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蘇沐涵終於見到了那位朝鮮的側妃。
此時她就坐在正屋上首,沈峻熙坐在她旁邊,那位叫李喜宇的側妃在下面盈盈下拜,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
難怪沈峻熙一直說這位朝鮮女子多醜多醜,在蘇沐涵看來,這位翁主還真的不好看,膚色發黑,臉蛋長得也有些略腫,擡頭對着她露齒一笑,牙齒泛着黃,叫蘇沐涵心裡膈應了一下。
什麼明眸皓齒,肌膚勝雪全都沒有,真不知道這位翁主怎麼就能有朝鮮王室的血統,或者說,朝鮮王室難道長得就這樣……
不過長得雖然難看,但是規矩一點不錯,行禮及其的到位,磕頭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偷奸耍滑,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妾妃參見王爺、王妃娘娘。”
果然是一口標準的京城口音。
蘇沐涵側臉去看沈峻熙,沈峻熙端着茶杯正要喝,感覺到她看過來,忙轉過頭來,給她一個‘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眼神。
蘇沐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該他說話的時候,他倒裝的像,轉過頭來對李喜宇道:“起來吧。”
李喜宇恭恭敬敬的起來,一點都沒有爲她叫起的晚了而有什麼不忿,腰微微的前傾着,格外的恭順。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反正動作卻是沒法挑剔。
蘇沐涵淡淡的道:“府裡住着還習慣嗎?缺什麼吩咐人找管事的媽媽去領,老王妃和老側妃那邊,每天去請安,好好孝敬。”
她說一句,李喜宇的身子就往前躬一下,答應一聲:“是。”這樣她說完,李喜宇已經躬身四五次,答了四五聲:“是。”了。
蘇沐涵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見她躬的也怪累的,便道:“沒事你就回去吧。”
那李喜宇急忙的道:“妾妃伺候王爺和王妃吃飯吧,吃了飯在過去。”
蘇沐涵還沒說話,沈峻熙已經道:“叫你回去就回去!今後王妃的話,說了一遍馬上就照做!敢推三阻四的,等着挨板子!”
蘇沐涵愕然,那李喜宇嚇得馬上一個躬身,幾乎頭都貼到了腿上:“是,妾妃這就告退,王妃勿怪,王爺息怒……妾妃告退。”說着倒退着往外走,走到門口處,再一躬身,這才退出去。
蘇沐涵扭頭看沈峻熙,似笑非笑地:“你倒是有辦法。”
沈峻熙嗤了一聲:“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那時候我救了她,還想殺我!他們那邊的人我已經看透了,就是個賤脾氣!吃硬不吃軟!你今後不用給她好臉色,儘管的抽她!”
蘇沐涵也嗤了一聲,轉身進屋去。
沈峻熙笑嘻嘻的站起來正要跟上,丫鬟侍墨進來稟報:“王爺,二爺在外院,想求見您。”
沈峻熙‘哦’了一聲,便直接出去了,蘇沐涵在屋裡聽得心中一動,昨天和孫媽媽說話,被沈峻熙打斷了,也沒問蘇沐雲怎麼樣,正好侍墨進來了,她便問道:“二奶奶那邊,這一向有沒有什麼事?”
侍墨忙道:“前幾天鬧過一回呢!”
蘇沐涵微微的吃驚,問道:“怎麼回事呢?”
“奴婢也是聽下人們在傳,當時還把孫媽媽叫去了,好像是老王妃說二奶奶了……”侍墨忙道:“奴婢去找孫媽媽吧,她老人家知道!”
蘇沐涵點了點頭:“好。”
侍墨急忙的出去,一會兒孫媽媽就來了,進門就道:“這事奴婢昨天本想回稟的……老王妃那邊和二奶奶衝突了一次,老王妃還主動來人叫奴婢過去,老奴過去了,老王妃就說,二奶奶太倨傲,連她這個婆婆也不放在眼裡……”
“爲什麼衝突?”蘇沐涵問道。
“說是……二奶奶對二爺不好,冷淡的很,眼裡沒二爺……”孫媽媽結結巴巴的說着,嘆了口氣:“老王妃說,二奶奶對她也是那樣,冷淡倨傲的不行……”
蘇沐涵望着她:“你怎麼說的?爲什麼叫你去?”
孫媽媽囁嚅着道:“大約是覺着老奴是王妃的人,二奶奶那邊也是王妃的妹妹,叫了老奴去,做個見證,意思是您回來之後跟您說說,確實是二奶奶……”
蘇沐涵皺眉:“二奶奶……什麼態度?”
孫媽媽就更結巴了,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看她這樣的神情,蘇沐涵已經明白了,必定是蘇沐雲確實是冷淡,孫媽媽當場看到了……她沉吟道:“老王妃那邊……是不是覺着有點不對?”
