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巧不成書。
她們幾個上了亭子,丫鬟們還在收拾着,沒等坐下呢,有在假山下面守着的丫鬟大聲稟報:“老王妃過來了。”
老側妃登時就緊緊皺起了眉頭,那江太嬪臉上露出喜色,馬上往園子口看過去,見搖搖擺擺走過來一個穿着華麗的貴婦人,旁邊一個妖嬈的年輕婦人攙扶着,走路風擺楊柳一般。
江太嬪馬上笑着道:“今天府裡真的是熱鬧啊!”故意聲音很大,那邊的項氏馬上就聽見了,擡臉看過來,見老側妃在這邊,想都沒想就上來了。
李氏的臉拉得要多長有多長。
項氏走上來,驚奇的看着江太嬪,她還很少看到李氏和誰坐在一起像要聊天一樣,李氏那麼刁鑽難伺候的,誰能和她說到一起去?因此一坐下馬上問道:“這位是?”
江太嬪忙自我介紹:“哦,我是皇宮裡的太嬪,人都叫江太嬪。”
老王妃便點點頭:“原來是太嬪啊!”她態度客氣了一點,雖說太嬪位份不高,可到底是先皇的人,怎麼也要給些面子。
江太嬪聽說她是老王妃,那就是正妃嘍!也在李氏頭上的那個人!她眼珠子轉了轉,笑着看着沈紫蓮問道:“這位就是您的女兒吧?就是前段時間纔出嫁的那位?”
此話一出,老側妃馬上大怒!厲聲對江太嬪道:“不關你的事!”
項氏卻已經聽出來了!這位江太嬪,分明是和李氏有嫌隙的!原來不是好友,是有仇的人呀!她馬上就樂了,笑着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去年下半年纔出嫁的,好像已經……哦,算了。”似乎這纔想起來,笑着沒說完。
兩人就這樣兩句話,已經把暗地裡的同盟接上了,江太嬪和老王妃互相的看了一眼,全都露出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來。
沈紫蓮還顧着臉面,微微的皺着眉頭,卻也什麼都沒說。老側妃卻氣壞了,尖聲道:“我女兒什麼時候出嫁的,與你們何干?!當着我的面嚼舌根的人,但願她舌頭爛了,一輩子說不出來話!”
“呦呦呦,不用這麼毒吧?!”項氏幸災樂禍的笑着道。
江太嬪卻知道,說這些挑撥不了什麼,無非就是叫老側妃多生生氣罷了,沒什麼用,因此咳嗽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哎呦我這肩膀……”
話沒說完,旁邊站着的那個穿着繡金邊衣裳的婦人急忙的過來,雙手在她肩上輕輕的按摩着,輕聲道:“婆婆,您的肩膀又酸了?兒媳婦給您按按。”
江太嬪抿着嘴舒服的斜睨着老側妃:“好……唉,輕點啊,這樣太重!”
那婦人果然就更輕了一些,動作緊張的小心翼翼,不過卻嫺熟無比。這邊項氏看到了,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寶釧兒卻已經明白了,馬上就‘噗通’跪在了她的腳邊,雙手握拳在她腿上輕錘着,笑着道:“婆婆,這晚上的涼風兒還有些涼呢!您腿疼了吧?我看您剛剛稍微皺了一下眉頭……”
項氏馬上就恍然了,笑着點點頭:“是啊,確實有點酸……嗯嗯,就這樣,很舒服!”同樣斜睨着李氏。
李氏就覺着一口悶氣堵在了嗓子眼,憋得她簡直氣都上不來了!扭頭去看沈紫蓮,沈紫蓮卻有些惱了!
那江太嬪的媳婦不知道什麼出身,可項氏身邊這位她知道啊,就是個姨娘而已!也就只有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能做出這樣下賤做作的事情來!老側妃扭頭看她,分明是想叫自己也這麼做!
沈紫蓮卻實在做不出來!扭開頭去。
江太嬪和項氏就更得意了,兩人不約而同的笑着,李氏氣的袖子裡的手都在哆嗦,強忍着不表現出來。
想要趕緊的走,偏江太嬪和項氏已經有了默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她說話,根本就不給她說走的機會。
就這樣強行在這裡看了她們兩人半個時辰的表演,江太嬪需要趕緊回宮了,這才起身告辭。
項氏起身的時候,寶釧兒跟着站起來,覺着腿都麻了!她回頭瞪了一眼項氏身邊跟着的丫鬟,小蹄子真沒眼色!自己跪在地上那麼長時間,她竟然連個墊子也不給一個!混賬東西!
項氏卻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她心情簡直都能用興奮來形容!太高興了!看到老側妃氣的要吐血的樣子,簡直激動的都要跳個舞!
