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算計

紫禁城養心殿西暖閣,四周的暖爐噴塗着熱氣,御案上燈臺明亮,將堆積的奏本照得清清楚楚。

皇帝已經換了常服,自己端着一碗金絲燕窩羹,慢慢品味着其中的味道。

王承恩的聲音輕緩的傳來,“這一本是大同巡撫所上,二十八日有北虜三千入犯,屯北口內,大同官兵二十九日已至殺胡校場。”

崇禎微微搖頭,王承恩將這本放在一邊,這位年輕皇帝每天都要看大量奏本,道晚間仍剩餘多時,就由王承恩誦讀,再決定看不看。

那裡已經堆起很高兩疊,都是崇禎聽過題目後不看內容的,要麼是按內閣票擬,要不然就是留中不予處理。

“浙江提學副使劾首輔溫體仁……鳳陽巡撫爲今年被寇諸州縣請免八年九年逋欠錢糧,並免去十年應交新舊餉……戶部、工部各上奏本,言太倉、節慎倉空虛,各布政司舊餉逋欠逾多,請發內帑……河南巡撫陳必謙奏,闖賊數誘別部,先從陳、杞、大、許、禹、郟西奔,攖官軍之鋒,而身自中牟、密、登封深山僻境避諸軍之銳。”

王承恩讀了十多本,崇禎都沒有要看的意思。

“皇上,這本是劉宗周的……”皇帝放下小湯碗,“劉宗周的奏本,以後不必拿來,還有黃道周的,只要內閣沒有票擬,就不要拿來。”

“奴婢明白。”

王承恩將劉宗周那厚厚一本放下,換過下面一本,“總理盧象升上奏,李自成等大賊奔漢江南,餘賊觀望秦豫間。”

崇禎的身體動了一下,轉向王承恩道,“念下去。”

“豫楚秦川,大山綿亙,賊出沒無端。

若奮剿窮追,何地可歇?

凡崇岡峻嶺,密箐深林,扳木懸崖,日行三四十里,馬行不能進,人苦於登。

此時折色銀無所用,本色糧無從運,車驢無所施,勢必以人負米二斗,隨兵來往,日食一升,一供兵,一自贍。

十日而二斗之糧盡,毋論此十日內遇賊否、相持否。

而以千兵入須千人肩運,萬兵入須萬人肩運。

糧以兵運,不出十日而盡歸於盡矣……”“就到此處罷。”

崇禎閉上眼睛,雙手撐在御案上,良久後突然道,“既都是入山,爲何賊可活而兵不可活,賊馬能進而官馬不能進,賊不缺糧而兵缺糧?”

“這……”王承恩遲疑一下道,“那賊子畢竟是要逃得性命,聽聞他們在山中可食人肉,官兵自然是做不得。”

崇禎的眼神看向王承恩,“你倒是向着盧總理說話。”

王承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心理只向着皇上,不過是覺着盧總理一向盡心任事,又剛大捷於滁州,當不至玩賊自重。”

“起來吧,朕也沒說他什麼。”

崇禎伸手接過盧象升的奏本,一邊看一邊道,“流賊最強者莫過於闖賊,此次各股流賊潰於滁州,勢力十去六七,盧象升還是能辦事的。

他本里面還是請全餉和請功,錢糧由內帑給一些,其餘讓戶部、太僕寺、工部一起籌措,總是不能讓他差遣餓兵。

其餘請功的事,讓內閣都緊着辦吧。”

“奴婢記下了。”

崇禎將盧象升的奏本合上,準備放到一邊時突然又重新拿起翻看起來,過了片刻問道,“張國維前面一本江浦報捷書裡,是否也在爲一個叫龐雨的武官請功?”

