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涵恍然了,笑着道:“不是啦,母親起來了在廂房,只是不出門而已,有幾個夫人都在那邊,還有沐雲……”她頓了頓道:“沐雲在側院,幾個小姐都在那邊。”
沈峻熙挑了挑眉,有些驚奇,不過沒繼續這個話題,點頭道:“你要是覺着不累就行,要是累了,跟岳父岳母說一聲,或者回去,或者找個院子歇着。”
“知道了,你可真夠囉嗦的。不過我一點不累,沐曄我抱了一上午呢。”蘇沐涵想起可愛的小嬰孩兒,就高興的臉上露出嬌憨的笑:“真好玩,真可愛,真……”
正說着,沈峻熙卻朝她身上伸手,大冷天的涼手剛觸到她的胳膊,就冷得她哆嗦了一下,忙不說了,伸手推他:“你幹嘛?!”實際也知道他什麼意思,白了他一眼。
沈峻熙笑嘻嘻的道:“你這肚子裡懷着一個,就別總瞧人家的好了……”
“那是我親弟弟,那是人家嗎?”
“是啊,是你親弟弟,可你肚子裡的還是你親兒子呢!”
蘇沐涵張大了嘴指着他:“可讓我抓住了吧?上次我問你,若是生了女孩兒怎麼辦,你倒裝的隨意!如今可是說了實話了吧?”
沈峻熙失笑:“我想要兒子,也很正常,不過女兒也好……反正咱們倆都年輕,慢慢生唄……”
蘇沐涵看着他一臉得意的笑,正要打擊他一下,就聽見外面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在爭論什麼,你一句我一句的,聲音倒是不大,聽着像是幾個婆子。
因爲明顯是聽着爭什麼呢,兩人都停下了,愕然的看向外面,門口站的侍墨便很明白的出去了,聽見她在門口問:“你們幾個,幹什麼呢?”
爭論聲馬上就沒有了,一個婆子陪笑着回答的聲音:“原來大姑娘在這邊,我們幾個不知道,有點事商量不決。”
“什麼事啊?”蘇沐涵問了一句。
外面的侍墨聽到了,便道:“什麼事,你們進來回稟一聲吧。”
沈峻熙看見幾個婆子進來,在外間站着,他不耐煩聽這些瑣事,再說他是來看看蘇沐涵的,只要沒事就行,於是低聲對她道:“那我還是去前面,你要是想回去,找人去叫我。”
蘇沐涵點頭,看着他站起來走了出去。這才問那幾個婆子:“怎麼了?什麼事情商量不下?”
婆子們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原來還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紀月娥坐月子,經不得勞累,這些事情便一直拖着,今天事情多,有些就不能拖了。
蘇沐涵便一一的告訴她們該怎麼做,這些婆子去了,她纔回到內宅紀月娥這邊,又將剛剛自己怎麼處理的跟繼母說了說,免得繼母詢問的時候,得知自己管了這些事情覺着奇怪。
紀月娥聽了笑道:“你也太小心了些,這些事情吩咐了就吩咐了,何須在跟我說一遍!你雖然出嫁了,可到了什麼時候,你也是這個府的大姑娘。”
蘇沐涵笑着道:“沒有,只是怕您問起來了,又不知道這些事。”
紀月娥點了點頭,想起來了問道:“對了,還有十來天就是鎮國公府那位小侯爺的喜日子了,你去不去?”
蘇沐涵點頭,很自然的道:“去啊,峻熙說不能不去,鎮國公府和永平王府也是世交。”
紀月娥聲音低了點,有些神秘的樣子:“你去沒事?不會覺着彆扭吧……”
蘇沐涵笑起來:“不會,峻熙陪着我,我有什麼好彆扭的?”
