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真是差勁極了
幸村脫下外套,耐心整齊的疊好,放在休息區的長凳上。
立海大的隊員們雖然嘴上不說什麼,眼中都流露出了詫異之色。
幸村在比賽之前就脫掉外套,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吧?
莫非因爲對手是日本青少年網球界的“聖書”,是一個和幸村很相似的完美型選手,所以他才格外慎重的對待這場比賽?
只有坐在監督席上真田,背對着幸村,無聲的冷笑。
幸村u17日本代表隊的不破鐵人打,都沒有主動脫下外套,能爲了特別看重白石藏之介而破例?
他心裡打的那些小算盤,真田再清楚不過了!
第一,這場比賽,幸村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大意,萬一輸了,可是會影響到立海大挑戰冰帝,也就是他和跡部的對決。
第二,這場比賽,幸村也希望速戰速決,儘快結束戰局,這樣他就可以大模大樣的,去a球場看跡部的比賽了。
說到底,還是爲了跡部景吾!
真田越想越惱火,越想越不屑,不覺鼻孔一聳,重重的哼了一聲。
“哎,跡部?”
後方不知是誰嚷了一嗓子,把真田給嚇到了,不會吧,只不過在肚子裡腹誹幾句而已,就能被人看出來了?
他的心跳加快,人卻坐的更直了,寬闊的肩背顯示出越發光明磊落的氣度。
“那不是冰帝的人嗎?他們這麼快結束比賽了?”
“看他們趾高氣揚的樣子,應該是打贏了吧?”
是跡部和冰帝的人來了?真田霍的轉過頭去,看見跡部身後跟着十幾號人馬,正浩浩蕩蕩的走進球場。
原來冰帝學園雖然是3比2勝了星德學院,但畢竟實力佔優,有驚無險;而立海大和四天寶寺的實力更加接近,幾乎每一場,都是耗時漫長的硬仗,所以反而是冰帝先結束了比賽。
就現在的戰績來看,冰帝極有可能在決賽遭遇四天寶寺,對老對手火線偵查也好,對特殊交情的某些傢伙格外關心也好,總之,跡部還是來了。
幸村正從網球袋中抽出拍子,看見跡部到來,立馬一聲歡呼,迎了上去。
“跡部君,各位,看樣子你們是大勝……哎呀,景景,你這是怎麼了?”
原本大庭廣衆之下,被幾十雙眼睛盯着,幸村還想端着風度,先客套的跟跡部和冰帝衆人打個招呼,
沒想到,才一照面,就被跡部臉上的傷痕嚇住,登時功力告破。
那道從髮際直到眉心的傷痕,雖然已經結了暗紅色的血痂,但一看就知道是新近弄出來的,而且在跡部完美的臉龐正中央,更是非常突兀刺眼。
幸村一陣心痛,情不自禁的擡手,伸出兩根手指,一邊小心翼翼的,想去摸一摸那道疤痕,一邊柔聲問跡部:“你在比賽中受傷了麼,還痛不痛?”
他的指腹還沒碰到跡部的眉心,就被後者用力一把攥住,再也前進不了半分,然後看着那張俊美的臉上,同時浮起薄薄的紅暈和怒色。
“多謝關心,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跡部的眼神中有威脅之意,冷冷的說,“幸村部長還是抓緊時間熱身吧。”
說完重重的把幸村的手甩開,傲慢的帶領他的嘍囉們,佔據了兩層看臺的位置。
儘管他對幸村“真情流露”的舉動十分羞惱,仍遏抑不住對這場比賽的強烈興趣。
在跡部看來,幸村的勝算比較大,但對手畢竟是號稱無懈可擊的網球“聖書”,那個可惡的傢伙要怎樣才能擊敗他呢?
十五分鐘後,裁判提示選手入場,白石和幸村走到網前,這人都是容貌俊朗,笑容和煦的美少年,又都風度翩翩的主動向對方伸出手。
幸村的目光落在白石運動服的袖口,笑着問:“還帶着那個黃金護腕麼?”
白石朗朗一笑,“幸村君的外套都脫下來了,我怎麼還敢帶着那個東西?”
