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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屋子裡,阿離走後,便只剩下翼王世子凌非一人。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脣角微揚,只是不同於剛纔的邪魅,多了份純粹,手心處用一方錦帕包紮着,像是受了傷。
忙碌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一天的時間飛逝而過,茗煙喊了初十一聲,她頭也沒擡的問道:“怎麼了?”
茗煙見她還不停下,便上前壓下繡框,道:“你不要眼睛了,時間還很充裕,休息一下吧!”
初十擡頭,這才發現已是深夜,大夥都或倒着或趴着睡在一邊,只剩下廖廖數人還在做事。
她微微活動了下脖子和肩膀,道:“雲娘,先休息吧,時間來得及。”
雲娘搖了搖頭,道:“早做完早心安嘛,我還不困,倒是你,恐怕沒熬過這麼長的夜,去睡吧!”
初十見此也就不再勸,對着茗煙說道:“你去拿被子給大夥蓋上,也去睡吧!”
春蘊和盈盈喚來的那人都已經回去了,這裡就只剩下自己人,倒是香草堅持到現在,還在就着燭光細細的畫着。
初十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睡吧,明天還要忙呢!”
畫圖案是很複雜的,可惜只有香草和另一個人畫的好,香草點了點頭,小聲道:“最後一個了,我忙完就睡。”
看着剩下的幾盞燈臺,初十笑了笑起身走出屋子。
一記涼風襲來,讓她在冷意中打了個寒顫,人也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瞅了瞅天色,已是下半夜,她忽然想起黑貓來,“哎呀,別餓着了。”
她嘀咕了一句,倒沒多擔心,畢竟那貓在府上這麼久,她有時候沒去餵它,也沒見餓着,倒是越長越肥了。
不期然的,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身影。
孤傲、修長!
這般想着,她便不自覺的來到了竹林裡,很安靜,沒有一絲聲音。
“看來他走了。”
初十低語了一聲,轉身準備回去,畢竟這地方可不是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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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一回頭就撞上了一堵牆,“哎喲……”
初十後退了一步,捂着額頭擡眸,才發現少年正站在那裡,修長的身姿紋絲不動,彷彿被撞的不是他。
“你沒事吧?”初十揉了揉額頭問道,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語氣中帶着關切。
少年點了點頭,“你怎麼來了?”
初十撇嘴,“你每天都受傷,我就來瞧瞧要不要給你收屍啊?”
聽到少年的語氣,彷彿不想看到自己似的,初十便沒什麼好話。
“收屍,恐怕輪不到你。”少年一拂衣袍,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來。
初十站在不遠處,總覺得這少年太過怪異,有時候迷茫的像個孩子,有時候又老成的讓人害怕,很矛盾。
“那個,你能把那個帕子還給我嗎?”初十搖了搖頭,甩掉不該有的想法,直直的看着少年的手。
聞言,少年微不可見的縮了下手,隨後又擡起手,道:“在綁傷口。”
言下之意,不還。
初十撇嘴,上前好說道:“那個,昨天我拿錯了,這不是給你的。”
少年涼涼的施捨了她一個眼神,又挪了開來。
“這是給我家主子的。”
沉默……
初十蹲在少年的面前,小心的往前挪步,一雙小手放在他的膝蓋上,仰着頭看他,“我給你換一個吧,雖然布料不如這個好,但是效果是一樣的。”
都是綁傷口的,沒差別的。
可人家這下倒好,連眼神都不施捨給她了。
無論她怎麼說,怎麼求都沒用,初十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道:“你是木頭嗎?說一個字也行,嗯一下也好啊!”
結果人家很給面子的嗯了一聲。
初十囧了,不過還是問道:“木頭,木木,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把那個帕子換給我?”
初十覺得自己真是太悲劇了,就沒見過哪個討債討成孫子的,這欠賬的倒像個大爺,老神在在。
“送出去的東西不能要回。”
人家一本正經的給了她答案。
初十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大爺,你說你這麼認真幹什麼?“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她不小心把心中想的說了出來,少年微微蹙了下眉,道:“女孩子纔可愛,我又不是。”
得,又開始裝幼稚了,你看你能怎麼辦?
下半夜很涼的,初十一連打了三個噴嚏,連忙抹了下鼻子,暗歎,要不到算了,便說道:“更深露重的,你受了傷沒事就別在外面晃,快去竹屋呆着吧!”
少年沉默少許,然後一言不發的站起、轉身、邁步,就這樣往前走。
初十撓了撓頭很難理解這裡的孩子,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怪呢?
什麼家庭才能生出這種性格的孩子呢?
不等她想明白,就聽到前面撲通一聲,她忙擡眼去看,已不見了人。
她提起裙襬就往前跑,就着月光跑了幾步就看到少年正從地上爬起來,她快了兩步連忙抓住他的胳膊,仰頭問道:“你沒事吧?”
