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過去挨着沈峻楠坐下,沈峻楠眉頭一皺,不過很快的又鬆開了,他看到了寶釧兒給他的提醒的眼神。
勉強還是要維繫住母子之情的。老王妃就算是再不怎麼樣,可還是王府裡最大的長輩,這一點就夠了。
坐下了,老王妃馬上笑着對繁兒道:“你也坐下吧。”畢竟是生了自己的孫子,王府的長子,這個姨娘在項氏的眼裡地位也是不同的。
沈峻楠眉頭皺的更深了,而寶釧兒卻一點都不在意,笑吟吟的雙手放在燕子的肩膀上,對着老王妃笑着道:“母親,您看看燕子,覺着有哪裡不同了?”
項氏側着頭把燕子上下的打量,那燕子還是低眉順目的模樣,在老王妃面前緊張的笑着,羞澀的低着頭。項氏笑道:“哪裡不同?看不出來。”
寶釧兒就笑着眉飛色舞:“二爺!您還不說麼?那我可說了!”
沈峻楠看着燕子,眼神都不一樣了,笑着直點頭:“你說,你願意說就說!”說完了,伸手已經把燕子拉了過來,坐在了自己本來坐着的位子上。
也就是老王妃的身邊。
老王妃有點不高興,抿住了嘴。那邊已經坐下的繁兒,冷着眼看着寶釧兒,真恨不能把她那張妖冶的臉給抓花!看她得意的樣!又不是她懷孕!
寶釧兒笑着拍手道:“母親,燕子懷上了!”
老王妃先是一愕,接着驚喜的道:“真的嗎?!”上下的打量燕子,燕子紅着臉正要站起來,老王妃已經伸手主動的把她按住了,連聲道:“坐坐坐!坐着!哎呀太好了!我兒子真的是有福氣!”
沈峻楠這才高興了一點,在燕子旁邊的位置坐下,笑着轉頭對繁兒道:“今天高興,把蓼輔抱來。”
繁兒生的庶長子,起名叫沈蓼輔,繁兒一聽,馬上高興起來,這是還沒忘了自己的兒子!忙轉身吩咐:“把大少爺抱來!”
丫鬟們轉身去了,一會兒領來了沈蓼輔。
而老王妃正拉着燕子的手,不停的在給她吩咐着,要注意注意什麼,該吃什麼喝什麼,又對寶釧兒吩咐:“一定要注意!吃的喝的,叫人嘗過了在給她,還有,不能隨便吃別人送來的東西!”
說的旁邊本來挺高興的繁兒拉長了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拐彎抹角警告自己?繁兒不敢有什麼不滿的表情,只能委屈的低下頭去。
沈峻楠聽得也挺不高興的,老王妃說話沒水平,就一直這樣沒水平!這不是當着自己的面,挑唆自己幾個妾室之間的關係?!
他冷着臉打斷了,叫沈蓼輔:“蓼輔,來爹這邊。”
沈蓼輔長得和沈峻楠小時候特別的想,胖嘟嘟的,眼睛眯着成了一條縫,聽見爹喊他,急急邁動兩條小胖腿過來:“爹!”
項氏這纔看到了沈蓼輔,高興地一拍手:“大孫子,過來!”
沈蓼輔有點害怕她,怯怯的看了一眼父親,轉頭看到母親,飛奔到了繁兒身邊倚着。老王妃的臉登時就沉了。
繁兒慌得急忙低聲哄沈蓼輔:“快過去,那是奶奶!你過去了,娘一會兒給你好東西!快去!”
連哄帶騙的把沈蓼輔推到老王妃的身邊。只是沈蓼輔低着頭,小臉上全是委屈和驚嚇,在老王妃身邊傻站着,看着可憐兮兮的。
老王妃格外的沒面子,冷哼着將沈蓼輔抓住胳膊拉近了自己的身邊,這才露出了笑臉道:“蓼輔,乖,今天就坐在奶奶這邊。”
沈蓼輔委屈的點了點頭。
老王妃斜睨了繁兒一眼,對沈峻楠道:“這孩子還是要放到你媳婦那邊教養,不然你看看,教養出來的也是小家子氣!王爺都說過不是?一定要蘇沐雲教養!”
這一點她倒是清楚!妾室都出身不高,大字不認識幾個,生了個兒子就仗顛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兒子稍微大一點,就在他面前嘀咕,自己如何的受委屈,你長大了應該如何的孝敬我!這樣教養出來的孩子,自然就小家子氣沈峻楠冷哼着,這會兒你倒是明白了!自己小時候,也沒見你少說了半句!
繁兒在旁邊聽見了,委屈的低着頭,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而燕子,懵懵懂懂的,這些事還不知道呢!這會兒聽了,臉色也有些變了,疑惑的去看寶釧兒。
沈峻楠心裡清楚,老王妃這會兒是要擺擺她婆婆的譜,此時說的話,就和放屁一樣沒用!現在不是他不肯把沈蓼輔送到蘇沐雲那邊去教養,而是人家蘇沐雲根本就不搭理!送去了馬上就給送回來!告訴他,自己教養不了!
