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瑤的尖叫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突兀而刺耳。
她狀若瘋癲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動作之大,彷彿要將那層薄薄的布料撕成碎片,露出那不堪入目的景象。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雪白的脖頸上,密密麻麻的銅鏽刻痕宛如醜陋的藤蔓,猙獰地纏繞着,讓人頭皮發麻,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那哪裡是什麼肌膚,簡直就是一件被歲月侵蝕的古董,散發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這……這是什麼?”有人驚呼出聲,聲音顫抖,帶着無法掩飾的恐懼。
蘇若瑤披頭散髮,狀若厲鬼,指着那些銅鏽刻痕,聲嘶力竭地尖叫:“這!這是證據!是蘇挽棠將我囚禁在祠堂地窖的證據!你們看,這紋路,這走向,與祠堂地窖第三層的黴斑走向完全吻合!是她!是她陷害我!”
她瘋狂地控訴着,彷彿要將所有的罪名都扣在蘇挽棠頭上,以此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懼和罪惡。
蘇挽棠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彷彿在看一場拙劣的鬧劇。
她緩緩地擡起手,指尖抵住蘇若瑤鎖骨凹陷處,那裡,赫然也有一道淺淺的凹痕。
“是嗎?那這道凹痕又該作何解釋呢?”蘇挽棠的聲音輕柔,卻帶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壓迫感。
“這‘戌’字凹痕,與三年前王氏撬鎖時,在地窖門上留下的痕跡相差三寸。若瑤妹妹,你說,這又是誰陷害了誰呢?”
蘇若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辯駁。
王氏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猛地舉起手中那塊染血的帕子,聲嘶力竭地喊道:“別聽她胡說八道!這纔是證據!這帕子上的血,是蘇挽棠剋死她生母的證據!她天生就是個災星!是個不祥之人!”
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王氏拼命地想要將蘇挽棠釘死在“剋夫醜女”的恥辱柱上。
蘇挽棠卻只是輕蔑一笑,她拿起帕子,指尖輕輕抹去帕角上的銅鏽,然後,將銅鏽抹在手中的玉佩表面。
“這‘丙申’二字的刻痕走向,可與祠堂樑柱第三道裂紋對應?看來,這帕子是常年放置於樑柱之上,風吹日曬,自然沾染了銅鏽。”她頓了頓,語氣帶着一絲嘲諷,“不知王氏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塊‘年代久遠’的帕子,真是煞費苦心了。”
王氏的臉色變得鐵青,她死死地盯着蘇挽棠,
春桃也慌了,她顫抖着舉起手中的妝匣鑰匙,彷彿拿着一塊燙手的山芋。
“這……這鑰匙……”她結結巴巴地說着,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
蘇挽棠卻不給她任何機會,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三年前王氏私改族譜時,曾用這鑰匙打開地窖暗格。春桃,你手抖什麼?莫非是心虛了?”她指尖輕輕撫過鑰匙磨損處,語氣平靜,卻帶着一股無形的壓力。
“可這凹痕走向,與蘇若瑤偷換婚書時,不小心摔碎的《閨訓》裂紋完全一致。看來,這鑰匙,可真是物盡其用啊。”
春桃徹底癱軟在地,手中的鑰匙也“噹啷”一聲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而絕望的聲響。
就在衆人以爲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侯府老管家卻突然跪了下來,他顫巍巍地伸出手,在地磚上摸索着。
“老奴記得,三年前,老夫人曾將一塊玉佩藏於此處……”他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地撬開一塊地磚。
地磚被撬開,露出半截褪色的紅繩。
那紅繩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鮮豔色彩,變得黯淡無光,但依然可以辨認出,那是一種極爲精緻的編織手法。
蘇挽棠看着那半截紅繩,
“這……”她喃喃自語,彷彿想起了什麼。
蘇若瑤看到那紅繩,如同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她不顧一切地撲向那紅繩,想要將其毀掉。
“不!不要!不要碰它!”她瘋狂地喊叫着,狀若瘋癲。
然而,她的手腕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牢牢地按住。
是青竹。
青竹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中沒有任何的憐憫。
“蘇二小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這紅繩,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呢?”他冷冷地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嘲諷。
“這繩結走向,可與三年前老夫人壽宴上,蘇若瑤私藏的賭債借據邊角同源。看來,蘇二小姐不僅喜歡偷換婚書,還喜歡賭博啊。”青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蘇若瑤的臉色瞬間變得如同死灰一般
蘇挽棠緩緩地走到蘇若瑤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蘇若瑤,你機關算盡,費盡心機,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你可曾後悔過?”她輕聲問道,聲音平靜而冷漠。
蘇若瑤擡起頭,看着蘇挽棠,
“我不會後悔的!我永遠都不會後悔的!蘇挽棠,你休想贏我!你永遠都比不上我!”她聲嘶力竭地喊叫着,彷彿要將所有的怨恨都傾瀉出來。
蘇挽棠卻只是搖了搖頭,
“你錯了,蘇若瑤。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贏你。因爲,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她淡淡地說着,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就在這時,王氏突然發出一聲瘋狂的尖笑。
“哈哈哈哈……你們以爲這樣就能打敗我嗎?你們太天真了!只要毀掉所有的證據,我就還是相府的當家主母!蘇挽棠,你永遠都別想翻身!”
