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眉大眼,可惜嘴太大了,破壞了整體氛圍,不算英俊,長得卻很有個性,不說話時,臉上帶着三分邪氣,開口說話時,則三分變七分 】
麥子不到十五歲就生下靈玥,而那唯一的一次,雖然是她算計的結果,可,她對男女之情幾乎完全不懂,所以,對臥室中的椅子好奇心不減。
程風不曾經歷過什麼,在文王身邊呆的久了,也是見過他用類似東西與宮中嬪妃嬉戲玩鬧的。
麥子打量着那副躺椅,好奇的琢磨使用方法,卻不好意思問程風。環顧四周,屋內除了一張牀外,就是這把椅子了。
“這裡只有一張牀,我們今晚怎麼睡?”
麥子不說,程風還不曾想到,窘着臉,“我在外間守着你。”
“開玩笑,你是鐵打的?可以永遠不用睡覺?我剛剛從花娘那裡探了下口風,她說,武王登基後,全城封鎖的很嚴密,就連攬月樓的生意都少了好幾成,城門早已緊閉,只准入,不準出,我看我們還是暫時先呆在這裡。等個把月後,風聲鬆一些,再前往樑國。”
程風無奈,卻也只能如此,默默點了點頭。
推開窗,一輪圓月掛在樹梢,這冰冷的世界,有程風這樣的男人守在身邊,清冷的月光都似乎帶着暖意,看外間桌上擺着茶點,麥子招手示意程風一起落座。
“反正我也不困,要不,我們聊聊天吧!給我說說你的過去。”
程風平日心心念念想着麥子,不經意間也曾向她表露心聲,真要讓他與麥子這般獨處時,又不知如何是好了,兩手不知該放在何處,僵着身子,木然坐在麥子對面,心跳加速,話都說不完整,“我……過去……我……”
輕輕一笑,麥子爲他倒杯茶,放在他面前,也爲自己斟滿,悠悠開了口,“多年來,從沒有一個人讓我敞開心扉,可是,此時,我真的想告訴你,我的故事。”
別人十四歲,還只是上初中的年紀,麥子卻已經高三了。
老師說,高三是人生最關鍵的一年,是人生的轉折點,所有人都必須放棄一切雜念,全身心撲在學習上,爲了不在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時落馬。
身邊朗朗讀書聲,似乎與麥子毫無關係,拿本書蓋在臉上,繼續呼呼大睡。真煩,爸媽整整吵了一晚上,害她睡不着,只好趁早讀時間補覺。
“喂,麥子,醒醒,醒醒,老師來了。”身旁死黨,也是麥子忠實的追求者治國同學拼命想要將她推醒。
好不容易,麥子閉着眼睛坐直身子,卻不知老師已近在眼前。
化學老師眼鏡都氣歪了,“啪”的一聲,將手中書本重重摔在桌上,指着麥子大吼,“全班同學都在看着你,你不知道嗎?你是化學課代表,又是副班長,竟然帶頭上課睡覺?”
聽到聲音,瞌睡蟲飄遠,麥子睜開眼,爭辯道,“剛剛打完鈴,不是還沒有上課嗎?”
