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在承乾宮外站了七天七夜,我在等你出來,可是你一直沒有出來……”
輕塵心中微微一震,用力想要掙開他,卻被他越抱越緊。
在這之前,她從未聽到過蕭霖回宮的消息,更不用說他在承乾宮前站了整整七天的事情,在這流言飛漲的後宮之中,她甚至連一點旁枝末節的議論都未曾聽到過。
而能做到這一點,除了蕭晟,不作旁人。
“不要推開我。”他的聲音聽起來疲累不堪,“我生病了,你推開我,我會暈倒。”
不知道和,輕塵心中竟驀地一軟,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雨越下越大,近乎滂沱的打在兩人身上。良久之後,輕塵方纔開口道:“你……怎麼會病了?”
“七天……”他喃喃道,“你許我的七天沒能做到,我卻等了你七天,你和他恩愛纏綿的七天……承乾宮外很冷,又是風又是雨,可是卻見不到你出來。御醫說我感染了風寒,又轉化爲肺炎,他們說如果不好生醫治,會死……”
聞言,輕塵猛然掙開他的手臂,轉過身看向他:“蕭霖,回去休息。”
“不——我要與你在一起,我要你陪着我!”語罷,他又想伸出手去報輕塵,卻被輕塵躲開了。
她微微倒退了兩步,看着他:“你明知自己生了這樣重的病,還出來作甚?快回去!”語罷,她再也不看他,轉過身便繼續往前走去。
然而,走了許久之後,當她回過頭,卻見蕭霖始終跟在她身後,一步一步,失魂落魄的模樣。大雨將他的身形衝得極其模糊,又顯得那麼單薄,搖搖欲墜的模樣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這個孩子,他竟這般傻!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彷彿被突然間觸動了,然而輕塵知道自己不可以動搖,她一動搖,只會讓他越陷越深。
她狠了心,咬着牙繼續往前走。或許是因爲心疼,所有的感官都清晰起來,她很快找到了朝往惠清宮的方向,快速跑了起來。
剛剛跑回惠清宮門口,便與匆匆出門的幾個宮女迎面相撞,那幾個宮女見了她,都欣喜的往裡間看去:“皇上,娘娘回來了!”
他竟然又在這裡!輕塵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低了頭走進大殿之中,頭也不擡,徑直入了房間。
躲在屏風後,她褪掉身上的衣物,迅速的擦乾自己身上的水漬,揀了一襲乾淨的衣衫,正準備換上,卻忽然聽見門響的聲音。
她知道必然是蕭晟進來了,可是卻依舊不曾回頭,只是想快速的將衣物穿好,偏偏最貼身的那件小衣,卻怎麼也系不上。
有溫熱的手指觸上了她背部冰涼的肌膚,輕塵身子一僵,感覺着他一點點的爲自己繫好了帶子,身子微微有些僵直。
下一刻,便落入了那熟悉的懷抱之中。
“塵兒,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這七年都是怎麼過的。”他淡淡的開了口,可是聲音之中卻如同浸透着無盡的悲涼,“我也沒有打算告訴你,可是這一次,我要你留下來,我不會再放你走,我不想讓自己像從前那樣痛苦的度過一個又一個七年!塵兒,我需要你陪在我身邊,像從前一樣……”
四周圍的空氣微涼,輕塵光滑細緻的肌膚之上,不可剋制的泛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小疙瘩,她微微有些發抖,輕笑了一聲:“那麼,我們要怎樣才能像從前一樣?世間沒有一種藥,可以讓我們遺忘過去,不是嗎?”
他察覺到她的寒意,靜默無言的拿起她的衣衫,披在她光潔的肩頭。
“你說過,不會再勉強我。”輕塵靜靜閉上了眼睛,喃喃道,“左右是不可能回到從前,不如放彼此一條生路,不行嗎?”
他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可是得到的答案,卻只會讓自己更加心寒。不是猜不到答案,他那樣清楚她的性子,他早就應該知道答案。
只是因爲不甘心,而到頭來,所有的不甘心,都在叫他死心。
他終於緩緩放開她,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前塵以往,所有的幸福與甜蜜,所有的心酸與痛苦,都在他腦中交替,一幕幕的出現。要怎麼樣,才能忘記那深入骨髓的愛戀,轉而說服自己,重新陷入那種無邊的黑暗?
“如果我說,只要你肯留下,所有的一切我都答應你呢?”
離開房間之前,他終於再度開了口。
輕塵默默地繫着自己的衣衫,微微咬住了下脣,擡起頭,眸中閃過一絲火花:“如果我說,我要親手殺了敬妃呢?你也會同意?”
皇帝的手猛然攥緊了,良久之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輕塵淡淡的笑了起來,咬住了牙,眼角,卻倏地滑落兩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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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不能站在這裡淋雨,快些回去休息吧!”
“王爺,您身子還未完全痊癒,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您就不要讓老臣爲難了!”
“王爺,您體內的熱毒讓位完全排除,這樣子折磨自己,會大大傷身的!”
惠清宮外,空地之上,蕭霖單薄的身影站在雨中,周圍的幾個太監,御醫全都滿臉焦急的勸慰着,他卻彷彿聽不見一般,只是直直的看着惠清宮的宮門,等待着什麼,期待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