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側門,來到了上房,走到門口的時候,蘇沐勁已經笑着迎了出來,見到兩人忙行禮:“姐姐,姐夫。”
沈峻熙問道:“已經回來了?再也不去府學了?”
蘇沐勁笑着點頭:“是啊,不去了……”他又湊近了沈峻熙跟前笑道:“姐夫,等再有了戰事,你帶着我去如何?”
沈峻熙聽得好笑:“你怎麼不盼點好?咱們大明朝正是鼎盛時期,四方來朝,八方進貢!沒事哪有那麼戰事?”
蘇沐勁笑着道:“我都研究過很多回了,北邊的蒙古就是個大患!而且是絕對不會投降的那種,沒事就要來騷擾一下邊境!另外還有西南的邊民,也是蠢蠢欲動,他們一沒吃的了,就跑咱們這裡來搶,這也是不能不防的,最後還有你上次打仗的海防,我覺着也是個危險的地方,雖然上一次打了個大勝仗,但是咱們大明朝海岸線長,每年多少絲綢瓷器出海啊!必定又看咱們眼紅的,不甘於只在海里盜搶,沒準就會盯上咱們的海岸線!”
沈峻熙一副吃驚的模樣張大了嘴看着他笑:“可以啊!你乾脆也別打什麼仗了,明兒我保舉你做個兵部侍郎如何?”
蘇沐勁就道:“哎呀,我說的都是認真的!我跟我爹一說,他就不叫我去……有這樣的嗎?那時候帶你去怎麼就那麼痛快?”
“你少在這裡挑撥啊……”
他們兩個說笑着一路往裡走,沈峻熙始終拉着蘇沐涵的手,蘇沐涵就抿着嘴在旁邊看着蘇沐勁。
蘇沐勁個頭已經比她高了,因爲長身板,因而身材抽長了,以前還能見到臉上有些嬰兒肥,如今也變得瘦削起來,一張臉初露出棱角來,跟蘇將軍有七八分的想象,那沉穩的神情,也學了幾分了。
說話的時候,一會兒露出整齊的牙齒笑着,一會兒皺眉頭辯解着,說那番長話的時候,雙目炯炯有神,亮亮的閃着光,叫蘇沐涵真的是喜歡的不得了!於是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下道:“你還小呢,等成了親再說立業的事!”
蘇沐勁一聽就苦了臉:“大姐!你怎麼和父親一樣……”
跟姐夫講道理,他是說的井井有條,但是大姐一開口,他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肯定知道,自己說什麼,大姐也是一句:你還小!
三人說笑着進了屋子,蘇將軍坐在上首,正扭頭和紀月娥說着什麼,紀月娥肚子已經挺得老高了,預計生的時間是下個月左右。
坐下說話,蘇將軍笑着問蘇沐涵身體如何,又叮囑了沈峻熙幾句:“你府裡沒有個特別懂這方面的,若是有什麼事,立刻派人過來詢問,切不可自以爲是!”
蘇將軍說的還委婉一些,紀月娥已經笑着道:“我說話姑爺別嫌不愛聽,府上雖說有兩位老王妃,可未必都能事事給大姑娘操心,這懷孕的事情不是小事,姑爺可要認真仔細。這是大姑娘的頭一胎,很多事情你們都不知道,要時時過來問着。”
沈峻熙忙點頭道:“這個肯定會的!”
紀月娥笑着又轉頭低聲問蘇沐涵:“你覺着有什麼不適沒?”
蘇沐涵也確實是來取經的,忙問了幾個問題,才懷孕,很多不適,也不知道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好在有紀月娥這個剛有經驗的人在前,一一給她解釋說着。
蘇將軍和沈峻熙還有蘇沐勁三人在那邊說那批木頭的事,喬正遠果然已經寫了信,快馬加鞭的給喬意滿遞過來,叫他給銀子。一萬兩銀子對他們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現在爲了這麼點銀子耽誤了皇上的工期,喬正遠自然不會硬扛着。
喬意滿顯然這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忍耐氣度還要差他爹一個層次,收到信已經好幾天了,都沒有動靜,顯然不甘心啊。
沈峻熙就肯定的道:“管他甘心不甘心,這銀子肯定是要給的!”
蘇將軍點頭:“那是一定啊,這銀子要來了,你打算幹什麼?”
沈峻熙早想好了,忙道:“沿岸好些打漁爲生的人家,爲着這個木頭一個多月沒有下河裡打漁了,那時候是魚最肥美的時候,也是漁夫們一年裡仰仗的最佳時間,很多人一家子過年甚至明年一直到開春的口糧,都是靠這個時間打了魚換的。這一次不讓下河,很多人連年過不去了,兒婿想的是,把這筆銀子給他們發下去……”
蘇將軍聽了之後站起來,揹着手來回的走了走。沈峻熙看他顯然是不太同意這個意見,忙問道:“岳父覺着如何呢?”
