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氏看到沈紫雪動搖了,忙又接着勸了幾句,畢竟喬家不知道底細,沈紫雪又沒有得到任何一個人撐腰,這樣肆無忌憚還是不對,要沉穩下來,先拉攏住喬瑞吉———目前他也是最好拉攏的,儘快的懷上了,在靠攏喬夫人,隨便得到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做後臺,今後沈紫雪在喬家的日子才能好過了!
項氏的話沈紫雪其實是不以爲然的,因爲她自己清楚,喬瑞吉那是個色鬼,拉攏不拉攏的,其實沒什麼用,因爲自己能憑着新人美貌拉攏住他,同樣別的女人也能這樣拉攏住他!他倒是得意了呢!
至於自己的婆婆喬夫人,那還是算了吧,老王妃不清楚實情,沈紫雪卻清楚的很,這輩子自己想得到婆婆的仗腰子,恐怕是做夢了!
要想找到後臺,看樣子只有公公了……之前公公對自己也是不錯的,氣就氣在喬婉兒這件事上而已……
沈紫雪想好了主意了。
母女倆又說了一會兒,老王妃對她千叮萬囑了一番,不是不叫你狠,而是現在情況不明!冒然的對那些妾室出手,只能叫你更被孤立!
沈紫雪一直點着頭,現在的她心裡有了主意,就已經不耐煩起來,態度都是敷衍了。午時過了,母女這才說好了下次來這裡見面的時間,然後出門坐車,各自回府。
項氏知道了喬家的一些隱秘事情,就覺着當初確實有些心急了,王爺和王妃說的那些話,大部分都是真的,說明那時候確實是爲了沈紫雪好……只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如今最緊要的,還是要儘快的和王爺還有王妃重新拉好關係。
儘快的能叫王爺消了氣,收回那不認沈紫雪的話,這樣,沈紫雪在喬家萬一有個什麼事情,還能有個孃家人出面震懾。
想到了這裡,項氏先把自己的態度放軟了,早上出門的時候,王妃那邊的人還來詢問,明天小年的宴會自己參不參加,那時候還沒搭理,如今一回到府裡,老王妃就先把丫鬟叫來,去王妃那邊說一聲,明天的小年宴,自己是要去的。
然後又叫來了管着外間事物的婆子,吩咐她找人去外面挑一個戲班子,明天開始,在府裡住到過完年,每天唱一場戲,也熱鬧熱鬧。
婆子聽得心裡嘀咕,老王妃這樣突然的態度大拐彎,實在叫人不解,鑑於老王妃的爲人,婆子還是謹慎小心的先問了問:“請個戲班子,也得不少銀子呢……又是過年,住在府裡,這開銷……”
老王妃皺眉沒好氣的道:“我給你!”
婆子還在猶豫,老王妃更不高興的道:“你先去找!找好了,一干花銷全都去賬房那邊支去!就說我要聽戲!”
婆子不由得訕然,還是要府裡賬上出銀子啊!那還是得王妃知道啊……她懶得跟老王妃多說,答應了出去了,卻並沒有先去找戲班子,而是過來找王妃回稟,王妃同意了再去,王妃要是不同意……那再說!
蘇沐涵聽了婆子的回稟,也是心裡訕然,老王妃見過沈紫雪之後,突然的興致很高,不但是答應了要參加府裡的小年宴,還要聽戲!這說明沈紫雪在喬家的情況還不錯?那件事並沒有影響到沈紫雪?
不管怎麼樣,蘇沐涵也不希望沈紫雪被喬家人怎麼整治,因此也算是高興吧,老王妃要看戲,那就看好了,她點頭答應了,叫婆子去尋,談好了價錢,就叫住進來……不過不是住在府裡,而是住在府後面的下人那邊,騰一個院子出來給她們住。
一一吩咐了,叫婆子去,婆子這才高高興興的去了。
如今找戲班子其實已經晚了,誰府上請戲班子過年唱戲,不是提前一個多月找的?到了晚上,蘇沐涵也沒見那婆子來這邊回稟,還想着可能是找不到吧。
沒想到第二天那婆子來了,稟道:“戲班子找到了……挺不容易的,好一點的全都叫別的府請去了,奴婢找的這個,是個小戲班子,攏共才十來個人,而且都是些十二三歲的女孩兒,班主姓張,王妃您覺着如何?”
蘇沐涵問道:“小也無所謂,會唱戲就行。”
“戲倒是能唱,只沒有武生,只能唱一些青衣的戲,女狀元,玉壺春這些的倒是可以。”婆子把話要說明白了,不然主子到時候嫌戲不好看,她又要擔干係。
蘇沐涵點了點頭道:“老王妃滿意就行。”也不是她要請戲班子的。叫婆子下去,還有其他的管事婆子等着回稟。
都是些過年的事,等把這一攤子料理了,也就差不多快到午時了,蘇沐涵換了件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襖,外面罩了件銀狐褶子斗篷,一條八答暈春錦長裙,這纔出了蓼風院,往稻香園而來,今天的小年宴,就在這裡。
沈峻熙一早就裝了一車的年貨出去送,每年都是這樣,到了小年這一天,沈峻熙要親自去給幾家長輩人家送年貨,蘇家是一家,還有大伯父沈御醫那邊。
穿過花園子,正在小路上走,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笑聲,接着兩個人斜刺裡從花叢中跑了出來,有一個差點撞到了蘇沐涵的身上!
