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蘇沐勁來請蘇沐涵、沈峻熙。
聽他說,蘇沐雲這幾天竟然一口飯都不吃,怎麼勸都不聽。昨晚上更是餓的暈厥了,蘇將軍急了,命人給她灌點稀粥,可蘇沐雲就是不張嘴,折騰的全身滿牀都是稀粥,混亂中,紀月娥還被蘇沐雲胡亂的打了一巴掌……
蘇沐涵聽得震驚不已,沒想到事情鬧得這樣嚴重!忙問道:“後來怎麼樣?沐雲餓的嚴重……還是打的嚴重?”
蘇沐勁就道:“打的怎麼會嚴重,二姐是幾天沒吃飯的,根本沒什麼力氣,只是……看着是着意打她……爹又急又氣的,當時就捂着心的地方跌倒了……”
沈峻熙和蘇沐涵聽得全都臉色大變,齊齊站起來,蘇沐涵着急的問:“那爹要不要緊?!請沒請大夫?”
“請了,趕緊就請了大夫來,”蘇沐勁說着就有點委屈,雙眼含淚的說着:“大夫說是氣急攻心了,這是不好的預兆,今後絕對不能在生氣,若是還這樣突然的大怒,就可能……”
蘇沐涵心驀地一沉!她看向沈峻熙,沈峻熙也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老王爺,不就是因爲生悶氣,而且氣大了,這纔去世的嗎?
他急忙伸手輕輕拍着了她一下安慰道:“不會太嚴重的,咱們趕緊過去看看,好好勸勸。”說着兩人就往外走,沈峻熙扯了一下還坐着沒反應過來的蘇沐勁。
三人起身出門,丫鬟們忙從後面趕上來,那斗篷的拿斗篷,去找車的找車。
出門上車,很快到了蘇府,三人急匆匆的進了屋,看到蘇將軍坐在炕上,紀月娥抱着孩子在他身邊坐着。看到他們進來,紀月娥站起來坐在了炕邊的椅子上。
兩人上去行禮,蘇沐涵急忙的過去問道:“爹,您不要緊吧?”
蘇將軍搖着手道:“行了,坐吧。”他臉色也有些蒼白,看着憔悴了很多,彷彿是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一般。
“大夫說,是氣急攻心了,今後不生氣就沒事,太過於生氣,這個病還會發作,可能會……”紀月娥眼圈紅着:“說是有危險……”
蘇將軍道:“算了別說這個了,叫你們來,是商量一下這事怎麼辦?”
蘇沐涵咬住了嘴脣,現在還能怎麼辦?父親氣的病倒了,母親都捱了一巴掌……她只能硬着頭皮說了句:“要不再勸勸……我去勸勸……”
話沒說完,蘇將軍和沈峻熙同時道:“不行!”蘇將軍接着道:“別勸了,誰勸也沒用,去了不過是受她辱罵罷了。”
沈峻熙道:“不行就成全人家得了……”他看到蘇沐涵嗔怪的看過來,還是繼續說道:“主要是蘇沐雲誰的話也不聽,這樣往死裡整她自己,真要是就這樣折騰的有點好歹,那還真不如就讓她嫁給沈峻楠,說不定人家兩人還能過的好呢,就算是過得不好,咱兩家還有個商量,到時候和離什麼的都行……蘇沐雲料想到了那時候,也該明白點事理了吧。”
雖然都覺着他這番話說的混賬之極,但是……沒有人反駁!沒法反駁,誰也不知道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法子。蘇將軍叫他們來,也是無奈,也有這個意思了。
蘇沐涵看了沈峻熙一眼,輕聲道:“要不跟沐雲說說……峻楠身邊那幾個丫鬟的事……也許聽了就猶豫了呢。”
沈峻熙不以爲然的道:“有通房丫鬟也是正常的,誰家少爺身邊沒幾個通房丫鬟?蘇沐雲能爲了這個就不鬧騰了?她就算是要撐着她的臉面,也要鬧騰到底呢。”
紀月娥聽着這話好像是有內容,忙問道:“怎麼,峻楠身邊已經有了通房丫鬟了?”
蘇沐涵忙點頭:“是啊,而且不止一個,據我們所知已經有了三個了,還有一個,不知道送哪裡去了,我覺着……是不是因爲有了身孕了……”
紀月娥奇道:“有了身孕,爲什麼要給送走?”
蘇將軍都反應過來了,道:“肯定是怕影響他和沐雲的婚事吧,知道了沐雲也許就不會答應了。”他沉吟着叫誰去說這事。
蘇沐涵有些歉意的望向了沈峻熙,當着他的面說他二弟,怕他心裡不好受。沈峻熙倒是無所謂,對她笑了笑道:“現在最緊要的事是要弄明白是不是有了身孕……蘇沐雲進門就有個庶長子,想來也不是什麼能忍的事情。”
蘇將軍點頭:“是啊,這確實不能忍。”他對沈峻熙道:“你也應該對他們管教一下,如此……成何體統?”