孫媽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急忙的點頭:“老奴也這樣覺着!尤其是您走了之後,奴婢總感覺,老王妃那邊,確實和以前的行事不一樣了,怎麼說呢……收斂了很多!再也沒尋思着找事,一直都消停。”
蘇沐涵頓了頓道:“是因爲三姑娘的事傷了心害怕了?或者身邊有什麼人指點?”
孫媽媽忙道:“兩樣怕是都有,奴婢打聽了一下,上一次將老王妃身邊的刁鑽婆子全都轟走了,有個叫單偉家的就進了屋貼身伺候……”
“那是個什麼人?”
“這單偉家的是王府的家生奴才,原本管着王爺的一些瑣碎事情,王爺去世了,她雖然一直還在上房,可就閒了,一直沒具體的事做,後來老王妃身邊的人全轟走了,她才瞅了機會上了位。”
蘇沐涵沉吟道:“若真的是她勸的,倒也算是個明白人。”
孫媽媽忙點頭:“是啊!老王妃這幾年戾氣大增,要不是三姑娘的事情給了迎頭一棒,那脾氣在鬧下去可真要出大事!正好現在害怕了,身邊也有了這個單偉家的能勸勸。”
蘇沐涵道:“這樣說起來倒是不錯,你去知會賬房,單偉家的月錢漲一兩,她家的孩子……”想了想,又道:“還是算了吧,她這樣做,可能也就是爲了能在老王妃那邊安穩,畢竟,老王妃安穩她才安穩,咱們要是多加的獎賞,倒好像成了咱們派她去的一般,老王妃知道了在疑心起來。”
孫媽媽聽了點頭:“王妃所慮的也是啊!”
至於蘇沐雲那邊,蘇沐涵真沒有什麼好說的,過日子是她自己過,前幾年在家裡冷漠的對待每一個人,終於把她自己冷到了極致,誰也不敢在和她多說話。照理經過了幾年,想也應該想明白了,成親就是她唯一的一個改變她那種生活的機會。
可是她自己仍舊的不珍惜,仍舊的還是用以前的那種方式,尖銳的針對每一個人,那自己就算是想幫,也不知道從何幫起。何況她就像個刺蝟一樣,自己哪敢靠近!
嘆了口氣,叫孫媽媽下去了,她回屋去剛抱起蘅哥兒,沈峻熙就進來了,沉着臉。
“沈峻楠找你做什麼?”蘇沐涵問道。
沈峻熙咬着頭:“解釋他擡姨娘的事……與其說是跟我解釋,不過就是想借着我的嘴,跟你解釋解釋罷了!說什麼蘇沐雲冷淡的不一般,每天回家,對他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他真的是受不了了,這才……”
蘇沐涵搖着頭道:“好了好了,別再說他們的事了,我不想聽,也不想管。”
沈峻熙頓住了,半天才嘆了口氣道:“真的也是被這兩人煩死了!當初就鬧死鬧活的要在一塊兒,這纔剛成親幾天!”
在過了幾天,蘇將軍那邊來了人,請他們過府去。
沈峻熙猜的很對,那蘇州方家真的是看中了蘇沐勁了,方家大爺帶着傷已經好了的方政,還有上一次見到過的,他的侄子方想來到了應天,求見蘇將軍。
蘇將軍本就是個豁達的人,這種小孩子打架的事情更是不會放在心上,尤其是人家態度也很好,蘇將軍那裡會在怪罪。
兩家來往了幾回,方家大爺就把自己的意思含蓄的跟蘇將軍提了提,蘇將軍忙把女兒女婿叫來詢問。
沈峻熙便將那天看見的大致說了說,然後道:“兒婿也就是看了個長相,那姑娘一直沒說話,至於人品什麼的,那都不知道。”
紀月娥忙道:“人品這些的在打聽,你且看人長得好就行。”
沈峻熙笑道:“那天沐勁也在啊!問問沐勁覺着如何?”
蘇將軍笑着道:“我問他,他還不好意思,竟然跑了……”
“那就是願意啊!”蘇沐涵和沈峻熙異口同聲的說道,兩人又互相的看了一眼,笑了笑,蘇沐涵道:“打聽一下吧,人品要是好,這門親倒是結的。”
蘇將軍高興的很,站起來在屋裡來回的走着:“好!打聽一下!”
紀月娥又道:“對了……他們還帶着二房的長子,叫方想的……問了你們家大姑娘呢!”
蘇沐涵抿嘴,沈峻熙忙道:“是嗎?!那方想難道還沒有成親?”
蘇將軍搖搖頭道:“成了親了,二十來歲的人了,怎麼可能沒成親,不過生子的時候難產死了,一屍兩命,孩子也沒留下,死了都兩年了,方家的人慢慢的緩過來,這纔給找着。”
紀月娥點着頭:“是啊,不過他們也沒敢明說,只是側面的打聽了一下。”
沈峻熙一聽,已經心涼了,繼室不說,方家的身份地位,比起王府來都差一截子,老側妃那麼看重門第的人,能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