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凝嚇得趕緊縮回了頭,不由多想,慕容子墨快馬加鞭,將別院和那些刺客遠遠拋在身後。
馬兒一直在疾馳中,考慮到刺客有追來的可能,舒悅凝不敢亂動,任由慕容子墨策馬狂奔。
夕陽西下,漫天紅霞,舒悅凝只覺得自己的衣服都變成了紅色。
低頭仔細端詳,暗叫不好,原來不是霞光映襯,而是殷紅的血浸溼了她的衣服。
她雖然被狗洞卡住磨破了胳膊,但其實並不嚴重,這血顯然不是她的!
“慕容子墨,你還好……”不等她將話問完,身後的慕容子墨咣噹一聲摔下了馬。
馬兒依舊在疾馳,並不因爲主人落地而停下,倉惶之中,舒悅凝扭頭後望,只見慕容子墨虛弱的躺在地上,並未昏迷,側着頭,深邃的眼睛與她對視,臉上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隨着馬兒的狂奔,她離他越來越遠,也漸漸看不清楚他的臉,卻能看到他黑亮的眼眸,和眼眸中的失望與虛弱。
她的心一顫,嘗試着讓馬兒停下來。
顯然,馬不聽她的話,她恨不得將繮繩扯斷,馬也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在狂奔。
她再次扭頭看去,路邊的雜草和樹木遮住了慕容子墨,她終於找不到他的身影。
“籲……籲……”
“停下,我讓你停下……”
“死馬,停下!停下!聽到沒有?”她漸漸變得狂躁,開始在馬上亂吼亂叫,卻一點用都沒有。
她急了,一狠心,索性咬牙往下跳。
着地的瞬間,腳踝處一陣巨疼,手掌也不小心落在石子上被刺破,她嘶嘶冷抽幾口氣,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回跑。
在馬背上時只覺得沒有多大會功夫,可走起來卻發現馬已經將她駝出很遠,她跑回去,着實費了不少力氣。
走到慕容子墨落馬的位置,一看……萬幸他還在!
他正用一隻臂膀遮住自己的眼睛,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不知是昏迷了,還是太虛弱了索性就地休息。
她走過去,蹲下:“你怎麼樣?”
聽到她的聲音,他倏忽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臂,臉色蒼白:“你不是走了嗎?”
他這口氣,好似她回來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舒悅凝有些氣,她又不是被東郭先生救下的狼,不知感恩、不識好歹!
她冷哼一聲,不理會他的問題,惡聲惡氣道:“趕緊起來,太陽快下山了,不想在這裡喂野獸就得儘快離開!”
“你走吧,我動不了!”慕容子墨淡淡到。
舒悅凝掃視他的身上,腹部衣裳已經被血浸溼,那是她的傑作!還有他的肩頭也是溼漉漉的……
她狐疑的撩開他的衣襟,擡了擡他的肩膀,這才發現,一枝利箭從後射入他的肩膀處,箭身已經摺斷,但箭頭顯然還在他的身體裡。
“你剛纔中箭了?爲何不說?”她問。
慕容子墨冷笑:“說了有何用?”
她被噎住,確實無用,她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連自保都做不到,一切全需靠他,他若早說了,只會徒增她的擔憂。
她將視線從他的肩膀移到他的眼睛上,與他對視片刻,胸口悶得慌,索性扭開頭:“馬跑了,我們只能走路,你這個樣子……怕是走不到城裡。不如,我們找家農舍住下,待我進城找人來接你,如何?”
“我若說不,你可會聽我的?”
“不會!”說着,舒悅凝已經走到他的另一邊,架起他未受傷的胳膊,努力將他扶了起來。
“那你何必多此一問?”慕容子墨勉強站穩,身體重量大半交付在她身上,懶懶散散的低頭,在她耳邊說到,末了,還輕輕哼了一下。
微弱的聲音連同溼熱的氣息一起鑽到了她的耳朵裡,她的耳內瞬間癢了起來,身體不由輕輕一顫。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她板起了臉:“我不過是客氣而已,並非尋求你的意見!”
“你這個女人……真的沒心沒肺,我爲了你才招惹了那些刺客,你竟沒有半點感激,連笑容都吝
嗇給!”
