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如金,灑落在這破敗的祠堂之上,給這片死寂之地添了幾分暖意。
然而,這暖意卻驅散不了春桃心中的寒意。
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慌亂地在火燼餘痕中翻找着什麼,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找到了!找到了!”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帶着幾分癲狂。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塊焦黑的木炭,仔細地觀察着。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驟變,猛地捂住胸口,痛苦地彎下了腰。
“呃……呃……”
她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像是秋風中的落葉,搖搖欲墜。
蘇挽棠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着春桃。
只見她痛苦地掙扎着,雙手死死地捂住胸口,像是要阻止什麼東西從裡面衝出來。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幾縷凌亂的頭髮黏在臉上,顯得格外狼狽。
“噗通!”
春桃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獸,無助而可憐。
就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間,一個被血染紅的帕子從她的懷中滑落,靜靜地躺在地上,格外刺眼。
那帕子上的暗紅色,彷彿是三年前那場大火留下的烙印,帶着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蘇挽棠的
“這……這是……”蕭承煜也走了過來,看到那塊帕子上的血跡,臉色微微一變。
蘇挽棠沒有說話,她仔細地觀察着帕子上的每一處細節。
指尖劃過帕子焦黑的邊緣,感受到一種粗糙而又冰冷的觸感。
“這帕角的暗紋……”蘇挽棠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與蘇若瑤私藏的賭債借據邊角同源。”
她擡起頭,看向蕭承煜,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看來,有些人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蕭承煜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他知道蘇挽棠的意思,這塊帕子上的暗紋,是蘇若瑤的專屬標記,也就是說,這塊帕子,很可能就是蘇若瑤指使春桃藏起來的。
蘇挽棠又將帕子舉起,藉着晨曦的光芒,仔細地觀察着帕子上的油漬痕跡。
她緩緩擡起手,將帕子與自己手腕上的傷痕進行比對。
那是三年前,被困在祠堂時,被燒傷留下的疤痕。
祠堂青磚的紋路,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肌膚之上,成爲了她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
“嚴絲合縫……”蘇挽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當年那場大火,還真是有人精心策劃的啊。”
就在這時,蕭承煜突然有了新的發現。
他走到一處破損的地磚旁,蹲下身子,用力地將地磚搬開。
“這是……”
只見地磚下面,竟然藏着一本被燒得焦黑的書籍,書頁已經殘缺不全,只能勉強辨認出幾個字。
“《商君書》?”蘇挽棠也走了過來,看到那本書籍的名字,微微一愣。
蕭承煜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頁,只見焦黑的書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批註,字跡娟秀,卻又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鋒芒。
“這字跡……”蕭承煜的”
蘇挽棠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沒有想到,自己三年來默默地抄寫《商君書》,竟然會被蕭承煜發現。
“老夫人臨終前說過……”蕭承煜擡起頭,看向蘇挽棠,”
蘇挽棠點了點頭,她知道蕭承煜的意思。
老夫人臨終前,曾經告訴她,蘇家的真正家訓,並非那些冠冕堂皇的禮義廉恥,而是蘊藏在《商君書》中的法家思想。
然而,就在這時,倒在地上的春桃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打破了這片寧靜。
“蘇若瑤要燒死你!”她的聲音嘶啞而又尖利,帶着一種絕望的恐懼。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聲音尖銳而又慌亂。
“着火了!着火了!快來人啊!”
蘇挽棠的心中一驚,她猛地轉過身,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遠處,蘇若瑤的院子裡,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不好!”蘇挽棠的臉色驟變
“走,去看看!”她顧不得多想,拉起蕭承煜的手,便朝着火光沖天的院子跑去。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跑到院門口的時候,卻看到蘇若瑤的貼身丫鬟,正一臉驚恐地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怎麼回事?”蘇挽棠沉聲問道。
“地……地窖……地窖着火了!”那丫鬟結結巴巴地說道,臉色蒼白如紙。
“地窖?”蘇挽棠的心中一沉,她突然想起,蘇若瑤的地窖裡,藏着許多珍貴的首飾和古董。
“快帶我去看看!”她焦急地說道。
那丫鬟點了點頭,連忙帶着蘇挽棠朝着地窖的方向跑去。
只見地窖的入口處,火舌瘋狂地吞噬着一切,濃煙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褪色紅繩……半塊玉佩……”蘇挽棠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那褪色的紅繩,是她小時候,老夫人親手爲她繫上的,而那半塊玉佩,是她與蕭承煜的定情信物。
難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
“承煜,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看看!”蘇挽棠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說完,她便毫不猶豫地衝進了火場,留下蕭承煜一個人,站在原地,臉色凝重。
而就在蘇挽棠衝進火場的那一瞬間,她袖中的鉛筆,在青磚裂紋圖上疾書,留下一行小字——“第三道裂痕下……”
一切,都纔剛剛開始,不是嗎?
