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勝利獻給喜歡的人
“s——s——a——s,忍足君的側旋上……啊!”
武田一馬回球略短,忍足抓住時機上網,將網球自左而右,打出半個大圓弧,繞過武田,直奔側邊線的位置。
這一反守爲攻十分巧妙,熟知這招的冰帝啦啦隊員,立馬大聲叫好,除了給忍足助威,也想打擾武田的注意力。
沒想到,在圓弧中心,遠離網球的武田,忽然整個人像飄忽的紙片一樣,不可思議的就到了後場,手臂揮出,拍子揚起,揮出,一個快速的收放,已漂亮的完成了回擊。
這一突然的變數,硬生生的斬斷了冰帝拉拉隊的喝彩,忍足由於身體慣性,也來不及回救,隨着網球墜地的聲響,驚愕的神色,定格在他泛着汗光的面上。
武田則是眉毛一聳,籲出一口氣,抹了一把額前的紅髮,好像剛纔也吃了一驚的模樣,可動作和神氣都分明是在表演而已。
而帝大附屬的啦啦隊則逮住機會,十分配合的“帝大——帝大,武田——武田”的鼓譟起來。
跡部的內眼角和眉心同時一沉,形成一個鋒利的角度,目光湛湛,望着的是武田身後,接近邊線的某個位置。
那裡,纔是剛纔侑士那一球的最佳落點啊!
武田裝的輕鬆,可瞞不過本大爺的眼力!回擊侑士的側旋上網球,他已經是盡力而爲了,只要侑士的力道再大一點點,把球打到那個位置,很有可能就得分了!
果然,又聽見入江奏多在嘆氣:“他是怕出界吧?他太想贏了,結果變成了怕輸。”
這傢伙,不愧是“最優秀的理解者”,不僅準確的說出了此刻侑士的心理,連本大爺的心思都給他猜中了,哼,真是有夠……
跡部又是佩服,又是不爽,硬忍下的想要回頭的衝動。
入江看着跡部修長筆直的脖頸一動,卻沒有更多的動作,依然笑吟吟的,心情很好的樣子。
“武田,15比4o!”不到十分鐘,武田眼看就要破發成功。
在普通觀衆的眼裡,忍足已經發揮的很好了,奈何對手更加強大,全場地、無死角的防守,外加防不勝防的突襲進攻,彷彿在忍足面前,橫亙了一道高牆,而高牆的背後,則藏着一個狠辣的刺客。
儘管瀧萩之芥非常賣力的指揮,可惜戰局不利,影響了氣勢,冰帝啦啦隊的叫喊聲,也不如開場時那樣整齊熱烈,漸漸的被帝大的啦啦隊蓋過。
跡部的姿勢終於變了,架起的左腿放了下來,悠閒的搭在椅背上的雙臂,也抱回了胸前。
憑他的眼力和經驗,完全能夠看出忍足的問題出在哪裡,但是,該怎樣去應對呢?
現在侑士面臨的困擾,不是自己說幾句“放鬆,別在意”,就能化解的啊。
或許,身後的這個傢伙知道,畢竟武田也沒能勝他……
然而不用回頭,跡部就知道,入江的臉上,必然掛着瞭然、期待和得意的笑容,等待自己放□段去請教他。
“入江前輩,你和武田前輩打的那一場,是校際內部的練習賽吧?”跡部內心,正在艱難的交戰,忽然一個清朗友好的聲音發話了,“我費了好大的勁,都沒有弄到資料呢。”
是觀月?他很是時候的,替跡部道出了心中的疑問,後者雖然仍姿態高傲,脖子紋絲不動,注意力卻悄悄的轉移到了聽力上。
“呵呵,是啊,可是代價慘重啊,打完之後,我和武田都再沒有力氣,參加聯賽第一輪了。”
“呀,元氣大傷麼?”
“足足打了快兩個小時呢,這樣的比賽,我只打過兩回,可再也不想打第三回啦!”
入江倒也隨和,和觀月一問一答,相當的配合。
聽到“只打過兩回”,跡部心頭又是一動,快兩個小時的比賽,說的不就是自己和入江,在u-17集訓時,打的那場排位賽麼?
