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算計

【轉眼間,老婆變成兒媳婦! 】

那晚,懷抱一腔激動心情等着入洞房的姜仲,轉眼間老婆變成兒媳婦,又不能去兒子房中將人搶回來,突遭此變,怒氣無法釋放,氣惱中砸了書房。

衆人不知,姜仲爲得到新娘子,頗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新娘子名喚七彩,年方十七,出身雖不算高貴,卻也是小戶人家的掌上明珠,七彩父母靠祖上繼承下來的幾畝薄田出租過活,日子清貧卻輕鬆自在、與世無爭。被喚做李媽的婦人是七彩母親的貼身丫鬟,爲報答主子之恩,終身未嫁,陪伴在七彩母親身邊。

算七彩倒黴,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偏巧那天隨父母前往廟中進香,被姜仲偶然看到,當下便被她超凡的容貌吸引,回府後仍念念不忘。

派人打聽了七彩家世,姜仲滿以爲憑自己的身份可以輕輕鬆鬆的求得這門親事,沒想到七彩父母堅決不肯將女兒嫁給他委屈做小。

沒過多久,七彩家中幾畝薄田被租戶退了租,一直無人承租,這也意味着斷了生路。七彩父親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在街邊擺了個字攤,替人書寫信件等,整整擺了十天,竟然沒有一樁生意,眼看一家人就快要餓死,走投無路時,友人捎來消息,只要他答應將女兒七彩嫁與姜尚書,一切生活用度都不再是問題。

“你出去。”姜俊軒指住七彩氣呼呼的喊道,嚇的她一哆嗦。

在祠堂裡整整跪了一下午,姜俊軒此時是越想越氣,本來只想討靈玥歡心,怎麼卻撿了個女人給自己?再看七彩,白淨俏臉上掛着成串的淚珠,站在屋子中央,怯懦的偷眼看着姜俊軒。

“我讓你出去,聽到沒有,給我滾!”我要娶的第一個女人是我的靈子姐,你來了,我還怎麼娶她呀!姜俊軒的心思不敢告訴任何人,這個女人打破了他原有的計劃,只好拿她出氣。

“可是,可是,外面太黑,我害怕。”七彩小小聲的輕聲說。

“不許你呆在我房裡,我不想見到你。”姜俊軒見七彩不肯出去,站起身用力去推她。

門外,李媽已經徘徊了無數次了,聽到小少爺的大喊大叫,又聽到七彩嚶嚶的哭聲,心急的直想衝進去。

忽見少爺將七彩推出來,砰的一聲被關在門外,忙上前扶住哭得渾身脫力的自家小姐。當年,她陪着七彩母親嫁過去,如今,她又陪在七彩身邊嫁入姜府,七彩是她從小帶大的,見她受委屈比剜了她的肉還要痛。

“李媽,怎麼辦呀?我該怎麼辦?”當初,膽小認命的七彩爲了年邁的父母,嫁入姜府,人到了,心也死了。她知道家中一切都是姜仲搞的鬼,卻也只能認命。

完全出乎意料,眨眼間,丈夫升任爲公公,本應叫自己一聲姨娘的十歲男孩成爲夫婿,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呀!實在不是七彩一時能夠接受的。

“小姐,看開些吧,等小少爺長大就好了,最起碼,您還是有盼頭的。”

“李媽,我……”七彩撲入老婦人懷中,傷心的大哭起來。心裡既有未嫁給姜仲的慶幸,又有被姜俊軒趕出來的委屈。

“小姐,今晚先睡在我房裡吧!”

靈玥深深自責着,爲自己的莽撞,也爲自己間接造成七彩異嫁內疚。即生氣姜俊軒的可惡,又擔心他被罰不知現在怎樣了?

