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就從這裡開始
入江奏多輕輕倚着白色的鋼琴,悠悠的吹奏懷中的薩克斯,優雅、專注、含蓄,微微迷離的神態,彷彿在思念記憶深處,久違的戀人。
縱然面對玫瑰和燭光,和戀人對面而坐的女孩,在向他望過來之際,眼神也不覺恍惚似醉。
而入江偶爾擡起的視線,卻始終看着前方一個靠窗的空座位。
真是一個晴朗的夏夜啊,最適合和心愛人的約會了。
不過,就算是涼爽的夜風,也無法讓那孩子滾燙的熱血冷卻吧?
還真是可愛,同樣是打網球,爲什麼自己從來就沒有過,這樣傾情投入的感覺呢?
一曲終了,白衣白褲的少年微笑着,向四方賓客躬身致意,緩步走下琴臺,回到位於餐廳角落,被天花板垂落的仿真青藤遮蔽一半的枱子,坐下後舒展了他的長腿,靠近寬闊的椅子,馬上有侍者爲他送上一杯玫瑰色的甜酒,說是此間老闆請客。
入江端起光澤流蕩的玻璃杯,點頭算是致謝,待侍者走開,才淺淺啜了一小口。
口腔中彌散了淡淡的,微醺的酒意,但更多的是果汁的清香,呵呵,仍是未成年人啊,不能敞開了喝酒。
咦,要不要這樣聽話呢?
似乎身體中潛伏着一股蠢蠢欲動的力量,連外表的循規蹈矩,都不肯安伏了。
入江拿起桌上的手機,果然是五個來電未接,貼着杯口的嘴脣,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的會心而得意。
按下確認鍵,顯示出一排相同的名字:跡部景吾。
“又讓我猜中了哦,我可真是你最優秀的理解者啊……”
入江正想回撥,拇指撫過按鍵,又把手機放下,將杯中甜酒一飲而盡,仰頭閉目,笑意悠長,枕着椅背休息了一會,再度走上琴臺,捧起薩克斯,輕輕湊上嘴脣,一縷悠揚、舒緩的旋律,立刻飄蕩在這堂皇、雅緻而帶了幾分神秘氣息的空間
。
餐廳的大門推開,知客的侍者恭敬的迎進一個少年,他俊美、傲氣,卻穿了一身與周圍氣氛不太和諧的運動裝,背後還背了一隻網球袋。
他顯得有些急切,大步越過侍者,邁進餐廳,一眼就鎖定了琴臺上的入江,眉心似乎一沉,徑直走上來,按住他懷裡的薩克斯,簡短、卻不容違逆的命令,“別吹了,跟本大爺走!”
他這一大膽突兀的舉動,立即引來餐廳衆多賓客的訝然關注,有侍者跑到琴臺邊,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制止。
“哎,跡部君,我這支曲子還沒有結束呢。”入江很爲難的樣子。
“本大爺說的是馬上!”跡部把他的薩克斯往琴臺一擱,扣住入江的手腕,就往下拉。
“跡部君,跡部君,別這樣,讓人看了誤會……”入江故意壓着聲量,不想讓旁人聽見似的。
“誤會什麼?”跡部衝他一瞪眼,他完全聽得出入江無聊的潛臺詞。
入江嘴上、手上推脫拉扯,腳下倒爽快的跟着跡部,找了個稍僻靜的地方,嘻嘻一笑,“跡部君用這樣不華麗的方式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跡部也不計較他語意中的調侃,很乾脆的說:“練球!”
“練球,這個時候?”入江指了指了窗外川流不息,燈光閃爍的車河。
“沒錯,下週就是關東大賽了,本大爺現在一秒鐘也不想浪費!”
“可是,我還在工作呀?要到晚上九點半才能收工……”
“你在這裡得到多少報酬,本大爺十倍付給你,現在就陪我去練球!”
“呀,跡部君說真的嗎?”入江的眼睛一亮,好像快樂的心動了,“真的要給我報酬嗎?”
“當然,本大爺說出話的,從不反悔
!”跡部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氣,“你想要什麼,就爽快說!”
他當然知道,入江奏多這樣殷勤的陪自己練球,目的絕對不是什麼報酬,也不僅僅是爲了打敗德川和也什麼的,那傢伙對網球的熱情,也只有在u-17集訓時候那麼多了。
入江側了腦袋,果然像是認真在考慮,過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算啦,我想到了,會告訴跡部君的,等我一下!”
不到五分鐘工夫,入江就回來了,換了身運動裝,身後被背了網球袋,利落清爽的站在跡部面前,“走吧,跡部君!”
跡部把入江從頭到腳掃描一遍,鼻翼一聳,露出一個冷笑,倒也沒說什麼。
被人事事料中的感覺真是很差勁啊,不過,暫時本大爺是無所謂了!
餐廳對面是一條深深的巷子,走到門口,一股略強勁的穿堂風迎面吹來,入江擡起臉,愜意的把頭髮往後一掠,“好舒服的風啊,這裡離健身館很近了,不如我們跑着去吧,就當是熱身?”