少年的眸光微沉,落在被她抓住的胳膊上,搖了搖頭。
“我送你過去吧,這會我家爺也早就睡了,沒空來抓你。”其實初十還覺得奇怪,爲什麼這麼多天,這王府的人都沒發現府裡多了一個陌生的小賊呢?
不過要她去舉報,她肯定不幹。
這孩子一看就是正經人家的公子,一定是遇上了什麼難事才做小賊的,她雖沒有什麼同情心,也不想做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
竹屋很乾淨,裡外兩間用一道屏風擋着,初十一擡眼就覺得這屏風很眼熟,咦?這不是世子爺主屋的那個一樣嗎?
真不愧是他呆的地方,連屋裡的屏風都一樣,少年看起來受傷很重,走着走着,初十感覺壓在她身上的人越來越重了。
好不容易將他扶進來,一進屋子倒直接成了睜眼瞎。
這房間似乎是密閉的,連一絲月光都沒有。
要不是扶着個人,初十都會想,她是不是一個人走在黑暗裡,還真是挺恐怖的。
然而少年卻能準確的找到牀,自己躺了上去。
他的呼吸忽然變重,初十聳了聳鼻子,道:“你又出不去,每天在折騰什麼?”
“燭臺在哪裡?”
沉默……
這下好了,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喂,再不說話我就走了。”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閃來讓初十下意識的閉上眼,再睜開時嚇了一跳。
這蠟燭還能這麼點的?
還有,他剛纔不是裝的吧?
下一刻,她的視線就被屋裡的陳設驚到了,好好的竹屋,竹子被刷成了黑色,就連桌椅軟榻全是黑色的,最可怕的是連,連牀幔都是暗色系,而少年就躺在陰影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的媽呀,我們家世子爺的愛好可真奇怪,對吧?這黑不溜秋的怎麼瞧着都陰森森的,對不起哦,我不該給你找這麼個地方呆着。”
初十邊開口邊打量周圍的一切,全黑色系的東西,讓她有種進了山洞的感覺。
“你,覺得不好?”少年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初十也顧不上看這些了,來到牀邊這纔看清他的臉色很難看,“你到底哪裡傷着了?”
她又沒有藥,該怎麼辦?
少年重重的出了一口氣,半倚在牀頭上,指着書桌邊上的櫃子,道:“藥。”
依着他的指示,初十當真找到了藥和包紮用的東西。
少年傷在後背,初十一聽上去三兩下就把他的衣服扒下來了,然後讓他趴着。
在他的背上,有幾道交錯的疤痕,像是被人刻意畫上去的,有一個是新的傷口,十字傷口皮肉都往外翻着,觸目驚心。
“你忍着點,我給你把旁邊清理下。”她雖然不是學醫的,卻也知道傷口若是感染了會很麻煩。
用棉花小心的將傷口旁邊的腐爛擦乾淨,這才上了藥重新給他包紮好,最後連衣裳都給他穿好,回身看了看,這裡竟然還有水壺,試了試水溫,還有溫度。
她也懶得去問那麼多,給他倒了杯水扶他喝下,這才說道:“我說,少年,我不管你來翼王府是做什麼的,我也不管你現在留下又要做什麼,咱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而你把事辦完趕緊離開,聽到沒?”
太危險了,這個少年,不是她能招惹的。
少年眼睛一直盯着她,突然問道:“你一直這麼隨便嗎?”
“什麼?隨便?”初十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麼?
待看到少年的眼神時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她脫他衣服的事。
初十臉一紅,突然想到在這個時代,她一個小丫頭去脫人家少年的衣服,於禮不合,難怪人家會這麼想了。
“媽的,本姑娘還是第一次脫男人衣服呢,怎麼,你要不要負責啊?小白癡。”初十實際年齡都二十六了,說起話來自然把他當成了小屁孩。
“負責?”少年脣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看到他這樣笑,初十從心底發寒,連忙擺手,道:“放心,本姑娘不會讓你負責的,你別這麼笑,看着滲人。”
“你不喜歡?”
少年收起笑意,不解的看着她。
“這和我喜不喜歡沒關係好嗎?”初十瞪眼,將水杯放回原位,又開始清理包紮傷口用的東西,左瞧右看也沒找到扔的地方,所幸將自己隨身背的包拿過來,一把塞了進去。
少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輕語道:“喜歡就好!”
“趕緊睡吧你。”初十抽空瞪他一眼,看到自己隨身帶的繡品,想了想便拿了出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專心的幹活。
少年偏頭看着她,揚了揚手上的錦帕,“不準和這個一樣。”
不等初十開口,他又補充了一句,“定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