睡不着,雖然已經很晚了,想來想去,靈玥還是決定去看看小魔頭姜俊軒,白天,當他明白過來,將新娘子送到他屋裡是什麼意思後,差點沒將七彩撕碎了吃掉。

靈玥不放心,她猜到此時的姜俊軒一定在大發雷霆,不知有多少下人又要遭殃了。誰知,到了才知道,院門早已落鎖,在外面也能聽到姜俊軒的咆哮聲。

連聲敲門卻無人應,聽着裡面漸漸沒了聲音,反正也進不去,靈玥只好返身回去。

今晚,明君羿心情糟透了,今日早朝後,太子、玄王和他一同留在宮中與明皇共商國事,明皇面前,太子與玄王爲爭取出使周國一事互不相讓。周國地處樑國東南部,國小力弱,卻是樑國不得不拉攏的對象,因其地理位置極特殊,若是成爲辰國或風國的盟友,一旦戰事起,將令樑國腹背受敵,則樑國危矣!多年來恩威並施,倒也和平相處。

近日,周國皇帝周文王四十壽辰,特向樑國送來請柬,邀請明皇前往赴宴。

看似及其簡單的一件事,卻令明皇大傷腦筋。周國國小力弱,明皇若親自前往,等於自降身份,只好另派合適人選。本來,太子代表明皇前往最爲合適,玄王卻認爲,太子乃一國儲君,也不適合前往。

明皇心中明白,不論太子還是玄王,此去雖是祝壽,實則卻是拉攏周文王得到支持最好的機會。

太子對於此次出使,勢在必得,多年來,父皇雖不明着表示支持玄王,他卻早已看出其眼中的厭惡,如今,若是能與周國文王交好,則尚能保住太子之位。

玄王昨日得到密報,此次文王祝壽是虛,實則遍邀各國權貴爲公主挑選夫婿纔是實,既是如此,玄王將目光盯在未曾娶親的弟弟明君羿身上。雖然自己之前定要他娶姜府三小姐,父皇也下了旨,可,若是被文王看中,成爲公主駙馬、周文王的親妹夫,父皇會不同意?不,絕不會的,無論怎樣,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父皇,大哥與兒臣均願前往,既如此,不如請父皇另作他選?也免得我兄弟二人爲此等小事傷了和氣。”玄王之前拼力一爭,就是爲了讓明皇無法決斷誰去誰留,最後,明皇無法,最終會同意令派人選的。

“那,你認爲誰去最合適?”

“回父皇,兒臣以爲,三弟爲不二人選,三弟初封王,趁此機會即可沿途領略我大梁國風土人情,又可探查周國邊防,實爲一舉多得。”

太子見明皇眼中露出讚許之色,忙附和道,“二弟說的是,三弟前往最合適。”心中所想,全部隱藏,眼中不曾露出一絲不滿。

“你們先下去吧,讓朕想想。”

明皇不是不知道太子與玄王打的什麼算盤,他早就聽說周文王借祝壽實則在爲親妹妹選稱心駙馬。當日,明君羿親口要自己賜婚,此時若是讓他改娶周國公主,他會肯嗎?君無戲言,頒下的聖旨可以收回來嗎?

太子、玄王與明君羿在明皇眼中看到相同的答案——此去周國,羿王爲不二人選。

淒涼的月光、淡淡的星光,敲不開姜俊軒的院門,靈玥也不想回到自己那座小小院落,藉着微弱的光亮,漫無目的的走着,卻恰好走上昨晚通往花園的小路。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七彩好可憐,只比自己大幾歲的卻嫁給個老頭子,沒有風光的婚禮,更沒有家人的祝福;姜仲妻妾成羣,女人們每日無事可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爭風吃醋,醜態畢露;未曾經歷世事的靈玥想不明白這一切,她從心裡反感眼前發生的事情,雖然這一切在其他人眼中是最正常不過的,她覺得這裡好可怕,可怕到沒有一絲人性的味道。姜府內外,她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沒有親情,沒有愛意,只有□□裸的相互利用,只有侵入脾肺的寒冷。

一切還是那般寂靜,微涼的夜空充滿了槐花的香甜味道,靈玥茫然仰頭看看昨晚高坐的大樹,不遠處大朵盛開的牡丹像一張張詭異的笑臉,忽然令她害怕起來,拔腿往回跑。

“靈兒。”

驟聽這句熟悉的呼喚,靈玥止住奔勢,轉身時,已淚眼模糊,撲入已來到身後的溫暖懷抱,沒頭沒腦的問道,“大鬍子哥哥,你也會娶很多女人嗎?”