“跑着去?”看着車水馬龍的大街,以及自己和入江身上淺色系的運動裝,跡部稍覺爲難。
“怎麼,兩三公里的路途,對跡部君來說,是不是太遠了?”
太明顯,太拙劣的激將法,可跡部偏偏就吃他這一套。
“笑話!還沒有人敢在本大爺面前炫耀體力!”
要不是爲了一會兒還要入江陪自己練球,跡部連後半截話也不會打住:特別是你,這個體力值才2的傢伙!
“那好吧,一二三,開始!”趁着跡部不備,入江突然拉起他的手,大步衝了出去。
跡部惱火的抽手,卻沒打算認輸,甩開闊步搶在他頭裡。
入江哈哈一笑,又提速追了上去。
就這樣,兩個分明看着俊朗,乾淨的少年,在喧囂噪雜的街道上,你追我趕的一路飛跑
。
到達健身館的時候,兩個人都出了薄薄一身汗,入江竟然還能談笑風生,連氣也不帶喘的,“跡部君很厲害啊,教練把你的體力值評爲5,還真是一點都不過分!”
跡部喉頭一噎,難道自己剛纔腹誹他,也被看出來麼?這傢伙真的是鬼,能鑽到人的肚子裡去偷窺?
不過看他這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和那低的可憐的體力值,怎麼看也不相符,不可能在教練面前,他也能大玩演技吧……
進入室內網球場,跡部二話不說,擱了球袋,取出球拍,走到入江面前,攤開手掌,“拿來。”
正在喝水的入江,笑嘻嘻的把一瓶礦泉水塞給跡部,卻被他一巴掌拍開,“夠了,本大爺沒空開玩笑!”
“咦,不是要水麼,那跡部君要什麼呢?”
“少廢話,當然是矇眼睛的布條!”
入江一愣,隨即格格的笑出聲來,好像聽到了太有趣的笑話,衝跡部連連擺手,“不,不是吧,跡部君也會這麼拘泥於形式?真可愛呀!”
被他這麼一說,跡部立時無語,沒錯,自己的要求的確是有點兒犯傻……
嘖,看來本大爺是太心急了麼?
跡部有點兒惱火的一甩球拍,率先走上球場,兩腳分開,蹲低身位,擺出穩健的接發球姿勢,卻闔上了眼睛。
“來吧,今天讓你先發球!”
“那好,我不客氣了哦!”
入江也不回頭,將礦泉水瓶隨手向後拋出,瓶子竟然穩當當的落入敞開的挎包,簡直就像一個空心灌籃!
入江望着對面閉目凝神的跡部,脣邊浮起一抹頑皮的笑容。
他將網球在拍面上停了一會,忽然“咻”的大力揮拍,卻沒有擊打到網球,而是快速的第二次揮拍,纔將球高速送出。
面對他的二度干擾,跡部不屑的一聲冷笑,未卜先知似的,搶到這個沿長弧線行進的上旋發球後方,啪的將它打了回去
。
“哎呀,沒有上當嗎?那再試試這個球!”
又是爆裂般的撞擊聲,可入江回的,卻是一個輕飄飄的網前短球。
跡部縱然看不見,也不禁心頭凜然,他揮拍的幅度,擊球的力量都不小,卻能打出這種球,如此驚人的控球能力,換了是自己,固然也可以做的到,但能做的一樣好嗎?
激烈而奇特的練習賽向前推進,兩人互有得失分,入江倒是打得一板一眼,見招拆招,伺機進攻,不再特別抖弄他引以爲傲的“演技”。
說來也奇怪,入江沒有打出什麼十分刁鑽的球,力道也是平平,但那柔軟到極點的身體和關節,細膩到極點的處理球的方式,無不叫人產生不寒而慄的感覺。
面對着這樣一位對手,就好像無處不在的風、雨、遊絲,毫無知覺的潛入對手知覺、內心,甚至是靈魂深處。
他所打出的每一球,不論是路線還是落點,總是最難以應接的,無法想象可以再精準哪怕只是一絲一毫!
和u-17集訓時,那場綜合了技能、毅力、體力,還包括演技的比賽不同,跡部前所未有的,體會到了什麼是精神力和技術合二爲一後,所能到達的極致。
這就是技術性網球的最高境界嗎?或許真的可以稱之爲完美?
然而,這世上根本不存在絕對的完美,即便完美如本大爺,也有過痛悔至今的失敗!
哪怕是最最難以洞悉的死角——技術的死角——它也一定是存在於某時、某處的!
入江前輩,多謝你的啓發,這一次我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你,也非要打敗你不可呀!
就從這裡開始!如果我不能在這裡突破你,就沒有資格站上更華麗的舞臺!
胸口在熱烈的沸騰,吶喊,在入江一個輕靈的撤步,魅影般的飄向後場的瞬間,跡部突然睜開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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