“光給銀子補償,一來一萬兩未必夠,不知道沿岸的多少人受了影響。二來,不勞而獲,雖是給常年苦楚的百姓,卻也還是不好。最後,白給銀子,到時候又有很多的閒散人士,二流子市井無賴的來冒領,那辨認起來豈不是一項大工程?”
沈峻熙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是啊……不過也沒什麼好辦法。”
蘇沐勁卻笑着道:“我有好辦法。”
蘇將軍和沈峻熙都詫異,蘇將軍嗔道:“你真有辦法?不準亂開玩笑啊!”
蘇沐勁笑着道:“我曾在書院看過一本講鱒魚的書,上面寫着,南方人愛吃鱒魚,因而每年撈的特別多,南方這邊的鱒魚年年的減少了,有時候只能吃兩三個月,市面上便沒有鱒魚賣了。有些大戶人家便從北方運來魚卵,放進府邸裡的內湖中,它們就能適應,魚苗轉年就會變成成魚。很多時候下大雨,這些魚從大戶人家的湖裡游出去,打魚爲生的漁民也有鱒魚吃。”他笑着道:“漢朝的時候,京北發現了娃娃魚,學名大鯢,就是這樣被引種到很多地方去的。” шωш ▪ттkan ▪Сo
雖然說了半天沒說到重點,蘇將軍和沈峻熙卻已經明白了,沈峻熙道:“你是說,從北方弄點魚餌……不是,是魚卵回來,叫兩岸的漁民給咱們放河裡,那時候應差事的肯定都是漁民,把銀子當成工錢給他們?”
蘇沐勁說那番話的時候,好像還沒想周全這個主意,聽他說了之後,想了想才笑着道:“對呀!就這樣,那些市井無賴不知道差事是給銀子的,自然不會來裹亂。”
蘇將軍道:“那要先不說明纔好,或者說也少說一些……不然沒銀子,漁民也不來了。”
沈峻熙拍着腿道:“這個主意好!只需要想周全一些,肯定不錯,銀子不夠也不要緊,明年河裡有魚,儘夠他們撈了。”
蘇將軍便道:“那你就準備着吧,最好先去找懂行的人,到哪裡弄這種魚苗,先研究一下……不能一放進咱們這邊的河裡就死了。”
沈峻熙點點頭:“是,兒婿回去就準備。”
蘇沐勁奇怪的問道:“可是,怎麼就肯定喬意滿能給銀子,要是他咽不下這口氣,就是不給怎麼辦?”
沈峻熙笑着道:“他肯定會給的,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們那邊說着這些事,蘇沐涵和紀月娥在這邊低聲的一直說着女人懷孕的事情,說着說着,蘇沐涵笑着道:“說的我還餓了……這段時間,胃口明顯好起來,比以前能吃很多!”
紀月娥點點頭:“肯定是這樣,你現在要吃兩個人的呢!”她看了看外面,見丫鬟已經在門口了,忙提聲問道:“飯菜準備好了沒有?”
丫鬟回答:“已經準備好了,上嗎?”
“上,擺上去吧。”紀月娥說完,轉過頭對蘇沐涵笑着道:“等她們擺好了,咱們就過去。”
蘇沐涵笑着點頭:“好。”
紀月娥又聲音低了點道:“早上我去和沐雲說,今天要請你來吃飯,問她來不來,她竟然答應了,說要來呢!”
蘇沐涵吃了一驚,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想問又沒有問出來。
紀月娥知道她想問什麼,想了想,有些謹慎的道:“若是我說,嗯,給我的感覺,沐雲還是沒想通……反正肯定不是突然想明白了,才轉變的……”
蘇沐涵輕聲道:“她……最近常出來嗎?還是依然把自己關着?”
“你還不知道?她和幾個閨閣小姐辦了個文昌社,常常去參加聚會。”
蘇沐涵聽得挑高了眉:“什麼文昌社?”
“就是閒來無事作詩吟對,誰過生日或者遇上什麼百花節、梅花宴的,就湊一起玩一玩。你父親覺着沐雲能願意出去接觸人,也是好的,便同意了。”紀月娥頓了頓道:“你外祖父家的小小姐也在,還有昌奇將軍家的兩位小姐,融府的一位小姐。”
蘇沐涵聽着倒覺着是好事,點了點頭道:“這也挺好的,起碼願意接觸人了。”
紀月娥卻接着道:“不過這個文昌社,卻也時常的有些男子去……都是那幾個小姐的哥哥弟弟,或者是極好的世家子弟。”
蘇沐涵忙問道:“都有哪些人?”
紀月娥看着她道:“看來你是一點都不知道啊!你們王府的二少爺沈峻楠,都去參加過幾回了!”
蘇沐涵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