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塵禁不住微微咬着牙,良久之後方纔道:“如今嫂子身子這樣重,還要受這樣的苦,是妹妹的不是。舅父之事,妹妹自當盡力。”
莫凌瑤聽她只提楚天濟,對她自己的生父反倒隻字不提,心中不禁疑惑,然而此時她腹部一陣陣的痛楚襲來,也讓她無法再多想。
輕塵先前還有些懷疑她是不是裝的,此時隔得近了,見了她額頭的冷汗,方知她是真的疼痛難忍,忙的叫人宣御醫前來。
皇帝的車攆剛剛行至半途中,突然便聽說惠清宮召御醫,頓時變了臉色,又返身折回惠清宮中,方纔知道是莫凌瑤動了胎氣,而非輕塵有事。
輕塵從裡間出來之時,纔看見站在檐下的他,禁不住一愣:“你幾時來的?”
皇帝淡淡一笑:“剛剛。”
輕塵點了點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往裡間看了一眼,低聲道:“嫂子她動了胎氣,我請御醫來爲她瞧瞧。”
“朕聽說了。”皇帝依舊淡淡的笑着。
一時間,氣氛僵硬下來,輕塵不再說什麼,只是靜待着御醫出來,而皇帝亦是靜默無言。
半晌之後,楊星宇方纔匆匆從裡間出來。
“稟皇上,娘娘,楚夫人只是動了胎氣,臣爲她開了安胎藥,服下之後,便無甚大礙了。”
聞言,輕塵心中禁不住一陣寬慰,同時涌上心間的卻還有酸楚,喃喃道:“那便好,孩子無事,那便好了……”
聽着她的低喃,皇帝心中禁不住狠狠一震,轉頭去看她的同時,她的眸子竟也同時看向他,眸光盈盈的模樣,幾乎讓他難以剋制。可是他生生的握緊了拳頭,任由痛苦鑽心,沒有上前。
良久之後,他終於低聲開了口:“你有話要與我說麼?”
輕塵沉默了許久,方纔低聲道:“你……午膳用了嗎?”
他眸色微微一黯,終於緩緩走向她,伸手將她攬住了:“還沒有。現在用,也還來得及。”
輕塵身子一僵,避開他的視線:“那我找人去傳膳。”
語罷,她便要去尋人,卻發現他的手臂依舊緊緊的收着,不肯放她離去。一回頭,再次對上他灼灼的目光,輕塵方纔恍然明白了什麼,臉上驀地染了兩片紅暈:“大白天的,你——”
然而不待她說完,他已經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她的房間,將她放到了牀榻之上。
隨即,他傾身下來,封住了她的口。
輕塵避不開,感覺着他的挑動與追尋,只能被迫迴應着他。
脣舌糾纏,這樣清晰的感覺已經許久未曾有過,即便是那七日,也沒有這樣清晰過。她的氣息讓他着迷,而他的氣息,亦同樣帶給她混亂。
兩人的呼吸都逐漸急促起來,房間裡很安靜,輕塵清晰的聽到自己和他的聲音,禁不住有些許難爲情,在又一陣長久的深吻之後,她緩緩推開了他,低聲道:“嫂子還在這裡,丟丟也可能隨時會進來……”
像是要證明她的話一般,她話音剛落,丟丟忽然就已經衝進門來,大喊了一聲:“孃親,子陌爹爹來了——”
聲音戛然而止,丟丟瞪大了眼睛看着牀榻上的兩人,隨即捂嘴笑了起來:“原來蕭晟爹爹也在這裡呀,那我出去告訴子陌爹爹!”語罷,丟丟轉身便跑出了門。
輕塵羞得擡不起頭來,偏生他還覆在她身上,輕塵一把推開了他,翻身下牀,對鏡整理着自己的鬢髮,卻從鏡中看到他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輕塵頓了頓,不動聲色,卻見他緩緩脫去了靴子,倒在牀榻上,似是要休息的模樣。
“你……不出去嗎?”遲疑了片刻,輕塵低聲道。
“唔。”他淡淡應了一聲,“你要見他,又不是我要見。我休息片刻,你去吧。”說罷,他拉過了被子,翻身睡去。
盛夏的天氣,他素來那樣怕熱的人,卻緊捂着被子。
輕塵依舊從鏡中看着他一動不動的身影,彷彿明白了什麼,又彷彿,還有着千千萬萬的心結等待着解開。
又過了許久,輕塵方纔緩緩站起身出了門,遠遠地便聽見殿前的花園中傳來丟丟的大笑聲,便走了出去,不意外的看見安子陌抱着丟丟,兩人玩得興致正高。
倏地見了她,安子陌停下來,讓丟丟獨自去了另一邊玩耍,隨即走向輕塵,臉上的笑容依舊爽朗,卻微微有些勉強:“我聽丟丟說皇上在這裡,爲何不見?”
輕塵只覺得難爲情,低了頭道:“他在房中休息。”
安子陌微微一怔,隨後應了一聲,又看着她:“許久未曾見你了,身子還好吧?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輕塵微微嘆了口氣,咬住下脣:“這件事我着實爲難,也沒辦法與旁人說,唯有你……”
安子陌見她的神色,已然猜到了大半,輕笑了一聲:“你是在爲難該不該留下,還是爲難該不該將丟丟留在身邊?”
輕塵擡眸看了他一眼,良久之後也笑了,只是眼中卻帶着苦澀:“我曾經答應過丟丟不會將她扔下,我答應過帶她回古犁,我怎能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