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的竹筏在舒悅凝和慕容子墨的努力下終於完成,看上去不算很牢固,可慕容子墨說他們只需要順流而下,到最近的小村莊裡,他就有辦法聯繫到他的屬下。按照他的估計,離這裡最近的村莊不超過三十里,乘着竹筏只需要半天時間就能到達,不算牢固的竹筏也可以勉強投入使用中。
舒悅凝和慕容子墨一樣急於離開,聽了他的話,當即將竹筏推到小河裡,手持一根長長的竹子,開始了他們的順河漂流。
整個過程很順利,天快要黑時,他們終於走出了長長的峽谷,看到了低低的河岸,以及在河岸兩邊住着的人家。
舒悅凝滿臉喜悅,將慕容子墨攙扶着下了竹筏:“你說,要怎樣才能聯繫到你的人?”
“你去找一盞白色的燈籠來,掛在村口的最東面,記住,燈籠上面要畫三個圓!”
“這樣就行?”
“到時,自然有人會來找我們。”
“那好,我這就去找燈籠!”說着,她看向明顯站不起身的慕容子墨:“你找個地方藏起來吧,等我找到了你的人,再回來接你!”
慕容子墨搖頭:“本王和你一起去!”
舒悅凝蹙了蹙眉毛,掃了他的腿一眼,反駁的話終於沒有說出口。
兩人小心翼翼上了岸,岸邊有三三兩兩的人家。
慕容子墨隨便指了一家:“去敲門,拿銀子換些吃的,順便問問哪裡有燈籠賣。”
說着,慕容子墨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銀子。
舒悅凝挑挑眉:“你還真是愛財,落水了都把銀子護得如此周全!”
不理會她戲謔的嘲諷,慕容子墨催促她:“不想今晚露宿野外的話就動作快點!”
見他臉上隱隱有痛苦的神色,舒悅凝明白他怕是要支撐不住了,當即斂了神色,接過銀子,扶着他向農戶家走去。
走到籬笆牆外,她忽然住了腳步,狐疑的查看四周,又扭頭看了不遠處另外一家農戶,遲遲不舉手敲門。
慕容子墨的眉毛幾乎要打結:“敲……”
他那門字沒有出口,舒悅凝就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在他憤怒的目光注視下,她壓低聲音道:“有點不對勁!”
慕容子墨一聽,將她的手拔開,也壓低了聲音:“有什麼不對勁的?”
“你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夜幕將至,自然是晚飯時……”說到這裡,他猛地醒悟,看向一根根立在瓦房上的煙囪:“竟然沒有炊煙!”
“是的,沒有炊煙!一戶人家沒有炊煙,或許是外出不在家。可是接連幾戶人家都沒有炊煙,你說是爲什麼?”說着,舒悅凝指了指遠處:“你看那邊,還有好幾處人家,同樣沒有炊煙。”
“這麼說來,我們不能貿貿然去敲門詢問。”
“對!最好你先躲起來,由我進去查看比較好。”
“你……”
“我功夫不如你,可我行動比你方便,如果真有什麼事情,還可以逃走。”舒悅凝認真說到。
慕容子墨猶豫片刻,解下了佩劍:“你把劍拿上。”
舒悅凝笑笑,攙扶住他:“來,我扶你去那邊的灌木叢裡等着!”
說着
,舒悅凝將不是很甘願的慕容子墨到了灌木叢下面。灌木叢生在河堤上,而慕容子墨坐在河堤下,茂密的灌木將他完全遮住,足夠保證他的安全。
將他安置好,她欲轉身離去,慕容子墨出聲叫做了她:“悅凝!”
“什麼?”她看向他。
他張嘴,似有千言萬語,在她炯炯目光之下,只輕聲說了一句:“你……萬事小心!”
“放心吧,我翻牆進去查看,若有不對勁我馬上退回來,不會有事情的。”
話畢,她不再耽誤,提着慕容子墨的劍,輕手輕腳靠近一戶人家。待走近了才發現,這戶人家的院門並沒有關緊。
她輕輕將門推開,走到院子裡面,隱隱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舒悅凝嗅了嗅,大着膽子向西邊的房間靠近,房門和院門一樣都是半掩着的。她站在門口停了停,確定裡面無人,這才大着膽子走進去。
門推開,入眼的是滿屋的鮮血,還有橫在地上的兩個死人。
其中一個死人雙眼圓睜,直直的盯着門口,滿臉的驚恐。好似,在看舒悅凝一般。
寒氣,從舒悅凝的腳起,她不想再呆下去,退了出去。
站在路邊遲疑片刻,她走向另一戶人家。
不同於方纔的籬笆圍牆,這戶人家氣派很多,應該是村子裡的大戶。高高的磚牆和堅固的青銅門,要翻過去有些難度,好在門是半敞開的。
還不等進到院子裡,透過門縫,舒悅凝就看到了滿院子的血,還有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死人,粗粗估計,絕不少於十個。
難道,這裡被賊匪屠/村了?