蘇挽棠一頭扎進火海,熱浪瞬間糊了她一臉。
煙熏火燎的,嗆得她直翻白眼,感覺肺都要炸了。
這感覺,簡直比當年被關在祠堂裡還刺激!
她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用溼透的衣袖捂住口鼻,藉着火光,在薰得漆黑的地窖裡摸索。
“咳咳……這蘇若瑤,品味夠土的啊!”蘇挽棠一邊扒拉着那些燒得變了形的金銀首飾,一邊忍不住腹誹。
什麼金鐲子、玉佩,款式老舊得簡直能進博物館了。
她心裡清楚,蘇若瑤的地窖,可不僅僅是藏這些俗物的。
地窖裡堆滿了雜物,火勢蔓延得極快。
“咔嚓”一聲,頭頂掉落一塊燒得通紅的木板,險些砸到她。
蘇挽棠一個驢打滾,狼狽地躲開,灰頭土臉的,活像剛從煤堆裡爬出來的。
她顧不上整理儀容,迅速掃視四周。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牆角一塊不起眼的青磚上。
那青磚上,有幾道細微的裂痕,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找到你了!”蘇挽棠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袖中的鉛筆早已經飢渴難耐,她在青磚裂紋圖上飛速地寫下一行小字:“第三道裂痕下,藏着王氏僞造的《閨訓》抄本!”
她伸手摸索着第三道裂痕,指尖觸碰到一個隱蔽的凹槽。
用力一按,“咔噠”一聲,青磚竟然鬆動了。
蘇挽棠抽出青磚,只見裡面果然藏着一個用油紙包裹着的長條形物體。
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一卷焦黑的竹簡出現在眼前。
竹簡已經被燒得殘缺不全,但依稀可以辨認出上面的字跡。
蘇挽棠湊近仔細辨認,那些扭曲的筆畫,雖然經過火焰的洗禮,但依舊透露出一種令人作嘔的熟悉感。
“果然是它!”蘇挽棠竹簡上殘存的字跡,與三年前誣陷她“剋夫”的文書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不用說,這又是王氏的手筆!
她迅速將竹簡塞進懷裡,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束晨光從地窖的入口照射進來,驅散了部分煙霧。
蘇挽棠眯起眼睛,看到春桃正站在祠堂門口,神情詭異地盯着這邊。
春桃的臉色蒼白,雙手顫抖着,像是捧着什麼寶貝似的。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蘇挽棠面前,緩緩攤開手掌。
“這鏽跡……”春桃的聲音嘶啞而顫抖,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與蘇若瑤妝匣夾層的鎖芯完全匹配!”
只見她的掌心,靜靜地躺着一枚沾滿鏽跡的銅釘。
那銅釘,正是祠堂門環上的!
蘇挽棠凝視着銅釘尖端那細微的刻痕,那是長期摩擦造成的,也是獨一無二的。
她突然擡起頭,看着春桃那張扭曲的臉,輕笑一聲:“王氏以爲燒了祠堂就能毀盡證據?”
這笑聲,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劃破了春桃的僞裝。
她臉色驟變,原本的得意之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掩飾的驚恐。
就在這時,站在不遠處的蕭承煜也走了過來。
他看到春桃手中的銅釘,眉頭微微一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蘇挽棠沒有理會春桃,她走到蕭承煜面前,將懷中的竹簡遞給他,輕聲說道:“看看這個。”
蕭承煜接過竹簡,仔細地翻閱起來。
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握着竹簡的手也微微顫抖。
“這……”他擡起頭,看向蘇挽棠,
就在這時,王氏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帶着一絲尖銳和歇斯底里。
“蘇挽棠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