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涵臉色平靜,緩緩的站了起來,沒在和她說一句話,直接就走了。
老側妃在後面氣的渾身亂顫,叫了一嗓子:“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不管也得管!我是婆婆,我說的話你就得聽着……”
蘇沐涵走了出來,門口站着的侍棋臉色煞白的急忙過來扶住她,出院門的時候,還聽見老側妃的聲音在背後喊着,不過喊得什麼,已經聽不清楚了。
蘇沐涵回到了自己這邊。
她倒是並沒有很生氣,剛剛也不是傻傻的白讓老側妃罵着,回嘴了不是!心裡還算是舒坦,而且下定決心不管了,也平靜輕鬆了很多,既然都不管了,爲什麼還要爲着這事生氣?!犯不着爲着這事把自己氣的暴跳。她去洗了手臉,出來上炕去躺着。
剛躺下端起奶湯準備喝,本來在外書房的沈峻熙就回來,一進屋子就一臉的詫異望着她問:“老側妃衝你發火了?”
蘇沐涵往屋外面看,見跟着沈峻熙進來的就是侍棋,一遇上自己的眼光,嚇得又退了出去。她失笑搖頭。
“沒有?侍棋這丫鬟怎麼還撒謊?”沈峻熙看她搖頭卻誤會了,轉身正要叫,蘇沐涵叫住了他。
“哎呀,是有……老側妃爲着大姑娘的婚事煩躁氣悶,衝我喊了兩句。”蘇沐涵搖頭:“別再跟我說這事了,煩的要命!”
話沒說完,侍棋的聲音在院裡響起,很不友好:“什麼事?!”
蘇沐涵停下,聽外面有個丫鬟的聲音在說:“老側妃叫跟王妃說一聲,讓王妃儘快的安排那兩個人來府裡,她要見見,最好就是十天之內她見到人。”
蘇沐涵冷笑,沈峻熙依然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笑着過來躺在她身邊,歪頭瞅着她。
侍棋一臉不高興的在門口回稟:“王妃……”
蘇沐涵道:“叫她進來。”
侍棋轉身,老側妃身邊的丫鬟進來了,陪笑着福身,將剛剛在院中的話又說了一遍,蘇沐涵冷冷的道:“你去回老側妃,她想盡快的見誰,就儘快的找別人去安排吧,我身子不適,生孩子前都不能在勞累了。”
那丫鬟一臉的愕然:“可是……老側妃叫您……”
“叫我?老側妃叫我?”蘇沐涵笑了,對外面道:“來人,把這位哪兒來的姑娘給我請出去。”
侍棋馬上就進來了,將那個變了臉色的丫鬟盯着盯了出去,已經聽見動靜的侍墨和侍茶也來到了門口,她們兩個是常伺候的,一聽王妃的聲音就知道什麼意思了,等那丫鬟一出去,就在外面連諷帶刺的道:“呦,我當時哪個院兒真來的姑娘了!原來還真的是……怎麼,別的沒學會,倒把你主子的高貴冷豔的毛病學會了?倒也找個臭水溝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塊料!真當我們院沒人了?”
“姑娘要走?慢走不送啊,下次再來,千萬千萬提前吱一聲,我好把這院子用水洗一遍!”
“呦,洗什麼呀,你也不怕姑娘崴了腳……”
幾個丫鬟在院裡冷嘲熱諷,屋裡沈峻熙笑着問蘇沐涵:“老側妃說你什麼了?”
蘇沐涵嗔道:“你沒事幹了?成天的關心後宅娘們之間的閒言碎語?”
沈峻熙‘嗤’的笑了:“這是怎麼的……氣成這樣了?”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被她躲開了。
“沒有……我自己也奇怪,怎麼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大約是不管了,這事跟自己沒關係了,就平靜了吧。”蘇沐涵似笑非笑地說着。
果然沈峻熙一驚坐起來:“你不管啦?!”他瞬間就想到了,她不管,老側妃還不得捉住自己沒完沒了?!
蘇沐涵笑着點頭:“做兒媳婦難啊!裡外不是人……不管了,你也別跟我多說,誰說什麼我也不管了。你自己的妹妹,你去操心吧。”她扭頭看裡面:“我得琢磨琢磨我的人品了,來王府之後沒人把我放眼裡過,老王妃那邊,還得你撕破臉皮大發雷霆了,才能爲我掙來那麼一點點的尊重……是我爲人太差了麼?”