江太嬪同樣很高興,走到了院門口,還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一眼興奮的老王妃,還有氣的臉發青的老側妃。
出了院子,江太嬪猶豫了一下,她今天其實是來看李喜宇的,雖然說,她確實已經將永平王側妃懷孕的消息告訴了三位皇太妃,但那也確實只是隨便說說,就好像是聊家常一樣,三位皇太妃也完全的當成是家常話來聽了。
真要是李喜宇孩子沒保住,滑了一跤或者吃壞了東西,或者其他什麼等等的原因,估計皇太妃們也不會太驚奇,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真的不小心滑胎的也很多。她們根本不會懷疑什麼。
江太嬪本想在三位皇太妃面前稍微的露露風,詆譭一下永平王妃,慢慢的在皇太妃們心裡留個永平王妃善妒的印象。但是皇太妃裡面有個樑太妃,算起來是王妃的遠房親戚,江太嬪又不敢太過於明顯,惹了樑太妃。
況且這位樑太妃在永平王陷入喬家危機的時候,還出手幫助過王爺和王妃,和另兩個皇太妃不同。另兩個皇太妃,一個叫舒太妃,一個叫蕎皇太妃,她們兩個基本上什麼也不操心,安享晚年的過日子————畢竟,沒什麼可爭鬥的了,大家全都一樣。爭也爭不來什麼了。
因此江太嬪還有些畏手畏腳,想拉個靠山給自己,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偏人家永平王妃在宮裡是有靠山的!
就在她站在原地猶豫的時候,從那邊過來幾個人,老遠就喊上來:“姑姑!”
江太嬪一喜,看過去,果然是李喜宇!因爲現在已經到了夏天,穿的少,肚子聳起已經能看出來了,江太嬪鬆了口氣。
李喜宇走到跟前急忙的行禮,江太嬪忙拉住,左右的看着,低聲問道:“你還好吧?王妃沒有爲難你?我……想去看看你,正要過去,沒想到你能出來。”
李喜宇也壓低了聲音道:“還是下人跟我稟報的,說您過來了,我便出來看您……也是想試探一下能不能出來,沒想到倒是出來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道:“不過……”
江太嬪冷笑:“不過自然是盯着的人不少……算了,沒時間說這些,你身子怎麼樣?吃的……可放心?王妃沒有爲難你?”
李喜宇一臉的莫名其妙:“我也很奇怪!您說,王妃打得什麼主意?難道想要……”她渾身打了個哆嗦:“我想起來有些害怕。”
江太嬪忙安慰道:“不用怕!我已經和皇太妃們說過了,今後還會‘無意間’多說幾次的!給皇太妃們種下印象,如果你的孩子真的出了事,我就找皇太妃給你做主!大不了,鬧到皇上那邊去!”
李喜宇被她安撫一番,大鬆了口氣:“那就好,謝謝姑姑您的照顧。”
“不用和我這樣客氣,咱們都是從朝鮮過來的,自己人不幫着自己人,誰還能幫着咱們!”江太嬪道。
李喜宇格外的感激,含着眼淚點了點頭。
既然見了面,江太嬪害怕關了宮門進不去了,因此還是急急忙忙的走了。而在暗處聽着的婆子,自然是馬上去把兩人的談話給孫媽媽稟報。
孫媽媽聽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冷哼:“你說這兩個人,說聰明吧,有些想法就跟豬一樣!說蠢吧,冷不丁的還能冒出來一個聰明的主意。”
那婆子就笑着道:“我盯着側妃也好長時間了,發覺他們那邊的人,都特別虛僞!自尊心特別強,總害怕被人看不起,可實際就那麼點能耐,別人也沒法看得起她!越是害怕,就把自己弄得好像越尊貴,其實就不倫不類,跟街上耍雜耍的一樣,人家看她們都當笑話,她們自己偏認真還不行了!”
孫媽媽嗤的一笑:“說的有些道理!”
“而且還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以爲人家要害她……”
“是啊!”孫媽媽冷笑着道:“那麼一個來歷不明的胎,真以爲王妃稀罕動手……王妃是什麼樣的人?更艱難的事情都遇上過!還不是大度從容?她那小小的伎倆,也就她們自己張狂蹦躂,以爲得了意!”
那婆子點着頭:“是啊!王妃看樣子像是真的沒在意。”
孫媽媽道:“哪還有什麼價……嗯,你回去吧,我還是那句話,咱們反而還要照顧好了她!吃的喝的一定要小心謹慎,可千萬別叫側妃這一胎,自己給弄得滑了!千萬要叫她平安生下來!”
那婆子笑着點頭:“您放心,我們幾個瞪大眼睛不睡覺,也把她保護的好好的!”
孫媽媽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