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心中早已有了別人?他有些恍惚的想着,然而很快的,他就將這點恍惚都拋到了腦後,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決意——即便她心中有人又怎樣?他,定然可以取而代之,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
他看着她的臉,竟然再次失了神,一不小心,竟碰到了牀邊的金鉤,發出輕微的響動。
牀榻上的人兒眉頭微微一蹙,在他還來不及回過神來之時,竟然已經睜開眼來,有些發怔的看着他,下一刻,竟然剋制不住的就要尖叫起來。
他唬了一跳,忙的捂住她的口:“別吵。”
徑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蒼白的小臉上掩飾不住的恐懼,彷彿在質問什麼。
他毫不猶豫的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寧晉鵬。”隨後,便有些惶惶的等待着她的迴應。
出乎意料,她並沒有大肆掙扎,反而有些怔忡的看着他,許久以後彷彿纔回過神來,蒼白的臉上竟然泛起一絲紅暈。
滋然而屋中光線那樣黯淡,他只覺得是自己看錯了,剛要問什麼,卻突然聽見外間傳來婢女朦朦朧朧的問話聲:“二小姐,有什麼事嗎?”
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聽見外間的響動,分明是那婢女便要走進來了,然而此情此景,他是萬萬躲不開的。
正在猶豫之間,驀地便對上了她溫柔似水的眸子,他直覺可以相信她,便緩緩鬆開了手。
她先是深深吸了口氣,方纔對着外間道:“什麼事?我已經歇下了。”
“哦。”外間的婢女應了一聲,再沒有了動靜。
他不可遏制的鬆了口氣,卻並非爲自己,而是爲了她,然而一低頭,卻剛好聽見她也長長的鬆了口氣的聲音,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卻見她驀地垂了眼簾,躲進了牀幔內。
他一把捉住牀幔,她亦伸出手來抓,卻不想剛好抓到他的手上,霎時間如同被燙到了一般縮回手去。
然而他卻清楚的看見了她手腕上纏着的布條——那便是她爲了抗婚而自殺的痕跡吧?
他心中又忍不住微微動了怒,一把捉住她的手,卻分明小心的避開了那塊傷口,讓她靠近自己,緊緊的逼視着她的雙眸:“你這樣不想嫁給我?”
她眸中驀地升起一絲恐懼,低聲道:“放手。”
“我要你回答。”他毫無鬆手的跡象。
她是那樣溫柔若水的女子,又是大家閨秀,哪裡禁得起他這樣的逼迫,又羞又惱間,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泫然欲泣。
他在那一瞬間便剋制不住的心軟了,手上的力氣也放輕了,負氣良久之後,在牀邊坐了下來:“我並非強逼你,只是想要你一個回答。”
“爲何是我?”許久之後,她低低的開了口。
他一時怔住了,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爲何是她?他如何知道,總是認定了她,便是她,哪裡還需要那麼多理由?
他沉默下來,她更是縮成一團不再說話,屋中的氛圍幾近凝滯。
他只覺得有哪裡不對,許久之後終於再次擡起頭來:“你當真不願意嫁我爲妻?”
她垂了頭,依舊靜默不語。
然而,他分明看到了她低垂着的耳際,那一抹嫣紅。電光火石之間,他心中驀地升起一絲喜意,一把握住她的手:“你願意的,是不是?”
她依舊低着頭,然而那一抹嫣紅分明已經蔓延至耳背,許久之後方纔低聲道:“皇上已經下了旨,不是嗎?”
他只差揚聲大笑起來,然而下一刻,心驀地又是一沉:“那你這是爲何?”
他指着她手腕上的那塊傷處,她身上驀地一震,隨即猛地縮回了手,藏進被窩之內,頭也不敢擡,聲音低得差點聽不見:“我不過是一時糊塗……”
聞言,他心中大喜,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那現在呢?不糊塗了?”
她咬着下脣,嬌羞的模樣讓他禁不住心神盪漾,然而她是他心中奉爲女神的女子,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對她做什麼,都是輕薄。
因此,他將心中那一絲微微跳動的火苗熄滅了,只是看着她,久久的不說話。
兩個人竟然就那樣坐着,一直到天光將亮的時候,他才終於戀戀不捨的起身要離開。
在他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終於再度開了口,然而聲音之中卻充滿了惶恐與不確定:“你什麼時候,可以再來?”
他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擰着眉看着她。
她彷彿意識到自己有多荒唐,忙的又縮回牀幔內。
然而他回過神來,卻禁不住大喜,三兩步走上前去:“你希望我再來?”
“我……一個人住在這閣樓之上,總是害怕……”許久之後,她才終於低低的開了口。
“那我早日娶你過門。我這就叫人回去挑選日子,越快越好!”他臉上都是剋制不住的笑意,隨即又放低了聲音道,“今夜,我再來陪你,可好?”
自那之後,他幾乎夜夜潛入她所居的小閣樓,兩個已然是未婚夫妻的年輕男女,沒有半點越矩的行爲,夜夜守在一起說話,竟然也成了他最企盼的時刻。
只因爲那個人是她。
而她,在這樣夜夜的相處之中,看他的目光也終於逐漸有了明顯的轉變,除了以前的羞怯,分明還有了濃濃的眷戀。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