“大恩不言謝,他日若有機會,我定報答於你!”
慕容子墨苦笑一下,笑得十分疲憊,不僅是身體疲憊,心也很疲憊。
他沒有了與她插科打諢的興致,一下推開了她,在她納悶的眼神中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點小傷,本王忍得住,不需要你扶!管好你自己,不要被狼給叼走!”
“不識好人心!”舒悅凝咕噥到,不管他是否逞強,她不再攙扶他,與他一前一後走着。
兩個殘兵走不了多快,但好在這裡離城不是很遠,周圍有很多散戶,走了沒有多大會,他們便見到了渺渺的炊煙。
尋了一戶最近的人家,舒悅凝站在籬笆牆前大喊:“有人嗎?有人嗎?”
“誰呀?”一個身穿黑色布衣,四五十歲的男人走了出來,皮膚黝黑,神色之中透露着幾分莊稼人的老實和本分。
舒悅凝儘量表現的可憐,低聲道:“大叔,我們夫妻進城做生意,在前面遭了賊匪,我的相公受了傷,現下找不到地方去,想在你這裡借宿一宿,不知是否方便?”
“遭了賊?”男人的臉上露出了警惕和遲疑。
“大叔放心,那些賊匪不殺人,只是搶了我們所有的財物,我相公氣不過,與他們動起手來,吃了虧而已!他們已經離開,也不會再回來,我們不會連累大叔的!”
“這樣啊,那進來吧!”男人開了門。
舒悅凝回身,攙扶住慕容子墨,慕容子墨這次倒沒有拒絕,乖乖跟着舒悅凝走。
男人推開了一扇房門:“這裡是我兒子住的地方,現下他不在家裡,你們若不嫌棄,可以將就一下!”
舒悅凝忙道:“多謝大叔,這已經很好了!”
“那你趕緊扶你的相公去躺着吧,我給你們燒點熱水!”
“有勞大叔!”
目送對方離開,舒悅凝方纔扶着慕容子墨走到屋中,屋裡許是很久沒有打掃,看上去有些灰,牀上的被子也不是很乾淨。尊貴的成王知道現下的處境由不得他挑剔,一聲不吭脫了鞋子自己上了牀。
舒悅凝長長鬆口氣,還好,慕容子墨沒有她以爲的嬌貴。
她坐在牀邊,想了想:“你肩膀裡的箭頭我不敢弄,也不會弄,只能等大夫給你取出來!但你腹上的傷,我可以爲你包紮!”
慕容子墨閉着眼睛,用鼻子哼哼兩下,算是應了。
“你既然閉着眼睛就一直閉着吧,沒有我吩咐,不能睜開,知道嗎?”
慕容子墨又用鼻子哼哼兩聲。
得到保證,舒悅凝站起來,轉了個身,以背面對慕容子墨,利索的將外袍脫去,再脫下里衣。初秋天氣不算很涼,她也只穿一件外袍和一件裡衣,再裡面便是一個繫帶的肚兜,起不了什麼作用,權當裝飾。
慕容子墨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奇睜眼,一下就看到了她光潔的背!
瘦削的肩膀、均勻的手臂,還有曼妙的腰身和起伏誘人的弧線一直蜿蜒至她的裡褲之中,想起裡褲下她挺翹的臀,慕容子墨的眼神就暗了下來。
舒悅凝似有所感,回神看來,發現他正如狼似虎的盯着她。
她羞惱不已,怒道:“王八蛋!”
慕容子墨看她一眼,很是不屑道:“全無看頭!”說着,他又上下掃了她一遍,繼續道:“若非你交代不清楚,本王怎麼會睜眼查看你在做何事?”
舒悅凝怒,正要與他爭辯,他漫不經心的閉上了眼睛:“要做什麼快些,本王失血太多,還等着你去找大夫呢!”
聞言,舒悅凝立馬想到了正事,再看他蒼白的臉,立時沒有了與他計較的心思,連忙將脫下的裡衣放到一邊,轉而穿上外袍。
她專心穿衣服,自然沒有發現,在她轉身的瞬間,慕容子墨的眼睛又重新睜開,怔怔的盯着她看。
等她整理好自己,立刻拿起裡衣,用力一撕,噗的一聲,裡衣被撕成了兩條,她比劃了一下,覺得還不夠,遂又撕了兩下。
拿着手裡的綢緞條子,她走向慕
容子墨:“起來,把衣服脫了,我先給你簡單包紮一下,先止住血再說!”