怪不得一開始,就對武田的風格和打法,感到似曾相識,直覺就是和入江奏多十分相近。
罷了,爲了冰帝的榮譽,本大爺已經接受了他的特訓,又何必在乎再向他低頭一次呢?
跡部終於或的轉過頭,毫不意外的,迎上了入江幾乎同時看過來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問:“能分享一下經驗麼,入江前輩!”
“哎喲,景吾也叫我前輩,感覺好奇怪呢!”入江笑的鼻樑皺起,閃動的鏡片背後,盡是得逞的快樂。
在長達近三十個回合的全場拉球之後,武田又突然變招,打出一個壓網的追身球,低位奔向忍足執拍的右手,後者本來就緊張的節奏,再次被打破,顯得有些倉促的回了一個吊高球。
武田更不遲疑,奔跑、起跳,大力扣殺!
傾向冰帝一方的觀衆羣中,登時發出各種驚駭聲,而冰帝啦啦隊卻在低迷一陣之後,爆起振奮的呼聲。
他們非常清楚,無論怎樣厲害的扣球,都難逃那張大網——巨熊回擊!
“控制者”終於也要落入對手的圈套了麼?
入江奏多原本正要回答跡部的問話,看到這一幕,也直起了趴在椅背上的身體,望着退到後場,背向武田,俯身反手抽擊的忍足。
勁風激盪着拍影,只有在場的兩隊正選,才勉強看得清忍足這一連串動作,其他人也只是跟着叫好的份。
忍足正要起身,忽然一道細細的氣流頭頭頂掠過,彷彿微風從輕紗窗簾的縫隙間鑽進來,柔軟的叫人難以覺察,卻令忍足稍稍放鬆的面頰,驟然又緊繃了。
他看到一線黑影,從自己雙目之間直直墜落,等他省悟過來,已經來不及了,那一下輕輕觸地的聲響,同樣如一隻頑皮的手,在人的耳膜上輕輕一碰。
“帝大附屬,武田,比分2比o!”
重若雷霆的扣殺,輕如毛羽的回球,對於武田而言,完成這之間的轉換,竟這樣容易和自然。
而且,他居然可以打回“巨熊回擊”?這,這就算是小景,也做不到的啊!
“忍足君?”武田又在背後喚他。
忍足轉過半個身子,勉勵讓自己的動作和神情,都不那麼僵硬。
“你不用驚訝,任何球我都可以打回,如果只是忍足君這種程度的話。”武田用熱情隨意的態度,說着輕視和殘酷的話語。
“是嗎?”忍足感到最後的語氣詞,似乎卡在喉頭,十分不順暢。
“任何球我都可以打回”?
跡部眉頭一皺,想起一個真令他皺眉的人——幸村精市,那傢伙也說過同樣的狂妄話,他的確有這個實力,但網球的世界絕不存在這種事!
越前龍馬打敗了幸村精市,武田一馬也輸給過德川和也,侑士,現在就被他嚇住,還太早太早啊!
“對啦,我們剛纔說到哪裡了?”
短暫的局間休息,忍足走到監督席這邊來,入江很適時的,把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說到那場校際練習賽。”觀月連忙提醒他,同時翻開記錄本,顯得緊張而期待,“前輩是怎樣對付武田前輩的?”
入江和武田的練習賽?忍足感到微愕,習慣性的先望向跡部,正好收到他眼神傳來的信息,彼此都十分了解,不用更多提示。
“對付他麼?呵呵,那個人真是很難對付的啊。”話雖如此,入江的笑聲中,仍透出些許得意,“在我一口氣輸掉三局之後!”
“連,連續輸掉三局?”觀月張大了嘴巴,瞥了一眼記分牌,不敢說“侑士已經輸掉兩局了”。
跡部卻聽出了其中的玄機,只這半句點撥,他心口濃重的陰霾,彷彿已被撕開一道大口,豁然投下大片的亮光,不覺有些急切的追問:“你是故意輸的?”
入江大拇指一豎,嘖嘖稱讚:“說對了!看來景吾也是我‘最優秀的理解者’呢!”
“哼,很簡單的道理而已,本大爺怎可能想不通?”
