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愛人之仇不可不報
“喂,景景,景景?”幸村喊了幾聲,沒回應,再看手機屏幕,顯示“通話已結束”。
幸村登時傻眼了,怎麼回事?景景掛了自己的電話?
雖說自己和絃一郎,是去東京“糾纏”他沒錯,但是憑着自己纏人的“藝術”,總算也拿捏的恰當好處,沒有惹到景景明顯不高興啊?
幸村不甘心,繼續撥打跡部的電話,得到的卻是柔和卻冰冷的自動應答:對不起,機主已關機。
什麼?關機?也就是說,景景爲了阻斷自己的“騷擾”,直接關機了?
頹然跌坐在牀上,網上手機屏幕上,特地改成暱稱“景景”的號碼,滿腦子的震驚、失望和想不通。
要說起來,最早發現自己身體狀況不佳,並且給予關懷和援手的,就是跡部景吾啊,現在完全康復了,特地找他報喜,爲什麼卻是這般冷漠,甚至不耐煩的態度?
難道現在自己康復與否,他根本就不在意了?因爲已有了更好的對手,那個站在中學網球界頂峰的德川和也?
不,不可能,景景絕對不可能這樣對待我!
幸村充滿自信的否定了令人不快的結論,開始思考其他可能性。
對了,他今天晚上是去赴入江奏多的約,一起打練習賽。景景是個超級認真,又超級好勝的,就算是普通的練習賽,也是會全力以赴的吧?
而那個入江奏多——想起u-17集訓時,他跟跡部的那場比賽,幸村仍不禁打了個寒噤。
漫天的大雪中,失去了華麗的光澤,絕望困頓的景景,傷痕累累的景景,與其說是打球,不如更像在掙扎,而那個傢伙還敢笑着問他“痛不痛”?
簡直,簡直就不是人!
哎喲,糟糕,景景不會是今晚又被他虐慘了,以至於筋疲力盡,心情惡劣,所以不想跟自己通話吧?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景景其實是那麼溫柔有愛的一個人,如果不是累到了極點,怎麼可能不關心自己的健康,怎麼可能沒禮貌的掛斷電話!
入江奏多,都——是——你!
那傢伙現在上了大學,暫時是沒機會在正式的比賽上擊敗他,但並不等於不能私下裡敲打他一下。
堂堂男子漢,欺負、戲耍自己愛人的仇,怎麼可能不報?
現在身體健康又強壯,可以盡情的打網球了,要得到小景熱情的眼光,滾燙的愛心和無敵的球技,是一樣都不能少啊!
幸村鎖定理所當然的“罪魁禍首”,確信跡部對自己關懷依舊,便身心舒坦的洗澡休息去了。
爲期五天的東京區域預選賽落下了帷幕,今天晚上,少年網球手們,又集中在氣派的中央網球場舉行閉幕式。
所不同的是,五天前他們都是意氣飛揚,自信滿滿,希望能夠脫穎而出,晉級關東大賽,而五輪比賽下來,卻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賽會主席的聲音,通過廣播嘹亮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下面我宣佈,晉級關東大賽的隊伍是,獲得預選賽前兩名的青春學園高等部、冰帝學園高等部,以及上屆全國優勝的帝都大學附屬高中,以上,祝賀各位!”
“哇哇,太好了,關東大賽啊!”
“大家要繼續加油呀!”
縱然是初中時期的常勝隊伍,但畢竟是高中階段的第一次大勝利,青學和冰帝的隊員們還是一陣歡欣鼓舞,相互勉勵。
跡部習慣性的斜視隊伍的最右端,卻是一派安靜,彷彿剛纔得到的,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消息,尤其是那張俊秀卻冷漠的側臉,更是連動都不動一下。
跡部微聳了一下鼻翼,無聲的冷笑。
德川前輩,我會讓你知道,不是所有勝利都理所當然,不值得激動,世代交替的時候到了,你手中的那面旗子,註定本大爺要奪過來的!
從跨出這一步開始,纔是真正必須拼搏的征程,青學、立海大、四天寶寺,這些宿敵、豪強都會一一站在自己的面前。
還有德川和也,日本高中網球界最完美的傳奇,也終於要亮相了!
頭頂是幽藍色的蒼穹和漫天的星斗,置身於空曠的中央網球場,更加感覺到仲夏夜的風,溫柔、涼爽,但跡部的胸口,卻比白天更加灼熱。
“小景,回家嗎,讓我搭個順風車?”
“不好意思,你自己先回去吧,本大爺還要去一個地方。”
“咦,這個時候了,小景要去哪裡呢?”
“你知道的,何必還問?”