“我站在你面前都快十分鐘了,你告訴我剛剛打完鈴?你,你簡直太不像話了,你給我出去罰站。”麥子看化學老師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突然很想笑。
忍住笑,扭頭對治國做個鬼臉,麥子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的麥子,讀書好、性格好,就是有時太頑皮。最近因她父母鬧離婚,正是青春期的麥子心裡天平失衡,開始討厭學習,討厭回家,討厭學校,甚至討厭身邊一切正常的事物。
她纔不會老老實實在外面罰站,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出了學校,直奔鬧市區最大的遊戲廳而去。
直玩的天昏地暗,直將兜裡最後一分錢花光,麥子羨慕的看看正打拳霸打的火熱的人們,不得不回家找點飯吃。
從早晨出來到現在,別說吃飯,就是連口水都沒喝,此時,麥子才覺得早已前胸貼後背了。
麥子家前面,是片街心花園,種滿花草樹木,白天用來晨練乘涼,傍晚是戀人們的天堂,因爲這裡沒有路燈。
平日麥子晚自習後,媽媽不放心她一個人經過花園,會提前等在街口,迎接她一起回家。可是,自從爸爸因爲另一個女人,向媽媽提出離婚後,麥子在街口再也不見媽媽,家裡也沒有一刻是平靜的。
她不想回家,可是,她無處可去。
本應繞開花園,因爲那裡實在太黑了,越往家走,麥子心裡越煩,也懶得理會花園安不安全,拖着腳步走了進去。
透過密密的樹葉,麥子可以看到自己窗戶仍黑着燈,她知道,爸媽還沒有回來,也好,至少不會聽到他們無休無止口不擇言的對罵聲。
“給我找,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他,傻×,你給我出來,躲起來算什麼好漢,他媽的,老子上次栽在你手裡,這次老子不把你碎屍萬段,老子不叫鐵頭。”
聽聲音,應該有十幾個人還多,再聽這一長串罵聲,麥子心叫不好,遇到流氓了,轉身躲入花壇處灌木叢裡。
踩到軟綿綿個東西,接着便是一聲悶哼,麥子低頭看時,見一張不算英俊的臉正痛苦的扭成一團。對方顧不上疼,伸手一把將她拉趴在地上,順勢捂住她的嘴,一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你他媽給老子出來,老子要和你單挑,打傷老子十幾個兄弟,想跑?沒門!”
聲音越來越近,麥子也感覺到捂着她嘴的男子渾身肌肉緊張的蹦了起來。對他做個手勢,也不知對方看懂沒有,拉開捂住她嘴的大手,反手牽住,一點點儘量不出聲的蹭去她知道的一個安全地點。
這是整棟樓的供暖井,冬天會冒出股股熱氣,躲在裡面會很暖和,夏天則太悶了,每次爸媽吵架吵的她心煩時,麥子會躲在這裡抽悶煙。
“呀!你受傷了?”
男子不在意的看了眼還在往外冒血的大腿,用力系緊止血的布條,疲憊的靠在牆上,“謝謝你!”
“他們爲什麼要找你?你怎麼會受傷?”黑暗中,麥子瞪着圓溜溜的黑眼睛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他們欠揍而已!”
“你真的打傷了他們十幾個人?”
“是,要不是他們耍陰,我也不會中招,哼,鐵頭,看我怎麼收拾你。”男子恨恨的聲音黑暗中響起,聽上去比剛纔大聲罵人的男人更陰狠。
麥子嚇的大氣不敢出。
足足在井裡悶到快天亮,自稱鐵頭的男人才帶着一羣人離開。兩人不敢立刻出去,怕鐵頭萬一埋伏在什麼地方,出去被逮個正着。
“喂,這樣,你竟然也能睡着?”麥子自認睡功了得,沒想到有個比她還能睡的。
“不睡覺幹嘛?”男子蒼白着臉,瞥了眼麥子,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
“他們好像走了,我們出去吧!”
男子閉着眼睛,半天不說話,麥子以爲他又睡着了呢,卻開了口,“不,他們沒有走,很可能就守在外面。”
“哦,那我們再躲一會兒吧!可是,我快餓死了。”從昨天早晨到現在,再餓下去,會出人命的,麥子蹲在地上哀哀的想,“咦,不對呀,他們在找你,又沒有找我,我幹嘛不能出去。”
“隨便你!”語氣臭的讓麥子想抽他。
“喂,你有錢嗎?”男子睜開眼,見麥子一隻手正伸在他面前。
“我幹嘛要給你錢?因爲你救了我?”這次,麥子直接給了他一拳,“你幹嘛打我?”