“回皇上,確有此事。”

王承恩幾乎沒有耽擱,宮中兩三萬內監,他能得到皇帝的青睞,記心好是一個重要原因,“奴婢記得此人在桐城民亂中孤身平叛,一夜之間斬殺三十餘亂賊,並手刃賊首汪國華,之後流賊入寇,又有全桐之功,因此破例提拔升任安慶守備之職。

任守備後在北峽關破賊,斬首數百,此次由安慶救援浦子口獲捷,由此南京穩固。

因此張國維請增設守備營兵額一千,由安慶、池州、太平三府留餉三萬一千兩,龐雨加遊擊銜,仍領安慶守備營。”

崇禎嗯了一聲,又看了片刻盧象升的奏本後對王承恩道,“朕也想起桐城孤身平亂便是此人,盧象升對其也是稱讚有加,卻是因滁州之戰,足見他有些勇武……不過這兩人都言稱安慶需增兵一千,前幾日劉若宰上本,議請於桐城設桐標營一營,也是一千兵額,這便有些蹊蹺。”

王承恩此時不敢插話,這位皇帝最敏感的,就是臣子私下勾連結黨,一旦有懷疑的時候,說任何話都可能牽扯到自己身上。

想到此處,王承恩回頭跟一個小內監吩咐幾句,那內監立刻帶人出去,片刻後帶回一個奏本,王承恩翻看後雙手送到崇禎面前,“皇上,張國維上的本,有內閣票擬,還未送去六科廊房抄錄。”

崇禎接過仔細看了片刻,容色逐漸緩解,王承恩記得其中的內容,是張國維彈劾遼鎮搶奪安慶守備營馬匹,其中暗指盧象升縱容,這多少消除了皇帝的疑慮。

“數立戰功,張國維仍是隻給這守備請加遊擊銜,不過是覺得此人破例直任守備不久,資格尚淺罷了,仍是有個資格用人的心思。”

皇帝提筆在盧象升的本上批註,“龐雨既確屬勇武,應實授遊擊,許加兵額一千,留餉不許。”

王承恩將批註的奏本單獨放好,又招呼小內監收拾了桌上的湯碗,另外上了一盞茶。

“還有什麼要緊的奏本。”

“是曹老公的,晚間才送入,覈實了方一藻送來的消息,沿邊地方蒙人確有傳言,建奴已傳召喀喇沁、喀爾喀、察哈爾,讓各部臺吉四月赴瀋陽參禮,建奴黃臺吉要開國了。”

崇禎正在將毛筆放回,聽到此處動作緩慢下來,王承恩連忙接住毛筆,輕輕放到五龍象牙筆架上。

沉默片刻之後崇禎終於低聲道,“國號是什麼?”

“是……清。”

回答之後崇禎沒有再發問,坐在御案之後沉默不語,昏黃光亮照在他瘦削的臉上,仍帶不走那一絲蒼白。

一直坐了很久,才聽到王承恩低聲道,“皇上,皇后那邊來人,問皇上有否早些安歇。”

崇禎擡起頭來看了看王承恩,眼神有點迷離,好一會才搖搖頭道,“讓皇后不必擔憂,朕自己理會得。”

王承恩又跪下磕頭道,“建奴之亂非自今日始,天下也非一日可安,奴婢請皇上珍惜龍體,來日方長,有列祖列宗保佑,天下自有平安之時。”

崇禎低低的嘆口氣道,“也罷,便去承乾宮吧。

先到皇后那裡一趟,好讓她安心,朕心裡也能妥帖些。”

……轎子在坤寧宮門前停下,皇帝下得轎來停頓片刻,用手在臉上揉了一下,讓表情緩和下來,然後才走進宮門。

內監和宮女紛紛下跪,崇禎眼角卻見迴廊臺階前已然跪着一人,此時是跪着轉過來的。

崇禎本已走過那人,卻又回頭走到那跪着的人面前,是個十來歲的小內監,稚嫩臉上帶着驚慌,崇禎俯首仔細看了片刻問道,“小兒何事罰跪?”