說着,她猛地將手中的那塊染血的絹帛擲向一旁的火盆。
“燒了它!燒了祠堂,就能毀盡所有的證據!”
火光瞬間吞噬了那塊絹帛,也映照出王氏那張扭曲而瘋狂的臉。
火舌貪婪地舔舐着染血的絹帛,空氣中瀰漫着焦糊的味道,王氏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臉在火光映照下,宛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哈哈哈哈……燒吧!燒吧!燒光了,就沒人能證明什麼了!”王氏的笑聲尖利刺耳,彷彿能穿透人的耳膜,直擊靈魂。
蘇挽棠卻只是輕蔑地勾了勾嘴角,彷彿王氏的舉動在她眼中,不過是跳樑小醜的垂死掙扎。
她不慌不忙地從青竹手中接過那捲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圖紙,小心翼翼地鋪展開來。
那是一張巨大的祠堂樑柱裂紋圖,密密麻麻地記錄着每一道裂紋的走向、長度和寬度,甚至連裂紋周圍的黴斑都清晰可見。
“王氏以爲燒了祠堂就能毀盡證據?未免也太小瞧我蘇挽棠了。”蘇挽棠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帶着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修長的手指在圖紙上游走,最終停留在幾處顏色較深的黴斑處。
“這些黴斑,並非一日形成,而是經過了長年累月的侵蝕。張媽,把你三年記錄的雨季漲水規律拿來。”
被點名的張媽連忙上前,顫巍巍地遞上一本厚厚的冊子。
蘇挽棠接過冊子,翻開其中幾頁,仔細比對。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鹽鐵論》殘頁上的黴斑分佈,與張媽記錄的雨季漲水規律完全對應。”
“什麼?《鹽鐵論》?”人羣中爆發出一陣驚呼,要知道,《鹽鐵論》可是先祖留下來的治國之策,意義非凡,之前蘇若瑤污衊蘇挽棠偷盜,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出現了轉機!
蘇若瑤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怎麼也沒想到,蘇挽棠竟然連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了。
就在衆人以爲蘇若瑤徹底完了的時候,春桃突然像觸電一般驚叫起來。
她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銅釘,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這……這鏽跡……”
“這鏽跡怎麼了?”蘇挽棠明知故問道,嘴角卻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
春桃結結巴巴地說:“這鏽跡……與二小姐妝匣夾層的鎖芯……完全匹配。”
衆人聞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簡直是石錘了!
蘇若瑤偷換婚書的事情,看來是板上釘釘了。
蘇挽棠接過銅釘,仔細端詳。
在晨曦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釘尖上刻着幾道細微的劃痕。
她突然輕笑一聲,彷彿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王氏以爲燒了祠堂就能毀盡證據?呵呵,真是可笑。”蘇挽棠擡起頭,目光如炬,直射王氏,“你以爲毀了物證,就能掩蓋真相嗎?殊不知,這世間萬物,皆有痕跡。”
她指尖輕輕撫過銅釘上的刻痕,語氣輕柔,卻帶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壓迫感。
“這些劃痕,雖然細微,卻記錄着時間的流逝,也記錄着人心的罪惡。”
蘇挽棠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停留在王氏那張驚恐萬狀的臉上。
“王氏,你以爲燒了祠堂,就能毀盡一切嗎?你錯了,大錯特錯。因爲,有些東西,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被抹去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王氏徹底完了的時候,一直站在人羣后方,默默無聞的說書李突然舉起手中那頁焦黑的族譜殘頁。
“各位,各位!老朽發現這‘蘇若瑤’三字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