紀月娥就笑着點頭。
蘇沐涵突然想起,那時候父親還想把她和賈玄毓撮合到一起呢,現在想起來,倒是挺好笑的,也不知道父親和母親背地裡說不說這件事,想着想着,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
沈峻楠今天也過來了,這樣好的機會,自然是想見見蘇沐雲的。
不過一整天他也沒見到,在蘇府他還是很謹慎的,自己的這點小心思,在蘇沐雲那邊沒有明確堅定之前,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論是大哥、大嫂,還是蘇將軍。因此,沈峻楠沒見到蘇沐雲,也沒有往內院去伸頭,老老實實的在前院幫着招呼客人。
正月十五一過,街上就開集了,但是十六這天在蘇府喝滿月酒,蘇沐雲去賞梅畫畫的日子約在正月十八,沈峻楠就只有一天時間買畫具了。
正月十七這一天,他一早就起來了。忙忙的吃了點早飯,揣着湊來的一千兩銀子出門了。
城裡有一條街,前半部分是賣古董、瓷器一類的,後面半條街,都是賣畫具、卷軸、文房四寶的,沈峻楠直奔這邊而來。
他是富貴人家有名有姓的少爺,而且買的是畫具也不是古董,因此也沒有什麼被騙不被騙的,進了一家最大的畫具行,坐了一上午,基本上就把需要的買齊了。沈峻楠還多了個心眼,向老闆請教了很多關於畫畫這方面的學問,以備需要的時候,在蘇沐雲面前顯得不那麼外行。
買齊了東西回府,第二天沈峻楠把這些東西帶着,出府來到了賞梅的園子。
過完年之後就沒有在下雪,因而一點雪景都沒有,不過這個府院的臘梅花開的正盛,進院子就聞到了一撲鼻的花香,沈峻楠只覺着心曠神怡,心情好,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幾乎在心裡哼着小調進了院子,找了個景緻很不錯的地方,命身後跟着自己扛東西的小廝將畫具放下出去,沈峻楠便慢條斯理的開始整理畫具,擺出來。
這個宅子就是上一次譏諷蘇沐雲作畫的一位姓林的姑娘府上的別院,也是賞景用的,沈峻楠和這個林姑娘不熟,爲了今天能進來,還特意的拉上了蔣方宇。
他這邊剛把畫具擺上,蔣方宇就來了,一看到他的架勢,老遠就笑着道:“二公子這是怎麼說的?今天竟然興致這樣好,要作畫麼?”
沈峻楠早備好了說辭,聞言笑着道:“哪裡呀,我就是上次去街上看到了一副山水畫格外的喜歡,頭天沒買,第二天去卻已經沒有了,甚覺可惜,又聽那老闆說了些畫畫的事,真覺得動了心,便也想學學,修心養性罷了。”
蔣方宇笑着過來坐在他身邊道:“我還以爲你是知道今天林小姐她們要作畫,特別來炫耀你的畫工,原來你竟是初學?”
沈峻楠故作驚奇:“什麼?原來林姑娘也要來作畫?我也是聽說她們府這個院子景緻極美,平常熟悉的人也可以來欣賞,這才邀你來的。”
蔣方宇笑着道:“她們都來,今天就是專門來畫梅花的。”
沈峻楠就忙忙的收畫具:“哎呦,這可怎麼好!我還是不要班門弄斧,丟人現眼了吧!”
蔣方宇哈哈大笑。
他們兩個在這邊大笑,那邊文昌會的幾位小姐已經來了,聽見了忙叫丫鬟過來看,一聽也是熟識的人,平常也是不避諱的,便就過來了,林姑娘看到了沈峻楠的畫具,叫了一聲:“哎呦,這一套可是不錯啊!”
幾個小姐圍過來看沈峻楠新買的畫具,沈峻楠就裝成一臉尷尬的不好收了,站在一邊陪笑着聽她們說。
幾個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的評論着他的畫具,有一位隨口說了一句:“正好沐雲今天要作畫,這套畫具就暫時借給她用豈不是好?”
沈峻楠沒等姑娘們說話,已經忙不迭的道:“好好好!就這樣,給親家姑娘作畫吧!”
他這樣的上趕着,叫幾位姑娘覺着奇怪,都轉過頭來取笑的問他:“何須如此着急?難道是……”
倒是蔣方宇哈哈哈笑着替他解釋,反倒是無意中幫他了:“你們都猜錯了!看到這套畫具,就以爲峻楠兄是作畫的高手麼?哈哈!其實不然,峻楠兄畫畫的水平,只能說與我相似……咳咳咳,他是看到了一副心儀的畫,卻被別人買去了,這才發憤圖強,想要自己作畫的!哈哈哈……”
這番話若是沈峻楠自己解釋,別人未必相信,但是從蔣方宇嘴裡說出來,大家就全都信了,恍然的笑了起來。
蔣秀珠問道:“對了,沐雲還沒來嗎?”
林姑娘搖頭:“沒有啊,應該快了吧。”她又一笑:“我說過,她若是不來,就說明她不敢參加這個畫畫賽!她一定回來的。”
蔣秀珠笑着道:“促狹!”
沈峻楠倒是心提了起來,蘇沐雲還沒有來?應該來了呀!上一次爲着林姑娘諷刺她,她也一定會來。
衆人正說着,院門口傳來了丫鬟的聲音:“蘇姑娘來了!”衆人全都看過去,沈峻楠也忙忙的看去,只見蘇沐雲穿着件雙蝶戲花淡粉洋褶絨裙,一件紅地彩織龜背如意團花錦開氅,笑着進來了。
蔣秀珠等人笑着迎了上去,一羣女子互相的打招呼說笑,沈峻楠在這邊默默的觀察,發覺蘇沐雲神情有些僵硬,眼圈有些紅腫,似乎是特意的用粉掩飾了的,不仔細看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