看臺上的跡部,卻聽出了弦外之音,不覺脣角一挑,盡皆領會。
外套都脫下來了,說明白石很清楚,幸村對他的重視程度,即便面對曾經有着“日本第一”稱號的對手,他也完全沒有一點點的怯戰的意思啊。
兩人按部就班的握手,猜發球權,態度都顯得友好而謙虛,完全不像即將進行一場決定兩支隊伍命運的對決。
幸村猜到了發球權,在無幾百雙期待眼神的注視下,他用了一個很普通的拋發球開局,白石也只是中規中矩的予以回擊,之後就展開了漫長的攻防,每一球都要打上少則十幾,多則數十回合,才能決出由誰得分。
一個是基礎紮實,心態沉穩,精、技、體強大均衡的網球“聖書”,另一個,則是完美網球的化身,毫無破綻,毫無瑕疵。
比賽進行了第6局,幸村暫時3比2領先,兩人始終維持着一種緊張,但略顯乏味的均勢,賽前觀衆們所期待的激烈搏殺,始終沒有出現。
坐在觀月足身邊的向日嶽人,看的有些納悶且不耐煩了,忍不住問:“奇怪,都打了一個小時了,幸村爲什麼還不使出他那個‘滅五感’的損招?”
觀月不禁失笑,“對手是白石君的話,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咦?爲什麼?雖然白石很厲害,但應該還是幸村更強一些吧?”
“嗯,是的,只不過……”
觀月停了一會,似乎在琢磨,要怎樣把這個深奧的道理,簡單明瞭的解釋給向日聽。
“所謂的‘滅五感’,是剝奪對手的視覺、聽覺和觸覺,說穿了,就是通過摧毀對手的精神,從而引發身體的yIps。”跡部一面盯着場上的兩人,一面接過了話題,“但是反過來,如果對手的精神非常強大、穩定,不急躁,也不恐懼,這一個,哼哼,損招,就難以奏效了。”
向日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個白石,看起來確實不像是輕易發脾氣的人,只要他不急於贏,也不怕輸,幸村就難以有機可乘,是嗎?”
“發脾氣?哈哈哈,嶽人你說的真是有趣。”觀月都逗笑了。
“哼哼,算是吧。”跡部的語氣,有點兒不爽的意味。
向日的話,勾起了跡部不太愉快的回憶,在關東大賽決賽時,他就因爲求勝心切,精神不夠集中,被德川和也引發yIps,一度產生了視覺障礙。
做得好,白石藏之介,就這樣打下去吧,這是你唯一的勝算,千萬不能比他先動搖啊。
其實潛意識中,跡部期待最終決戰的對手是幸村,然而也極度想知道,面對着和自己實力在伯仲間的白石,他究竟能夠達到怎樣的高度和境界!
坐在監督席上的真田,腰桿越發挺的筆直,他知道,背後有一雙火熱的眼睛,正越過自己,望着場上的那個人。
他固然希望,幸村能爲立海大拿下決勝的一場,但他也很清楚,每一次幸村站到更高處,那雙眼睛就會離自己更遠。
拿下比賽吧精市,只有和他站在同一片賽場上,他纔會把我看得更清楚!
“比賽結束,勝方,大阪大學,種島修二,比分7比5,7比6!”這一場持續近三個小時的比賽,終於決出了勝負。
“呵,終究還是你贏了。”入江奏多把熱汗淋漓的手掌,伸到球網對面。
“贏了嗎,哎,我可是感覺……快要死了。”種島做出要和他握手的樣子,卻又故意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他乾脆不起來了,直接盤腿賴着,氣喘吁吁的仰頭問入江:“黑部教練給你的評價,真是體力1,力量2,集訓的時候你是裝的吧?”
“的的確確是你贏了,就算不甘心,也沒辦法啊……”入江摘下眼鏡,在衣襟上擦拭了一下,重新帶回去,然而衣服上也都是汗水,鏡片反而更加模糊了。
他無奈的笑了笑,微垂的眉角眼梢,掛着一抹薄薄的遺憾,可胸口依然火熱、不安,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心卻已經開始渴望,和對面剛剛贏了自己的人,再打一場更加激烈的比賽!
“你在笑什麼?這麼熱血純真的表情,不太適合你啊,入江。”種島雖然在發問,卻連眨了好幾下眼睛,脣邊泛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再見了。”入江不再和種島鬥心眼和嘴皮子,轉身走向場邊。
“喂喂,等一下,這就要急着去照顧那個小朋友嗎?”
入江停下腳步,似乎思忖和片刻,回過頭來,給了種島一個溼潤、開朗的笑臉,“纔不是。”
“嘻嘻,你放心好了,我纔不喜歡和別人玩一樣的遊戲呢!”種島說着,兩手一撐膝蓋,靈活的蹦了起來。
望着種島從相反方向離開的背影,入江不由一呆,隨即脣角揚的更高了,這傢伙的演技也不差嘛,又輸球又被騙的感覺,真是差勁極了,差勁的我想痛扁你一頓啊,種島。
原來,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感受麼,景吾,我終於也體會到了,果然……很帶勁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