“對,u-17集訓的那場比賽,跡部君也用過類似法子,來對付過我,而且成功了!”入江很由衷的稱讚,倒不只是討好。
“啊……”忍足似乎也有所領悟,就在這時,哨音響起,比賽又要繼續進行。
在帝大啦啦隊的歡聲簇擁下,武田一馬將拍子往肩上一架,大搖大擺的再度上場。
觀月不無遺憾的目送忍足的背影,苦笑着說:“真是可惜了,不夠時間啊,不知道侑士明白了沒有,我還是糊里糊塗的。”
“因爲武田太自信,認爲可以通過控制對手的情緒,進而控制比賽的節奏和走向。”
跡部快速扼要的回答了一句,又坐回了監督席,洞開強大的眼裡,鎖定賽場的每一分變化。
侑士肯定是領會了入江的話,但是領會多少,又能做到什麼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見觀月仍困擾的咬筆頭,入江又善解人意的加以解釋:“景吾說的沒錯,武田君的打法,是通過精神誘殺和實力打擊取勝,後者支持着前者,而前者又使後者更容易實現,我故意輸掉三局,等於打破了他對比賽的預言。出現了和自己預期全然不同的結果,無論多麼強大的網球手,也是會慌了的,呵呵,這一點,我可是深有體會。”
入江又不着痕跡的,拍了跡部一記馬屁。
觀月沙沙的落筆不停,終於落下一個相對滿意的句號,充滿感激的向入江致謝:“多謝前輩,你對於我們冰帝的幫助,真是太及時了啊!”
入江嘻嘻一笑,視線一轉,居高臨下看着跡部光潔的額頭和峻挺的鼻樑:“不用不用,我可不是好人哦,如果冰帝贏了,或許接下來,我會想要一點兒報酬什麼的哦。”
“對了前輩,那後來呢?”
“後來?不是所有的比賽,都可以複製的,觀月君。”
在連打了幾個直線長球之後,武田突然搶到網前,翻拍橫削,放了一個輕飄飄的短球,如同第二局忍足戰術的再現。
人在後場的忍足,幾步前衝外加一個魚躍,險險將眼看落地的球挑起,但終究還是觸網未過,而他的身體卻沉重的墜地,又向側邊翻了一圈。
冰帝的隊員和擁躉們,又發出一陣擔憂的呼叫,看着忍足站起來,掠開半長的頭髮,左半邊面頰已滿是塵土,可臉上的神色卻毫無挫折。
在身後一片驚呼聲中,跡部的脣邊,卻化開了一個不易覺察的笑意。
侑士本不必如此的,看來,他真是領會了入江的提示。
自開場起,武田始終從容自在的表情,終於有了一個細微的凝滯,衝忍足咧嘴笑了笑:“忍足君,你很拼啊?感覺不太像你的風格呢?”
“呵呵。”忍足站直了身體,笑聲清亮,用衣袖擦去了面上的塵土,泛着汗水光澤的臉龐,顯得越發俊朗而昂揚,“我會更拼的,武田前輩,這一場比賽,我絕對不能輸,也不會輸,我要把勝利,送給我喜歡的人!”
“哇哇,侑士你說什麼啊!”向日嶽人首先叫嚷起來,“現在可是比賽!”
“忍足君,忍足君!”
“真是太帥了,我忍不住想哭了!”
“是誰?好讓人嫉妒呀!”
“忍足君,你一定要贏啊!”
場邊女孩子們的激動的尖叫,更是此起彼伏,險些兒沒把武田掀翻出去。
芥川慈郎困惑的撓着捲髮,愣愣的問宍戶:“侑士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什麼時候的事啊?上次戀愛體驗的時候,他不是隻能找跡部搭檔嗎?”
“誰知道,無聊……透了!”宍戶甕聲甕氣的表示不屑一顧。
“還真是……大膽啊!”觀月偷偷吐了一下舌頭,強忍着不敢去看跡部,卻聽見入江“喲”了一聲,滿是吃驚和戲謔的意味。
耳邊滿是蠢得要死的尖叫聲,以及各種裝傻的,真傻的議論,跡部不禁面頰肌肉一抽,好容易忍住臉上的表情沒崩了。
忍足侑士,大庭廣衆的你竟敢說這種話,這場比賽你能打贏就算了,否則本大爺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