“奴……皇后娘娘教奴婢識數,奴婢沒有記住。”

小內監哭喪着臉,被皇帝詢問又頗爲緊張,害怕又被皇帝處罰,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崇禎愣了一下,那小內監滿心驚慌,崇禎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先生教書你不仔細記着,原本就是要罰的。”

崇禎收住了笑聲,臉上仍帶着笑意,“那要不要朕幫你向先生求個情,免了你罰跪。”

此時門內一個溫和的女子聲音嗔道,“皇上也不可亂了學規。”

皇帝用腳輕輕一踢那小內監,“娘娘應了,還不快些謝先生免罰。”

那小內監眼珠一轉,立刻磕頭謝恩,也不等皇后迴應就趕緊起身。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小內監,“你倒見機得快,那是皇上應了,本宮可沒有應,明日要是寫不出來,還在此地罰你。”

“奴婢這就去練。”

小內監連忙又磕一個頭,屁滾尿流的跑了。

崇禎哈哈笑了兩聲,跟着皇后一起入了宮內。

周圍的宮女排隊過來,伺候皇帝脫下外袍。

皇后見王承恩仍候在外邊,知道皇帝並不是要留在這裡。

“皇上可是剛剛批閱完奏本,那些奏本是看不完的,皇上總還是要顧着些自家身子。”

“能多看些就多看些,王承恩說皇后派人來問,也有兩日未見,過來與皇后說會話。”

皇帝臉上帶着微笑,“皇后母儀天下,連教書育人也是如此了得,就是嚴格了些。”

“教了他三次都還不記得,自然該罰他,若不是嚴些,總學不了學問。”

周皇后從後面茶几上拿起一副棉卦道,“臣妾自己做的,夜裡天涼,皇上不見臣子的時候可以穿着。”

皇帝接過後四周看了一遍,見一角放着一架紡車,不由笑道,“還是皇后的手巧,江南送來的二十四架紡車,用來教習宮女,爲何只見一架。”

“還是跟這小內監一般,教了這些日子,沒有一個紡得如意的,臣妾一氣之下就讓人搬走了。”

崇禎笑着搖搖頭,心情卻是放鬆了許多,周皇后轉眼看看他道,“皇上若是得閒,可多與田貴妃說些話,她是揚州人,前些時日流賊爲禍江北,迫近揚州時候,她日思夜想的受了驚嚇,昨日我去看她,有些消瘦了,怪讓人心痛的。”

聽到此處,崇禎伸手拉着皇后的手道,“朕去看田妃時,定將皇后此番心意說與她。”

周皇后低頭道,“說不說不要緊,臣妾是蘇州人,流賊臨近江南,一樣的憂心不已,將心比心起來,自然田妃更甚。

想那揚州靈秀繁華之地,纔出得了田妃這般可人兒,何忍讓流賊禍害了。”

崇禎點點頭道,“朕也是久聞揚州,待日後天下太平了,跟皇后、田妃同去揚州一遊。”

周皇后突然像來了興致一般,略有些興奮的道,“那自然是好,臣妾聽聞揚州好些稀奇事,皇上在京師或許未曾聽過,說那裡有人將各地俊秀女孩收來,教以爲妾之道,還有識文斷字,甚至還有些女子精擅畫藝琴藝,名爲瘦馬,遠不是民間女子比得,屆時臣妾甚想一觀。”

崇禎臉上一直帶着笑容,聽到此處微微僵住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

陪着的王承恩眼神微微一動,偷偷瞟了皇后一眼,只見皇后神色自若,全然看不出任何異常。

……從坤寧宮出來時,皇帝又恢復了沉默,徑自上了轎子,前後宮人列隊往東長街走去,皇帝要去的田貴妃所在承乾宮,就在東長街上。

夜色下的紫禁城有些靜謐,長街只有御輦轎伕的輕微腳步聲。

隊伍走到一處涼蓆遮頂的涼棚處,轎內傳出崇禎的聲音,“停下。”