沈峻熙一聽還挺嚴重的!愕然的忙要詳細的問,丫鬟侍棋又進來了:“王爺……老側妃請您過去。”
他正好想要知道實情呢,於是起身道:“好,馬上過去!”說着下炕對蘇沐涵道:“我過去看看。”
蘇沐涵‘嗯’了一聲:“不過別給我攬事。”
沈峻熙答應了一聲,出來的時候就指着侍棋:“你跟我來。”往老側妃那邊走,問了問情況,侍棋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沈峻熙聽得也明白了,就是老側妃爲着沈紫蓮的事心情不好,找蘇沐涵撒氣唄!自己又沒在跟前,這就完全的沒有顧忌了!婆婆怎麼對待兒媳婦,自然是隨意出氣。
可能是那兩個人她雖然選中了,但是並不是十分滿意,總有欠缺的地方,便把火氣撒在了蘇沐涵的頭上。蘇沐涵確實冤枉啊,熱心的給她跑前跑後,還聽了她不少的冷嘲熱諷,一直都沒計較。今天也是實在忍不了了吧。
沈峻熙搖頭,蘇沐涵剛剛的話裡的無奈,他聽出來了。說她自己人品太差,實在也是無奈到了極點了。
王府人雖然不多,但是關係複雜,自己是正室王妃生的,跟老王妃、老側妃都沒什麼關係,但是這兩位偏偏是自己的繼母和二孃,都是長輩。老王妃出身不高,卻陰差陽錯的做了正房,老側妃倒是出身高,卻又被壓了一頭。
兩人鬥了幾十年,大約也是鬥得厭煩了,如今全身心都在兒女身上,因此就把注意力轉到了兒媳婦身上,反正是可以隨便呵斥的人,爲什麼不呵斥呢?!
蘇沐涵吃虧就是在這裡,如今府裡只有她一個兒媳婦,但是大姑子小姑子好幾個,兩個婆婆還都是跟丈夫沒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中也沒有和丈夫是同父同母的。夾在這些人中間,當然是受氣包了,誰對她都不親近,誰都可以拿她當出氣筒,受了委屈也沒人心疼她……除了自己。
這跟什麼人品爲人的沒關係,脾氣再好,本事再大的人進了自家的門,也難以圓滑的周旋在這些人中間。
沈峻熙想起蘇沐涵說的那句話,‘要靠着自己撕破臉皮大發雷霆了,才能爲我掙來那麼一點點的尊重……’他就有些沉重,這樣掙來的尊重又有什麼用?老王妃還不是隨時的想找她的晦氣就找?老側妃也沒見多麼的尊重這個兒媳婦,找事少,也是因爲她稍微的能比老王妃強點罷了。
他還擔心一點,朝廷的局勢說變就變,京城那邊,人呼吸都能感覺出來緊張的氣氛來!若是有個風吹草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己若是真的必須要走,留下蘇沐涵一個人在府裡,面對着那兩個老精怪,再加上蘇沐雲要進門了……
沈峻熙越想越煩悶,越想越生氣。
想了一路,來到了老側妃這邊,進門看到老側妃臉色難看,他也沒說什麼,過去坐在了上首,問道:“老側妃找我什麼事?”
老側妃看他臉色也不太好,說話便也加了點小心道:“兒媳婦跟你說了吧?我不過就是說了她兩句!誰知道……”
沈峻熙搖頭:“沒有,她沒跟我說什麼。”
老側妃一愣,接着臉上帶着很明顯的不信。
沈峻熙道:“您找我來做什麼?”
老側妃窒住了,半天才吃吃的道:“關於……關於紫蓮的婚事……”
沈峻熙用手擺弄着自己腰中掛着的玉佩,看看正面,又翻過去看看背面,也沒看她道:“這事不是一直您做主麼?給您找來的人,您說行就行,您說不行就不行。”
老側妃怒氣‘騰’就上來了,忍了幾忍才把口氣緩和了道:“既然你聽兒媳婦說了,就應該知道,我什麼都沒說!不過就是叫她……不!是請她把那兩人儘快的請來我相看!”
沈峻熙擡起眼看着她道:“兒子再說一遍,您兒媳婦在我面前沒說您怎麼了,不過兒子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丫鬟還在外面呢,什麼都聽見了,一五一十都跟我說了。您心裡不高興,也別拿實心實意給您辦事的人出氣。她爲了什麼?您能給她什麼?說實話,不就是爲了妹妹能有個好歸宿,您心裡高興,她也踏實?!”
老側妃把臉側開了,因爲這話她無從反駁起,她不像老王妃,好歹她還懂點道理,知道確實是這樣。
沈峻熙接着說:“心裡不痛快,就拿她當出氣筒,她怎麼想,我怎麼想!別說她心灰意冷,我也心灰意冷!實心實意的給您辦事,連您一點點的尊重都換不來,何苦?何必?”他聲音冷了點:“這事您別再找我媳婦了,就算她要再管,我也不會同意!”
一聽這話,老側妃又急了,轉回頭來急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好歹是你父親的側妃,紫蓮好歹是你的妹妹!她的婚事你們不管誰管?!”又冷笑:“你媳婦說的話都是一面之詞,你如今也是王爺,不要眼界太窄!聽不得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