蘇沐涵忙躲了一下,嚇得跟着她的丫鬟侍茶、侍墨忙不迭的攙扶,扶住了她,侍墨已經轉頭罵起來:“沒長眼的小蹄子!在誰面前也敢這樣嬉笑無狀?!”罵了兩句,這纔看清楚面前嚇得站住了,畏畏縮縮的兩個小丫頭。
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長得都格外的水靈,其中一個,皮膚真的很白皙,嬌嫩的能掐出水來的樣子,一雙眼睛大大的,在蘇沐涵的臉上轉了一圈,又轉到侍墨的臉上,看她瞪着自己,這才趕忙的低下頭去。
侍墨一看眼生的很,兩個人根本就沒見過,心裡先起了疑,哪兒來的這兩個丫鬟見都沒見過?還在內院如此無狀嘻嘻哈哈!厲聲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哪個院的?!”
那個皮膚特別白皙的,聽見問忙上仰起頭看着她,笑着道:“回姐姐的話,我叫珠釧兒,她叫燕子,我們都還在那邊的院子。”說着回頭指了一下自己出來的那邊的院子。
侍墨聽得有些傻眼,怒道:“這叫什麼名兒?!”
蘇沐涵卻被驚了一下,珠釧兒?這名字……她仔細的打量着眼前這個小女子,問道:“你們是戲班子裡的吧?”
侍墨、侍茶恍然了,那珠釧兒笑着點頭:“是啊,我們是戲班子裡的,這位奶奶,今天就是我給您唱……”
侍茶和侍墨又是一前一後兩聲斷喝,把珠釧兒的話打斷了:“不得無禮!這位是王妃!”
珠釧兒被喝的一驚一嚇的,聽了忙陪笑着道:“原來是王妃啊……給王妃行禮!”說着拉了一下旁邊還在愣神的燕子,兩人給蘇沐涵行禮。
蘇沐涵微微的淡笑,這個珠釧兒倒是一點不懼生人!而且一點不怕權位高的人,瞧她鎮定的施禮,大方的言語,倒是有些叫人疑惑。能這樣鎮定的,只有兩種可能,兩種截然相反的可能,一種是有見識的人,常見自己這樣身份的,所以已經習慣了,沒什麼懼怕到不能言語的地步。而另一種則是真的沒見過大世面,因爲不懂,所以無懼。
剛剛她吃驚,也是因爲珠釧兒這個名字令她想起了很久遠以前的一個人———那個人叫寶釧兒,跟珠釧兒的名字只差一個字,而且,她一直以爲,珠釧兒會是和寶釧兒一樣身份的另一個女人……
寶釧兒,在她前世的時候,也算是久聞大名,但是卻沒有見過。
她搖了搖頭,擡步走了。侍墨忙叫侍茶跟上,她自己還是一肚子氣,而且看到那珠釧兒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更生氣!過去把兩人的胳膊一揪住,怒道:“兩個沒眼力,不知好歹輕重的小蹄子!跟我去見管你們的婆子!”
那燕子顯然是膽子小一點,被揪住了不敢掙扎,馬上就哭了起來,珠釧兒卻用力的一掙,掙脫開了,對侍墨道:“爲什麼要跟你去?我們做了什麼?!”
侍墨更是氣的要死,怒道:“你剛剛差點撞在王妃身上!還有,跟王妃回話,竟然大喇喇的沒規矩!”
珠釧兒一梗脖子道:“王妃都沒生氣!最見不得你這樣的……越是小角色,越是跳得高!”
侍墨被氣的直翻白眼,她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平常裡誰敢和她這樣說話?噎的半天都沒想出來敢教訓她什麼。
一個婆子急匆匆的朝這邊跑過來,大老遠的就笑着:“哎呦!侍墨姑娘……這兩個闖禍了?是戲班子裡的……”
侍墨見到她,正好撒氣,厲聲問道:“你是負責看管這些戲子的?!”
那婆子忙點頭:“是啊,是我管着……”她陪笑着道。
珠釧兒一聽‘戲子’兩個字,分明有貶低的意思,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只那婆子在,她也不敢在多說了。
侍墨指着兩個丫頭厲聲道:“是你看着爲什麼不看緊了?!你知道剛剛這兩個丫頭幹了什麼?!冷不丁的從這裡頭嬉笑玩鬧的衝出來,差點撞在王妃身上!我訓一句,這丫頭敢頂一句!”指着珠釧兒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