領頭轎伕低聲發號,八個擡轎內監同時停下,王承恩候在外邊,崇禎扶着他的手下了轎。

空曠的東長街上宮燈輝煌,各個嬪妃宮門前各掛着一盞燈籠,溫暖的黃色燈光投射在幽深的長街上,讓恢弘的宮牆有種不真實的幻覺。

皇帝稍稍站了片刻,緩步走到了涼棚之中,徑自坐在了宮人休息的長椅上。

王承恩趕緊拿過一張蒲團,崇禎卻擺擺手,王承恩只得拿着蒲團陪在身旁。

“皇上,這都是宮人坐的,怕污了皇上的衣。”

崇禎沒有理會,靠在長椅上悠悠的道,“這些涼棚原本是沒有的,炎熱之時往來勞作的宮人無處躲避,田妃入宮之後便讓人搭建了這些涼棚,從此後宮人有了避暑歇腳之處。”

王承恩立刻道,“田妃是菩薩心腸,宮中頗多稱頌。”

“秀英心思是好的,她本是陝西人,後來搬去了揚州,琴棋書畫都甚精通,尤其是琴藝了得,秀英說是他母親所授。”

聽到琴藝兩個字,王承恩又不知如何接話。

方纔周皇后的幾句話,看來已經在皇帝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

皇帝將腦袋換了一個位置靠着,卻換了一個話題,“承恩你可知朕爲何不想看劉宗周的奏本。”

“奴婢以爲,是空言太多。”

皇帝不置可否道,“要說奏本真要看起來,也未必許多,桌案上的奏本題本,本內洋洋灑灑數千字,實際有用的字不過幾十個而已。

承恩你早晚要進司禮監辦事,以後看奏本和內閣票擬,亦須得法,勿要被他們引經據典迷了眼,實際他們所要說的,都是三件事。”

“請皇上指點奴婢。”

“不外權錢名而已。”

崇禎揉揉額頭,“要權、錢者,若有才可用之,唯獨要名的人不可用。”

王承恩低聲道,“奴婢理會得,此類人等空言大義而無一通實務,甚或生造大義以全其名。”

“陳啓新所圖爲何,今日建極殿各位臣子心中所思,孤臣否,結黨否,朕豈不知之,然則除此外朕又可用何人。”

崇禎長長的嘆口氣,“奏本內外不過算計二字,或許這宮城內外,也不過是算計二字。”

王承恩眼珠轉動着,周皇后那一番話,沒有一句說田妃不妥,但將田貴妃的風情和琴藝引向了一個可疑的方向,所以他此時不知道皇上說的算計,到底是針對周皇后,還是針對田貴妃。

“奴婢不懂得算計,只懂得一條,只要是皇上要奴婢做的,一定要做好。”

崇禎轉頭看看他,緩緩站起身來。

“你明日去告訴田妃,近來流賊肆虐江北,朕擔心她母親焦慮,也許久未見了,請她母親入宮一見。”

崇禎臉上再沒有絲毫笑容,“發中旨,陳啓新任吏科給事中,遇事可直陳無隱。”

王承恩心中一抖,皇帝始終沒有放下疑慮,他請田妃的母親來宮中,自然是要親自考覈琴藝,看田妃所說琴藝授自其母是否確實。

而陳啓新的事情更爲驚人,吏科給事中是科道之中最有分量的職位之一,連二榜進士要獲得這個職位,也要磨礪多年,還要依靠一定的運氣,沒想到這陳啓新一個無功名的武舉,竟然憑藉一本上書就得到了,但由此一來,他也成爲了整個文官隊伍的敵人,不知皇帝是否故意要如此。

王承恩記下後,小心的試探道,“皇上今日可還要去承乾宮?”

“朕還有奏本要看,回養心殿吧。”

崇禎說罷走向了轎廂。

王承恩趕緊找過手下內官,“去各宮告訴各位貴妃、大答應、小答應,皇上回養心殿了。”

轎子掉了頭,緩緩向南而去,身後長街各宮前的燈籠逐一熄滅,紫禁城的燈光漸漸暗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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