“我餓了,沒錢吃飯,給我錢,我要去吃飯。”
男子忽然對面前稚氣未脫的麥子來了興趣,充滿邪氣的一張臉湊到她面前,“你是第一個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的人。”
麥子才懶得理會,自己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不耐煩的說,“你到底有沒有錢,我快餓暈了。”
不大會兒功夫,男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到,麥子手裡端着碗豆漿,手指頭上掛着燒餅油條,順着井中的梯子爬了下來。
終於落地,麥子將豆漿碗放在地上,輕快的說,“幸虧灑的不多,喂,快來趁熱吃。”說完,不等男子走過來,往地上一坐,喝口豆漿,咬口油條,吃的不亦樂乎。
男子蹲下身,定定看住麥子,問道,“你爲什麼還會回來?”
嘴裡嚼着油條,麥子含糊不清的說,“不知道,你不餓嗎?”
如此近距離,麥子邊吃邊仔細評判面前的臉,濃眉大眼,可惜嘴太大了,破壞了整體氛圍,不算英俊,長得卻很有個性,不說話時,臉上帶着三分邪氣,開口說話時,則三分變七分。
“喂,我一個人拿不了兩碗豆漿,只好兩人喝一碗了。”麥子指指地上的豆漿,從塑料袋裡拿出個燒餅遞了過去。
“我不叫喂。”男子悶悶的吃着燒餅,悶聲悶氣的說。
“呵呵,我叫麥子,你呢?”
“大生。”
“我叫麥子,你叫什麼?”麥子湊到他面前,大聲重複了一遍,水亮的眼睛瞪過去,“聲音夠大嗎?”
“我叫江大生。”男子眼皮都不擡一下,繼續吃着燒餅。
麥子悻悻摸了下鼻子,坐回原地,“我以爲你讓我大點聲音呢!”
孽緣就是孽緣,兩人吃過飯,便各自散去,麥子和大生兩人,都不認爲還會遇到對方。
治國,從麥子穿開襠褲就形影不離的死黨,長她三歲,小時候,是麥子整天追在他屁股後面,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現在角色調換,改治國整天跟在麥子後面,幫她拿書包,幫她買早點,幫她打理一切。
治國早就打聽過,大學沒有跳級一說,這是多年來,令治國唯一慶幸的事,要知道,雖然他自小喜歡麥子,可是不代表他願意看到麥子一路坐直升飛機超過自己,到時,她都大學畢業了,而他還在辛苦的讀大二。
“治國哥哥。”
根據經驗,麥子發出這種嗲的他骨頭髮酥的聲音,必是有所求,而他實在無法抗拒她任何請求。
治國嘆口氣,無奈的看了眼個子纔到自己肩膀的麥子,“說吧,什麼事?”
“我們下了課去舞廳跳舞,好不好?”想起上週偷偷跟幾個女生跑去舞廳跳到半夜,麥子興奮的不得了。
“不行,馬上就高考了,再說,萬一被你爸媽知道,會打死我的。”
“我都快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們了,他們不會知道的。”麥子抓住治國的胳膊一通亂搖,“去吧,去吧,你不去,我一個人不敢去。”
麥子雖然很喜歡舞廳裡五顏六色甚至帶些詭異的燈光,也很喜歡那種瘋狂的放鬆,卻不喜歡跟那幾個女生一起去,因爲,她發現,她們好像跟舞廳裡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來往,爲了不惹禍上身,她覺得自己還是離她們遠一點比較好。
如何既能跑去跳舞,又能保證安全呢,當然是帶着自己從小到大如影隨形的保鏢了。
撒嬌不成,麥子決定更換武器,“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到時,要是有什麼人欺負我,你也別管我。”
“好吧!我陪你去。”治國投降,寵溺的揉了下麥子黑亮的長髮,接着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麥子興奮的收拾好書包,扔到治國懷裡,起身就往外走,聽他說話,頭也不回的問,“什麼條件?”
治國抱着兩個書包,甩開大步追上麥子,小聲在她耳邊說,“以後你不許再偷偷抽菸了。”
“好好好,我以後都不偷偷抽了。”麥子故意鄭重其事的說,嘴角溢出詭異的笑容,“我以後正大光明的抽。”
治國僵在原地,麥子“哈哈”大笑跑在前面,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