沈峻熙一窘,兩個弟弟房裡的事,就算自己這個做哥哥了,也不好隨便管吧?再說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怎麼到了自己家裡,就成了成何體統了……他當然不敢多說,只能訕訕的道:“是,兒婿回去就教訓他。”
紀月娥都被逗笑了,忙對沈峻熙歉意的道:“你岳父也是氣的有點……頭疼了,若不是沐雲和峻楠的事……峻楠房裡有人,這咱們也管不着……”
蘇將軍哼了一聲,知道確實管不着,但是沈峻楠還勾引自己家的女兒呢,這就管的着了吧!他對蘇沐勁道:“沐勁,你去和你二姐說,就說……就說沈峻楠……”
他自己也覺着不合適,說到後面都猶豫起來。紀月娥急忙站起來:“還是我去吧,怎麼能叫沐勁去。”害怕蘇將軍又囉嗦,急急忙忙的就去了。
蘇沐涵想了想,也跟着往外走,沈峻熙一把拉住她:“你幹嘛去?你這身子可經不起挨一巴掌!”
蘇沐涵失笑,推了他一下:“鬆開,我就是在門口看看……”
推開了沈峻熙,跟着紀月娥來到了後院,看到紀月娥進去了,她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光這樣去說一點用都沒有,而且還有可能被蘇沐雲以爲是別有用心,爲了拆散他們故意詆譭沈峻楠……不,不是可能,蘇沐涵能肯定,蘇沐雲一定會這樣想!
但是,蘇沐雲這樣一天天的不吃飯,這是把人要逼死啊,父親哪裡受得了!
果然,幾乎就在蘇沐涵的想法剛剛出來,就聽見裡面傳來了蘇沐雲一聲用盡了全力的嘶喊:“滾!”能聽出來,她確實沒力氣,這一聲喊得似乎連嗓子都破了!接着一聲尖利的瓷器碎裂的聲音,隨着這一聲,紀月娥狼狽的從屋裡跳着出來了,跑到了門口,這才站住了腳,一隻手在胸口拍着,一隻手趕緊去整理自己的鬢髮,然後看到蘇沐涵在那邊站着看,尷尬的笑了一下,走過來:“呃,沐雲不信。”
蘇沐涵苦笑:“我也猜到了。”
兩人又回來,紀月娥跟蘇將軍說了,然後屋裡的人很久都沒說話,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安靜了很久,蘇將軍嘆了口氣對蘇沐涵道:“涵兒,你說呢?峻楠那邊,不說通房丫鬟還是庶長子的事,你覺着爲人……也不說爲人了,只說,能不能對雲兒好呢?”
蘇沐涵沉吟,父親這樣問,叫她怎麼回答呀?要說好,萬一不好呢?要說好……唉,反正怎麼說都不合適,不過她也知道,父親是沒辦法了,想要自己一個保證罷了,她鄭重的看着蘇將軍道:“爹,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能保證,絕不叫婆婆或者峻楠欺負沐雲,峻楠那邊的通房……反正不管是誰,都欺負不了沐雲……”
沈峻熙在那邊聽得搖頭,他心裡說,蘇沐雲把你看成是仇人,你一靠近就恨不能撲上來咬你一口,你能保證什麼呀,再說,這樣保證,你今後得多累!你自己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蘇將軍也知道自己這是爲難大女兒了,但是,小女兒如此的任性,自己看不清她的將來會怎麼樣!也只能委屈大女兒,把小女兒交給她……他嘆氣着道:“委屈你了……多照看着她吧!”
說到了這裡,衆人又是半天的無語,誰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有種悲哀的情緒,都在替蘇沐雲悲哀,都能感覺到,她的將來,也許悲哀……
只有沈峻熙,他纔不會可憐蘇沐雲,他只心疼蘇沐涵,看到蘇沐涵臉上的無奈悲哀,他也只能無聲的嘆息。
從蘇府出來上了車,蘇沐涵馬上就歉意的對沈峻熙道:“我又自作主張了,我……”突然被沈峻熙抱住,脣湊過來在她的脣角輕輕的親了一下,只聽見他若有似無的嘆息聲,接着就被吻住了……
等他鬆開了,蘇沐涵怔怔的看着他,沈峻熙才嘆息着低聲道:“我只是心疼你……我知道你心裡有多不願意,有多難開口———開口了,就揹負了多少的責任……我都知道,這些我和你一塊兒承擔。”
蘇沐涵突然覺着心裡酸酸的,眼睛都有些朦朧了,用力的倚進他的懷裡,低聲的嘟囔:“你也太傻了……我現在多厲害,老王妃都不能,咳咳,把我怎麼樣……”
“你呀……”沈峻熙嘆息了一聲,低頭又吻住她,細細的溫柔的在嘴裡纏綿,伸手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然後用雙手把她摟緊了。
蘇沐涵摸着他的心,跳的很有力,給她的感覺格外的踏實。
春天的風溼潤溫暖,輕輕的吹起了車簾子,吹在兩人的身上,暖暖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