以後別送去了!
沈峻楠碰過兩次釘子,就再也不去看她的那個臉色了。
這事老王妃也知道,只不過她也拿蘇沐雲沒辦法,便裝的不知道。
王爺那邊倒是真的說過,庶長子一定要放在正室屋裡教養,不過到底誰養着,王爺也不知道,二房院的事情,他哪能知道的那麼清楚!蘇沐雲不搭理這個庶長子,沈峻楠卻也不敢去告狀,怕王爺和王妃又翻他老底兒,再把燕子又搶在正室頭裡懷上身孕的事情翻出來,沈峻楠的面子也沒地擱。
因此這件事就這麼糊里糊塗的過着。沈峻楠看到自己的兒子在老王妃身邊如此的委屈,心裡多難受!不過也只能忍了,今天要給老王妃面子。
寶釧兒看到這一切,臉上笑着,鼻子裡冷冷的出着氣。
他們一家子就在這裡面和心不合的吃着飯。而老側妃那邊,被項氏找上門來氣的吐血,嚎啕大哭了一陣子,又抓這個丫鬟劈頭蓋臉打了一頓,出了氣。
無論她在這邊怎麼鬧騰,上房院是一點聽不見,王爺和王妃對她也毫不搭理,沒人過來看她,李氏鬧了半晚上,也鬧累了,只能哭着躺下休息了。
這一天就好像鬧劇一樣過去了。
晚上了,上房院這邊終於那幾個客人走了,丫鬟們收拾打掃,門房掃乾淨了門口的鞭炮屑,關門落閂。
正院這邊,沈峻熙活動着脖子進了屋裡,大聲叫道:“終於放心了!”
把沈紫蓮這個老姑娘嫁出去,他也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蘇沐涵在屋裡迎出來,笑着問他:“你倒是高興……白天方想來迎親,聽見大姑娘哭哭啼啼的,沒說什麼吧?”
“沒有,本來出嫁就有個哭嫁的規矩,哭的越厲害,表示越孝順,方想八成以爲是因爲這個吧?叫他娶個孝順至極的,高興還來不及!”沈峻熙笑着道:“再說了,雖然離得不遠,到底是兩個地方的人,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規矩,他哪知道啊!總會想個合理的說得過去的理由。”
蘇沐涵失笑帶:“這倒也是!”
終於把老大難給嫁了出去,別說沈峻熙,就是蘇沐涵都覺着渾身像是輕了三五斤一樣,走路都渾身輕鬆!轉天起來,總覺着天也藍了,氣也順了,神清氣爽。
雖然老側妃李氏在那個院還是天天嚎哭,不過依然不影響他們的心情,包括沈峻北,都是每天笑嘻嘻的跑來跑去。高興的說什麼都是指手畫腳的,整個府裡,人人都是眉開眼笑,沒有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大家腰桿都挺直了!
三天後,沈紫蓮和方想這一對新人回門。
這天一早,沈峻熙早早的就起來了,出去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看到蘇沐涵起身,便過來換上她找出來的衣裳。
兩人誰也沒說,但是心裡都知道,沈紫蓮嫁出去是個什麼情況,今天見分曉,要還是哭哭啼啼的,那就完了,這輩子算是沒什麼指望了。
丫鬟們端上來早飯,蘅哥兒已經坐在小桌子前了,手裡拿着個勺子,一勺子下去,舀的滿滿的往嘴裡送,等送到了嘴邊,勺裡的稀飯已經漏的沒有了,依然送進了嘴裡,有滋有味的咂巴着。
侍墨跑了進來,臉上激動的很:“王爺,王妃,大姑娘和大姑爺已經來了!先來這邊了,已經進了前院了!”
蘇沐涵愕然道:“怎麼沒有先去老側妃那邊?”
“不知道,從府門進來就來這邊了,現在前廳候着!”居然把侍墨激動的滿臉通紅的,看來,這位嫁不出去的大姑娘如今嫁出去了,真的是闔府額手稱慶啊!
沈峻熙站起來道:“過去看看吧。”
蘇沐涵便也跟着站起來,吩咐奶孃進來看着少爺吃飯,兩人並肩出來,往前院而來。
進了前廳,果然看到沈紫蓮和方想在屋裡坐着,兩人全都穿着大紅的新衣,沈紫蓮手裡捏着個手絹,不停的輕試着臉上冒出來的細微汗珠子,生怕把妝容給花了。
一看到他們進來,兩人急忙的站起來,那方想,蘇沐涵今天還是頭一次見,打量了一下,倒是個氣質斯文的。再看沈紫蓮,紅着臉低着頭,扭捏無比的樣子。
一看沈紫蓮的樣子,蘇沐涵心裡就想,這婚事看來她是滿意!
身旁的沈峻熙也是這樣的想法,等他們磕了頭正經行了禮,笑着叫他們坐下了,道:“大妹夫,我這個大妹妹從小慣的太嬌氣了,你可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