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是過了三天才來回稟的,蘇沐涵正好睡了午覺起來,躺在軟椅上吃果子,聽見孫媽媽在外面,忙叫進來,坐起身問道:“是不是查出來了?”
孫媽媽點着頭:“是啊,那丫鬟繁兒是被二爺放到了鄉下……就在離城郊不遠的一個叫褚家溝的地方,陪着她的有個婆子。”
“是不是懷孕了?”蘇沐涵馬上問自己懷疑的事情。
孫媽媽語出驚人:“已經生了!大前天晚上生的!”
蘇沐涵儘管想到了,但是還是吃了一驚道:“已經生了?少爺還是小姐?二爺……應該知道了,怎麼這兩天還在往蘇家跑,沒去看嗎?”
孫媽媽道:“二爺已經去看過了,生了的第二天晚上去的,早上天一亮就回來了,因此您和王爺都不知道……奴婢也是後來才知道了。”
蘇沐涵吃驚的看着她,半天都沒有問話,心裡只想着,沈峻楠……竟然如此的有心!這分明是有意隱瞞!
孫媽媽見王妃不問,便詳細的就怎麼查的說起來:“老奴假裝是查問二爺那邊丫鬟月錢的事,過去問了繁兒是怎麼回事,去了哪裡?爲何還一直領着月錢?誰知道在二爺那邊問了一圈,竟然沒有一個知道的!問誰誰都說不知道,不清楚。老奴只好去打聽繁兒是不是家生子。”
孫媽媽頓了頓道:“幸好繁兒是家生子,她老子娘在去年的時候被調到了二爺的那個別院當差。老奴也沒別的法子,找了武興的弟弟武振去那邊盯着,果然,沒見到繁兒的娘,只看見她老子在那邊院裡。”
蘇沐涵也聽住了,道:“是不是前晚上他去那什麼褚家溝了?”
孫媽媽點頭:“是啊,武振跟着去了,在村裡的一戶人家也見到了繁兒,正好頭一晚上生了,在那邊盯着的時候,看到了二爺去,還聽見二爺說,這是他的庶長子,叫繁兒安心的坐月子,他把家裡的事情料理了,就接她回來,擡成姨娘。”
孫媽媽道:“奴婢生怕武振年紀小看差了,第二天和另一個婆子裝成是賣尺頭線頭的,叫她進去看看,果然是生了個男孩兒,才生一兩天的樣子。”
蘇沐涵聽着半天做聲不得,沒想到這連孩子都生了!
想着想着,又嘆了口氣,自己如此不顧臉面的派人盯着自己的小叔子,知道了小叔子這樣隱秘的事情,但是有用沒有?蘇沐雲聽了會不會以爲是自己又在編慌騙她?再或者,也許就算是她親眼看到繁兒和剛出生的孩子,沒準也以爲是假的呢!
如今的蘇沐雲,已經完全矇蔽了眼睛,自己這些人,不管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
不過即使蘇沐雲還是不信,這些事既然蘇沐涵知道了,也要告訴父親的,跟蘇沐雲說說,該做的都做到,至於她一定要一意孤行,那也真的是沒辦法了。
點頭對孫媽媽道:“你辛苦了,這事先別和別人說,二爺那邊不說,咱們就裝不知道行了。”
孫媽媽答應着,看她已經沒事了,便起身出去了。
蘇沐涵心神不安的等到了沈峻熙回來,就將這事告訴了他。沈峻熙一聽沈峻楠的庶長子都生了,也是吃了一驚,半晌無言。
蘇沐涵輕聲道:“這事還是要和父親說說。”
沈峻熙聽了,還是半天沒說話。他的立場現在也很無奈,很矛盾,自己的老婆這樣查自己的弟弟,他心裡也很不舒服,但是蘇沐涵爲什麼這樣做,他又很理解,而且在蘇沐雲要嫁沈峻楠這件事上,他的立場和蘇沐涵一樣,也是不希望這件事發生。
蘇沐涵看他臉色陰晴不定的,心裡清楚他的想法,只是現在也沒時間多考慮了,那邊蘇沐雲還扛着不吃飯呢!她輕聲道:“那我自己回去吧,你去了有些話聽到了也不舒服……等我回來了,再跟你說行嗎?”
