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休息。”他輕聲說了句,才終於起身,出了內寢,登上御攆,往金鑾殿而去。
天色已經漸亮,輕塵心中掛記着丟丟,哪裡睡得找,躺了不過半個時辰便起身來,出了門才發現皇帝將吳永連留在了承乾宮。
見輕塵起身,吳永連忙的上前:“娘娘不多休息片刻?奴才爲娘娘傳早膳吧。”
輕塵微微搖了搖頭:“我先回惠清宮去了。”
走到門口,輕塵忽又想起了什麼,轉身道:“吳公公,我想見安將軍一面,可以嗎?”
吳永連一怔,面色有些爲難:“娘娘,老奴請示了皇上,再爲娘娘安排吧。”
輕塵微微垂了眼簾,淡淡應了一聲,又道:“吳公公,那你去他那裡候着吧,不必再送我了。”
語罷,輕塵轉身便出了承乾宮大殿。
吳永連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不敢讓她獨自離去,一路護送着。
從承乾宮回惠清宮,途中必經雍陽宮。
看着那座掛滿白幡的宮殿,輕塵心中禁不住一顫,腳步頓了頓,剛想進去,卻驀地看見大殿前站着一個眼熟的宮女。
輕塵認得,那是擷芳殿的一個宮女,那麼敬妃,必定是在裡面了。輕塵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終究沒有進去,轉身大步朝着惠清宮的方向而去了。
回到惠清宮中,丟丟方纔起身,有些睡眼朦朧的樣子:“孃親,你昨晚去了哪裡?爲什麼又丟下丟丟一個人……”
輕塵上前將她抱進懷中,輕輕一笑:“丟丟乖,孃親今晚便會陪着丟丟。”
然而丟丟卻突然發現了什麼,在輕塵身上嗅了嗅,狡黠的笑了起來:“孃親身上有蕭晟爹爹的味道,原來孃親是和蕭晟爹爹在一起。”
輕塵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卻突然聽見丟丟嘆了口氣:“爲什麼孃親可以和蕭晟爹爹在一起,就不能和子陌爹爹在一起呢?”
輕塵微微一怔,良久之後方纔道:“丟丟,你還小。”
皇帝下了朝,回到承乾宮之時,卻已經不見了輕塵的身影。其實他早也已經料到,因此並未多問什麼。
一坐到躺椅之上,卻禁不住又想到了蕭霖,就這樣再次失了神。
一直到了午間,吳永連進來請示他傳膳的事情,他方纔恍然回過神來,擡手在眼角拭了拭,低聲道:“朕不用午膳了,叫他們撤了罷。”
吳永連猶豫了片刻,忙道:“皇上,娘娘吩咐了奴才,一定要好生侍奉皇上的膳食。”
“以後不要不吃飯。”
輕塵的聲音再度響起在耳邊,他心中彷彿有種微酸的感覺在蔓延,同時卻又有一種微醺的感覺,彷彿能讓人沉醉其中。
良久之後,他方纔站起身來:“既如此,便去惠清宮看看她用午膳沒。”
吳永連心領神會,忙的答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去準備車攆。
路上,吳永連遲疑着向皇帝請示了輕塵想見安子陌的願望,皇帝微怔了片刻,最終卻還是點頭:“她要見,便讓她見罷。”
到了惠清宮,皇帝沒有讓人通傳,到了大殿前方,卻突然被告知輕塵在裡面會客。
“什麼客人?”皇帝神色微微有些怔忡。
“回皇上,是丞相夫人。”
聞言,吳永連忙的轉頭去看皇帝,果不其然見他臉色微微一僵,忙的低聲道:“皇上,此事是奴才疏忽,命婦進宮求見妃嬪,向來不用上報,奴才也忘了吩咐前面的人……”
“罷了。”皇帝低低的打斷他,轉身便離開了惠清宮。
而惠清宮大殿之內,輕塵正坐在暖榻之上,看着眼前那個不卑不亢的女子,心中禁不住一嘆。
眼前這個女子,與謝夢蕪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同樣溫婉大氣,端莊秀麗,而眉眼間,也是同樣的柔和。輕塵的目光緩緩往下,視線觸及她微微突起的腹部,心中驀地一陣刺痛,移開了眼:“嫂子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娘娘。”莫凌瑤低低喚了一聲,“既與娘娘是一家人,我便不拐彎抹角。如今父親被拿下大獄,相公他已經與皇上翻臉,牆倒衆人推,四處去尋求幫助,卻都吃了閉門羹。相公卻執意不肯前來求娘娘。如今是我擅自前來,請娘娘看在曾經在尚書府生活了幾年的份上,幫幫父親吧。”
輕塵又怎會猜不到她想要說的這番話,只是聽完之後,卻是沉默。
“娘娘!”見狀,莫凌瑤禁不住微微有些急了,“相公他與娘娘自小一處長大,只會爲娘娘着想,不想讓娘娘爲難,娘娘就不能爲了相公,爲了自己的父親,舅父出出力嗎?”
聽了這番話,輕塵卻依舊只是低了頭擺弄着手中的茶盞,沉默不語。
“娘娘!”莫凌瑤站起身來,剛想上前,腳步卻突然一頓,隨即面露痛楚的抱住自己的腹部,低聲呻~吟起來。
輕塵驀地一驚,忙站起身上前扶住她:“嫂子這是怎麼了?”
莫凌瑤面色痛楚,卻緊緊握住她的手:“求娘娘,娘娘在皇上心中,地位自是與衆不同,只要娘娘一句話,只要娘娘一句話罷了……”
輕塵禁不住微微咬着牙,良久之後方纔道:“如今嫂子身子這樣重,還要受這樣的苦,是妹妹的不是。舅父之事,妹妹自當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