思及此,她微微動了動,腳下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絆住,噗通一聲摔進了院子裡。毫無預兆的,一顆鮮血淋淋的人頭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嚇得她差點叫出了聲。
她趕緊站起來,準備退到河邊,外面,忽然傳來了腳步聲,生生截斷了她的去路。
她趕緊躲到青銅門後,本打算等人走了,她再回去找慕容子墨。豈料,那些人,竟然是向着她所在的地方行來。
情急之下,舒悅凝找不到隱蔽的藏身處,索性走到最角落裡,與一具尚有熱氣的屍體躺在一起。爲了力求逼真,她忍着嘔吐的欲/望,將死人身上的血抹到自己的臉和衣服上,而後迅速躺好。
做完這一切,院門被大大的推開了。
聽腳步聲,有七八個人走了進來。
“杜三,就怪你刀太快,把全村的人都殺了,連個做飯的都沒有留下,害得大家只能自己動手。”一個聲音粗獷的男子抱怨到。
“怪老子?剛纔你沒有動手?是誰說,主子有命絕對不能留下活口的?”
“住口!這樣的話,能隨便說嗎?”
被訓斥的杜三訕訕道:“大哥,這裡全都是死人,就算我說錯了話,他們也不能將秘密泄露出去呀!”
那名大哥口氣有所緩和:“話是這麼說,還是小心些好!”
躺在角落裡的舒悅凝屏住呼吸,緊張得五臟好似要抽筋般,聽到他們的對話,她的腦袋飛速旋轉,這些人什麼來頭?
聽他們的口氣,村子裡已經沒有了活人,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莫非,是卞戶派來截殺慕容子墨?
想到這裡,舒悅凝本能否定了這個猜測,她們到村裡是意外,卞戶豈會知道?再說,就算是卞戶派來截殺慕容子墨的,也沒有必要屠/村!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舒悅凝壓抑得胸口窒悶,只盼着這些人快點離去,誰知道,那個被稱爲大哥的男人粉碎了她的僥倖心理。
“剛纔我已經看過,這戶人家是村上最有錢的,他們家的廚房裡有很多肉,大家準備準備,我們就在這裡動手吃飯吧!”
聞言,舒悅凝心裡一陣哀嚎。
周圍,立刻響起了叮叮咚咚的聲音,聽上去,這些人已經開始動手生火做飯了。
舒悅凝忍了很久,覺得院子裡應該沒有什麼人了,這才小心翼翼的睜開一隻眼睛。怕被人發現,她不敢扭頭,不敢將眼睛睜大,只能眯着眼睛打量周圍,發現右前方有一雙銀灰色的厚底皁靴,嚇得她,又重新將眼睛閉上。
心,怦怦怦的亂跳起來。
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那雙銀灰色厚底皁靴的樣子。
若是沒有記住,這樣子的皁靴只有官家人才穿!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不對,有問題!”一個嗓音尖利的男人大聲嚷嚷到。
杜三不滿:“豬頭,你叫什麼呢?沒看到老子在炸雞,差點被你嚇得掉到油鍋裡面去!”
“不對,真的不對!”被稱爲豬頭的男人又重複了一遍。
“豬頭,你別神神叨叨的,到底哪裡不對,你說清楚!”‘大哥’問到。
“大哥,你看,我記得,我們方纔在這家殺的明明是十三個人,可這院子裡,怎麼會有十四具屍體呢?”
舒悅凝一聽,心猛地下沉,她被發現了?
杜三噗嗤笑出了聲:“豬頭,你說笑話呢?難道屍體會走路,自己走到院子了?”
“哈哈哈,豬頭該不會是故弄玄虛嚇唬我們大夥,就爲了讓我們沒有胃口,他多吃一點肉吧?”
“哈哈哈……”一羣人跟着鬨笑起來。
不用看,舒悅凝也能想象‘豬頭’的臉色此時必定是難看異常。
“大家安靜點!”‘大哥’發了話,立時,大家都靜了下去。
“豬頭,你會不會是記錯了?”‘大哥’問到。
“不,不可能!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天生膽小,每次殺人,我都會記下死人的數目,回去燒個紙人給他們消掉他們的怨氣!這事,我已經做過很多次了,絕不會有錯!若大哥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數,從東到西,我們殺的第一家有兩個人,第二家就是這家,是十三個人,往下依次是五個、八個、三個……”
‘大哥’打斷了‘豬頭’的話:“不用數,我相信你!”
說完,大家都不再說話,院子裡靜得怕人。
舒悅凝的冷汗不斷往外冒,很快,衣服便被浸溼了。
那名‘大哥’思考良久,終於開了口:“只怕,闖到院子裡的是人不是鬼!”
“大哥是說這些……”
“兄弟們,我們動手,將這些死人的腦袋全部砍下來,不管是人是鬼,都讓他們沒有力氣走出這個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