“你……”竟用貼身的衣服給我包紮?慕容子墨想到此,小/腹處立刻傳來一陣酥麻,渾身肌肉隨之緊繃,到嘴邊的話無法說出口。
舒悅凝不覺有何不妥,只當他是嫌棄這東西不乾淨,耐着性子解釋道:“這是我能找到最好最乾淨的料子了,今早我才換的,也不是很髒,你先湊合着用一下,待大夫來了,再爲你更換就是!”
真是……要命!慕容子墨覺得口乾舌燥,卻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點點頭,起身,脫衣服。
因爲不能啓齒的原因,他解釦子的動作異常慢,舒悅凝見了,只當他是受傷不方便施力,忙上前:“我幫你脫!”
這話……更是要命!慕容子墨暗暗吸一口氣,她的頭頂就在他的下方,這一吸氣自然聞到了屬於她的氣息,他不由想起曾經的那些纏綿畫面,然後尷尬的發現,小/腹處緊得發疼,某處已經有了反應。
舒悅凝解開他的衣服,期間,手指不小心碰觸到他結實的身體,引來他的輕顫,她只當他是失血過多身體發冷所致,一點也沒有發現他的變化。
她看向他腹部的傷口,幸好美人刺比較細,她也未用全力,刺得不算很深,看起來不是很重。
她也知道,傷口是否嚴重不能只看表面,沒準他的內臟被刺到了……
念及此,愧疚感如洪水般向她滾滾涌來,淹得她喘不上氣來!
她沉默的拿了布條,一點一點爲他纏好,再打一個結。
房間裡的氣氛很壓抑!
她嘴脣動了動,用手指撫了布帶纏繞的邊緣:“對不起!”
似有似無的碰觸讓慕容子墨的身體中生出了一陣酥麻,這無異於將他的理智全盤擊碎,他一下摟住她,急切的去吻她,還不忘推卸責任:“怪不得我!這是你自找的!”
嘴脣被他含住,身體被他壓住,舒悅凝愣了愣,直到感受到抵在她腹部上的堅硬,她方纔回神:“你……嗚嗚嗚……”
慕容子墨趁着她說話的機會,將舌頭伸到了她的嘴中,貪婪的吸允和舔舐。
這樣的親吻並不能安撫他躁動的心,他用身體在她柔軟的身上磨蹭,不管腹部的傷,也不管她的意願。
若他此刻是一團火,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她一同引燃!
他急切的吻,急切的用手去感受她的身體,正如癡如醉時,她擡手找到他肩膀上的箭傷,然後狠狠一按……
“啊!”慕容子墨疼得大叫,額頭上隨之溢出冷汗。
舒悅凝趁機推開他,滿臉的諷刺:“當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命都快沒了,還有心思想這些!既然你已經有了力氣,那我就走了!”
他反應過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悅凝,你別走!”
舒悅凝冷冷道:“我要進城去找人來接你!”
“你留下,我們明天一起離開!”
“王爺,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我不可能陪你,我有我的事情!縱使等到明天,我還是會走的!”
“即便我是因你而傷?”
“我已經說過,他日有機會我定然加倍報答王爺,但王爺剛纔要的,我給不了!我……現下是桑寧遠的女人,腹中還有他的孩子!”
聞言,慕容子墨的神色也冷了下去:“好,你走吧!你以後不要後悔就是!”
說着,他鬆開了手。
舒悅凝想不到他會如此輕易放手,不由愣了愣,猶豫的看向他,最終還是毅然扭頭走了出去。走到院子裡,見到屋主還在竈邊燒水,她走了上去,將手上的鐲子取下:“大叔,這是我僅有的一樣首飾了,送給大叔!”
男人見狀,作勢要推辭,舒悅凝一下將東西按到他手中:“大叔,我現下要進城找親戚來接我的相公,還得麻煩你照顧他一晚!這點東西,算不得什麼,你收下,我才能心安離開!”
男人不再推辭,爽快道:“夫人儘快去,我會照料你家相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