍,高層這些人閒着也是閒着。”
“這女人真會搶人頭。”那十嘀咕,“本來應該是我請你們隨隊出發,現在卻成了她的功勞。”
“咱們是好朋友啊!”羅曼說,“表面上的功勞就給她吧,實際上我們全聽你的指揮不就好?”
“總覺得我很吃虧。”那十嘀咕。
“團長大人,咱們一起商量一下參戰的陣容吧。”羅曼說。
那十笑了。
他可真是不客氣,當即開始列清單——兩位魔導師自然要全部參戰,魔導士們也都別閒着,能去多少去多少,高級魔法師和普通魔法師也是多多益善……
那清單看得羅曼直咧嘴。
“您就說讓魔法工會傾巢出動不就得了?”
“那就這麼着吧!”
“什麼就這麼着了?我總部不得留些人看家呀?”
“有幾個看門的不就行了?你還怕丟東西是怎麼着?不成我跟總理說去,讓他派一隊警察來給你們看家……”
“……”
最終,魔法工會精英盡出,組成了一支六百人的隊伍,號稱獨立團魔法大隊。
有魔法大隊,還有秦春城的小隊伍,那十感覺自己這支獨立團的戰鬥力,一定會十分驚人。但等到他真的見到了獨立團的戰士們後,這想法立刻就被他自己否決了。
這天他穿上了軍裝,被總理府派來的人送到了聯邦軍部大樓,見到了這次大戰的總帥葛蘭芬。
名字聽起來挺秀美的將軍,長相一點也不秀美。他面色冰冷,表情不多,再加上臉上有兩道疤,使他看起來不怒自威,有點兇。
那十沒學過敬禮什麼的,於是只是衝他點頭微笑,這似乎引起了將軍的不快。
“總理親自任命的上校?”他看着那十問。
“我說不當,他非讓我當。”那十嘆息。
辦公室裡的警衛員忍不住差點笑出聲。
葛蘭芬眉毛也沒動一下,任那十站在那裡,低頭看起了文件。
那十站了一會兒,然後自己走到旁邊的沙發裡坐了下來。
葛蘭芬擡起頭看了看他,他恍如不覺,四下打量將軍辦公室。
葛蘭芬沒做任何表示,低頭簽了幾份文件後說:“聯邦現在要支援哈莫里,還要保持必備的軍隊數量,以保證國內安定,所以這次能派出的支援軍數量並不多。在這爲數不多的隊伍中,再抽出一支獨立團,很有難度。”
“哦。”那十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但既然是總理的要求,我自然會遵從。”葛蘭芬說完擡手示意一個警衛過來,將一份文件交給了他。“帶着那十上校去看看他的隊伍吧。”
警衛敬了個標準的禮,然後看了看那份文件,差點沒忍住笑。
那十側眼看着他們,心裡琢磨:這老傢伙準是憋了一肚子壞水。
他不以爲意,起身跟着警衛走了出去,也沒再跟葛蘭芬打什麼招呼。他離開後,剩下的警衛忍不住皺眉,低聲嘀咕:“這哪裡是軍人?簡直就像個什麼也不懂的公子哥。”
葛蘭芬不動聲色,低頭繼續看他的文件。
坐着車離開了約城,來到城外一座軍事基地,那十看到了排列整齊坦克、裝甲車,以及正在訓練的隊伍。
這些戰士的素質都很高,那十看得有點高興——這樣的兵好帶呀。
但車子繼續向裡開,一直開到了一處偏僻地方的營地。
營地也不小,裡面也有車輛,但停得亂七八糟。操場上也有人在訓練,只是一般的隊列訓練,一個個衣衫不整的戰士把隊列走得方不像方圓不像圓,還有幾個人左手左腳一起動,右手右腳一起動,彷彿從生下來就沒學過走路。
那十翻了個白眼。
“就是這裡了。”停下車後,警衛衝他說。
那十又翻了個白眼。
“集合!”
一聲令下,隊伍亂七八糟地跑了過來,自營房中,又跑出了一羣衣衫更加不整的戰士。這些人年紀都不大,最大的三十來歲,小的看樣子也就剛成年,一個個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生動地詮釋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句話。
那十發現有人只穿了個褲衩就跑了出來,有人臉上還帶着沒擦淨的泡沫。
着裝整齊的只有一人,看起來是個軍官,立在隊伍前排最右,高喊了一聲向右看齊。
所有人扭着脖子往他這邊看,然後一通小碎步,把本來不整齊的隊形挪得更加不整齊了。
那十指指他們,問警衛:“獨立團?”
“也是生力軍。”警衛說,“他們都是年輕人,充滿了活力與激情。將軍把這支隊伍交給您,足見其對您的……”
說到最後自己也說不下去,強忍着沒笑出聲,咳嗽了兩聲掩蓋過去後說:“請您訓話吧。”
那十皺眉看着這羣牛鬼蛇神,這才明白這全是新徵招上來服兵役的新兵蛋子。他衝最右那個軍官招手,軍官小跑過來,立正敬禮。
“這位就是你們的團長,那十上校。”警衛作起了介紹。
“團長好!”軍官高聲吼叫。
那十被震得耳朵疼,情不自禁地側頭躲開:“這麼近,我又不聾,不用這麼大聲。”
“是!”軍官依然高聲回答。
“你是誰呀?”那十捂着耳朵問。
“獨立團教官——郭爾墩!”軍官用更高的聲音回答。
那十覺得耳朵也疼,腦袋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