沈峻熙嘆了口氣,到底不放心她,搖頭道:“我和你一塊兒回去,不要緊的……聽到就聽到吧。”
兩人又來到了蘇家。
蘇將軍看到蘇沐涵,第一句就問:“是不是沈峻楠那邊有事?”他已經猜到了。
蘇沐涵點頭:“是啊,爹,我曾叫孫媽媽盯着……”她扭頭看了一眼沈峻熙,見他眉頭皺着站在那邊,蘇沐涵的心裡突然就一陣心酸,轉過頭來,忍了忍繼續將沈峻楠已經有了庶長子的事跟蘇將軍說了。
蘇將軍聽了半天無語,紀月娥在旁邊,看着他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知道他心裡也怒到了極點,卻毫無辦法。紀月娥輕聲道:“不管怎麼說,既然是知道了,就要和二姑娘說一聲……信不信,咱們也盡力了。”
說着出門去後院蘇沐雲那邊,衆人在這屋等着,其實心裡都不抱什麼希望,只是盡最後一點力而已。
果然,過了又半個時辰紀月娥回來了,看到衆人都盯着自己的眼神,只能苦笑着輕聲道:“她還是不信。”
大家本來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是現在確定了,各人心中又各有心酸。蘇將軍搖頭道:“沒辦法,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餓死。”
蘇沐涵已經往後想了,今後自己會和蘇沐雲是妯娌,這樣荒謬的事情真的要發生了,還不知道今後會又多少更荒謬的事情發生呢……
從蘇府出來,看到沈峻熙一直沉吟着,想說什麼卻又好幾次欲言又止,蘇沐涵道:“我知道你想勸我……勸我想開點,這已經是沒辦法的事情了,沈峻楠除了有了通房丫鬟和一個庶長子之外,目前還沒有看出來有什麼大壞處來。還有,勸我在沐雲進了門之後,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總好像欠她的一樣,被她橫鼻子豎眼睛的冷嘲熱諷,我就好像是委屈的小媳婦一樣逆來順受……”
沈峻熙倒被她給逗笑了,笑道:“看來你還是很清楚嘛!那你今後會不會像個受氣的小媳婦逆來順受?”
蘇沐涵嘆了口氣道:“你放心吧,我纔不會委屈自己呢……”
沈峻熙聽了不屑道:“說這話也不覺着牙疼?你還少委屈自己了?”
蘇沐涵也‘噗嗤’的笑了:“說實話,我倒真沒覺着自己多麼委屈……沈紫雪我也教訓了很多回,老王妃那邊但凡是不合理的事情,我搭理都不搭理的。至於沐雲……她既然仇恨我,我也沒必要非上去巴結她。只是從旁看顧一些罷了,別叫老王妃太過於虐待了她。”
沈峻熙聽她說的頭頭是道,也沒有什麼太過於難受的神情,這纔算是放了心,點頭道:“你能想通了,那就是最好的……”他又感嘆了一句:“幸好沈紫雪是早嫁了出去,不然蘇沐雲進門,少不得要吃她的大虧!”
蘇沐涵很有同感的點頭:“是啊,真是萬幸!”
說到了沈紫雪,沈峻熙就來了氣,那陣子氣得發瘋的時候,真想一劍把沈紫雪給劈了!要不是蘇沐涵那陣身邊一步不能離開,他絕對會這樣做的!
後來蘇沐涵好了,卻又出了沈峻楠的事,他每天忙着去岳父府門口抓人,弄得還怪忙的,只能暫時的把這件事放下。不過沈峻熙可沒忘了!沈紫雪那瘋婆子要是不徹底給她個教訓,她還能一直瘋下去!
說着話兩人回到了王府,蘇沐涵這兩天兩邊奔波,累得不行,如今事情已經有了定論,再難改變了,她也就放下擔心,去歇着了。
事情已經攤開了,也沒什麼好遮掩的,沈峻熙回府就把沈峻楠叫來了,詢問他那庶長子的事,沈峻楠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猛聽得大哥問,驚得臉煞白,‘噗通’就跪下了:“大哥!您這是……”他本想否認的,但是很快又反應過來,大哥既然能問出來,那肯定是有確實的證據了,自己要是在否認,只能證明自己是因爲蘇沐雲的事而有意隱瞞!
他磕下頭去,聲音哭兮兮的道:“我也是……事情就那麼湊巧,剛跟沐雲求了親,身邊的丫鬟就有了,弟弟一時糊塗了,偷着送去了鄉下……”
對於這個弟弟,沈峻熙很瞭解。比蘇沐涵能想得到的還了解。只不過他沒說而已,在蘇沐涵面前從沒說過,沒表現過,蘇沐涵這才覺着,沈峻熙對沈峻楠誤判了。
其實,沈峻熙一點都沒有誤判沈峻楠,沈峻楠十歲出頭,發生了多少事情?揣測父王的病情,偷鐵券,用歲銀去行賄喬正遠,殺沈忠,這些事沈峻熙心裡清楚的很,沈峻楠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是無辜的,年紀小隻能聽老王妃和他舅舅項富項貴的。
這裡面未必就沒有沈峻楠自己的主意!
沈峻熙不說,只是因爲沈峻楠是他弟弟,他也希望沈峻楠在長大了之後,能明白一點事理,能知道之前的事情辦錯了!知道了今後該怎麼做人。
因此對沈峻楠這些話,他也並沒有揭穿,只是道:“峻楠,我就希望你能記着,這門婚事是在大家都不贊成的情況下,你得到的,今後珍不珍惜,怎麼對待蘇沐雲,你自己好好地考慮清楚!”
他揮手:“把你的庶長子接回來,準備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