跡部把網球袋背上肩,衝忍足傲然、瞭然的一笑,轉身大步離開。
望着跡部的挺拔的背影,忍足也露出了一抹暖而淡的笑容,三分是無奈,七分是鼓勵。
以往的小景,是最討厭“被人料中”這種事的吧,而現在他卻坦然赴約,並不介意按照入江的計劃行事,可見爲了變得更強,爲了團隊的勝利,他完全可以放下不必要的自尊心。
那麼,就都來爲冰帝做一點有用的事吧。
“觀月!”忍足忽然叫住從身邊經過的觀月初。
“啊,侑士,什麼事?”觀月駐足,微感詫異的問。
“這裡應該是晚間九點過後才關門吧?”
“是的,怎麼了?”
“有沒有興趣留下來,再和我打一場?”
“嘻嘻,看來下午的比賽,你打的還不過癮?”
“來吧,我可是難得有這樣熱情的時候呢!”
燈火通明的室內網球場,一個少年背對着入口,獨自在打彈壁球,腦後兩根紅色的帶子,隨着他矯健身影的奔跑躍動,上下翻飛着,看上去活力十足。
跡部剛出現在入口處,那少年好像馬上就發覺了,停止揮拍,轉過身來熱情的叫了聲,“來了嗎,跡部君?”
從背影和身姿,跡部都認出了入江,可面面相對時,還是令他愣了一下,入江頭上的紅帶子,並不是很勵志的綁在額上,而是矇住了眼睛?
入江腳步輕快的朝跡部走來,不僅方向沒錯,甚至連腳下七零八落的網球,都沒有碰到一個。
如果他真的看不見的話,就是記下了它們各自所在的位置……
跡部眉梢揚起,眉心卻微微一沉,那是一個吃驚的,不太服氣,又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離跡部兩三步遠,親切而不冒昧的距離時,入江停了下來,笑問:“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跡部上下打量入江一番,目光停留在他蒙着的雙眼部位,“這又是玩的什麼花樣,前輩?”
入江沒有正面回答,卻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另一根布條,在跡部面前抖了抖,“怎麼樣,跡部君有興趣一起玩嗎?”
“盲打?”
“對!”
還在英國的時候,跡部知道有這種特殊的訓練項目,但難度極高,作爲一個小學生,他並沒有嘗試過,回到日本之後,更是沒有接觸。
他盯着那根布條,略有些猶豫,一時沒有去接。
“怎麼,跡部君覺得有困難嗎?”蒙着眼的入江,露出圓潤的下頜,更顯得和藹可親。
“哼,打就打吧!”跡部奪過帶子,自己蒙上了眼睛。
“來,這邊。”
“我自己會走!”
入江想起拉跡部的手,替他引領方向,卻被不客氣甩開,前者笑了笑,也不生氣,側身給他讓道。
跡部才邁開兩步,腳下就踩到一個網球,身體控制不住往前一傾,本來以他卓越的反應和平衡能力,完全可以自己站穩,入江卻搶先一步,殷勤的橫過胳膊,悄沒聲息的在跡部胸前一攔。
跡部的胸口,只在入江的手臂上輕輕一碰,但已足夠讓他感到丟臉了。
入江看不見跡部布條背後的狠狠一瞪,同樣跡部也看不見入江脣邊盪漾的促狹笑意。
短暫羞惱過後,跡部反而冷靜下來,緩慢的、深長的吸了一口氣,回憶剛纔瞬間一瞥,在腦子留下的網球場的佈局。
場地長寬遠近都是極爲熟悉的,哪裡是休息區的凳子,哪裡是掛球網的柱子,還有不規則的散落在地上的網球……
他踏出的第一腳,很慢,很謹慎,隨後卻越走越快,轉眼就繞過球網,來到對面的休息區,把網球袋往凳子上一拋,抽出拍子,走進場地中央,球拍架上肩膀,“目光”準確的定位了入江,態度語氣都十分倨傲,“發什麼呆?別浪費時間了,入江前輩!”
看不見矇住的眼睛,但入江微張的嘴脣,已毫不掩飾他心底的吃驚。
儘管跡部還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用意,但是他能從強烈的驚訝,迅速過渡到極致的冷靜,並且觀察、還原、反應,一氣呵成,連貫有效,自己第一嘗試盲打的時候,還做不到他的程度吧?
跡部君,你最厲害的武器,除了過人的眼力之外,還有一件啊,那就是強大的精神力,你還遠遠開發的不夠啊!
面對德川級別的對手,或許無法再靠眼力構築起你的王國,那麼還能怎麼做呢?
“怎麼還不開始?你先發球還是我先?”
“呵呵,看來跡部君的興致很高,就你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