明君羿不知靈玥這突如其來問話何意,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下吶吶道,“也許會吧!”自己堂堂三皇子,府中嬌妻美妾,有何不妥?

“在我們那裡,一個男人只有一個妻子,只有壞男人才有很多老婆。”沒事搞婚外戀的男人在靈玥眼中絕對是一等一的壞人。

“老婆?”

“恩,就是妻子。”

“靈兒,怎麼了,爲何會忽然說起這些?”明君羿見她悶悶不樂的窩在自己懷裡,懶洋洋的不吭聲,猜她一定是遇到什麼事了,接着問,“可是有人說過什麼?”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剛纔因想到可憐的七彩而心情黯淡,明君羿的出現令靈玥頓時心情大好,本來只是隨意一問,卻得到這樣的答案,如同潑了盆冷水般,好心情蕩然無存,懶懶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明君羿不想前往周國賀壽,不想離開靈玥,不想按照玄王的安排去博取周文王的歡心,更對周國駙馬的身份沒興趣,他只想過平靜的日子,只想像這般擁住靈玥小小軟軟的身子汲取她發間的芳香,只想就這樣一直到永遠。

靈玥愛理不理的神情令他氣悶,今晚,玄王府,他堅定而直接的告訴玄王,自己絕對不會向周文王提親,更加不會違背聖旨而娶周國公主。玄王則一再勸他以大局爲重,以江山帝位爲重,明白的告訴他,而今之計,只有暫且放棄姜府三小姐,先取得周國支持纔是最重要的。

明君羿記得當初在母親牀榻前發下的誓言,多少年來,他揹負着這份承諾,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執行明君玄的任何指令,只要能協助他登上太子之位,而在所不惜,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如今,爲了誓言,要他放棄心中所念,放棄那個存在他心中很久的靈動。

不,絕不,多少年來,有誰能夠體會他的孤獨,體會他的無助,體會他心中那抹寂寞;只因權貴,只因帝位,便要將當年年幼無知的他送往寺中,一住就是二十年;每一天都活在算計中,活在權利的刀口浪尖上,他,只是一顆棋子,一顆失去自我的棋子。

唯有與她在一起時,被她快樂的情緒感染,擁着她小小的身子,耳邊是她銀鈴般的笑聲,他纔會真正放鬆下來,才能真切的體會到,他是他自己。

但是,冷硬的心田突然注入愛流,一時不能全然感受,他不知道這種慢慢滋生而後充滿整個肺腑的情愫爲何物,不明白爲何腦海中她靈慧的雙瞳總是揮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無怨無悔的深陷於她黑瞳無盡的深淵,他只願能時時相見,日日相伴。

睿智陰險的明君羿徹底掉入瑰麗而多刺的愛情玫瑰園中而不自知。

沒想到剛見到靈玥,才說了幾句話,她就要回房,又不知要如何阻止,氣悶的看着她離開,消失在通往花園外的小徑。

在聽到他說會娶很多老婆後,心口處像是堵着塊大石頭,靈玥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又見他並未阻止自己的離開,心中恨恨道,“一羣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以爲你與其他人不同,原來都是一樣的。”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理他了。

至少,姜俊軒會爲了讓她開心,冒着被姜老爹懲罰的可能而去掀新娘的紅蓋頭。

她怎麼了,爲何忽冷忽熱的?想調我胃口?還嫩了點。爲了她自己不惜與親哥哥玄王鬧翻,她還想怎樣?姜仲這個老狐狸,一定是他教她這麼做的,想控制我,可能嗎?沒有嗎?

哼,明君羿冷笑出聲,掩映在濃密鬍鬚的脣微向上彎,鷹眼射出恐怖的煞氣,丫頭,這一生,我認定你了,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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