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賭博的人都知道這麼一句話——一副牌上手,如果在半小時內你找不到那條魚,那麼你就會是那條魚。
賭,揚子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魚,起碼在他至今爲止的賭博生涯裡面,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因爲每一次他都能夠找到了那條魚……很多時候甚至不止是一條,就好像之前,他的上手和下手可以說都是魚,所以他到現在不輸不贏。可就在那個頭髮都有點花白的老人上來後,最初的兩把下來,對面那個本來應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老人家,在揚子的判斷裡面,也應該是魚,可不知道爲什麼,揚子有一種想要換桌的忐忑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給混跡賭場的揚子帶來的並不是完全的不安,而是有一種滯澀感,或者應該說是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流暢、完全都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楊哲跟吳昊都沒有下場,甚至他們能夠進來還是因爲揚子的關係。楊哲的朋友很多,可是有交情能幫忙的朋友卻不多,揚子就算是一個。而賭場對於揚子來說,可以算如魚得水。
九州山莊揚子也來玩過,所以楊哲一問他便自告奮勇的過來領路了。
可是現在他有點後悔了,當然不是後悔幫楊哲,而是後悔沒有換桌。揚子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一張黑桃7和一張黑桃9,而現在的三張公共牌分別是方塊3、梅花2和方塊10,只要再有一張8,他就能湊出順子,順子在德州撲克牌中,已經算是有了很大的贏面,當然,相對應的也是有很大的輸牌機率,因爲他已經湊不出同花了。
揚子看了一眼下手的人,那人有些坐立不安,彷彿屁股下面有釘子似的難耐,再看一眼上手的人,就是那個給了他很大不安的老人,老人的臉色平靜,可是眼睛放光,雖然沒有死死的盯着牌桌,可很顯然,是拿到了什麼不錯的牌。
“也許他手中有一個對子。”沒有下場的楊哲還處於觀望狀態,思忖着對鑄魂道:“如果揚子的對過是2、9、K,那就是三張。”
“三張?”鑄魂完全不懂。
“玩牌大同小異,講的是順子、同色、三張、一對的。不過德州撲克是有五張公共牌,然後再看每個玩家,玩家手裡有兩張底牌,到最後就是比大小的時候,比的大小就是公共牌加上手中的底牌湊出五張來的,看誰最大。
而比大小的時候,可以把兩張底牌都用上,當然也可以只用一張,或者全用公共牌,不用自己的底牌。
在德州撲克裡,不講花色,但是在梭哈里,就是黑桃最大,不過德州撲克不講究這個。哦,對了,德州撲克最大的牌是A,就像之前講的,黑桃、紅桃、方塊都一樣。說到這兒就要說一下最大的牌面是同花順,同花順就是五張同花順起來。在之後是四頭,四頭就是四張牌是一樣的,然後是葫蘆,就是三張帶一對,在之後是同花,也就是花色一樣,再之後是兩對、一對和雜牌。”
對於楊哲很熱心的解釋,連牌手的表情都忘記觀摩了,鑄魂就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了,楊哲以爲鑄魂睡着了,趕緊呼喚:“阿顏,阿顏你睡着了是不是?要不我再給你說一遍,你放心,我不會嫌你的,我也有過上課睡覺的經歷……在德州撲克裡……”
“我聽到了。”鑄魂十分鎮定的打斷楊哲的滔滔不絕。
“哦,我我接下去說,對了我說哪兒了?”
“……”
“算了,我還是重新說一遍吧,就是啊玩牌……”
“……雜牌。”
“哦,對,雜牌就是最小的,基本上碰上就早點棄牌吧,當然也有人偷雞的。”楊哲一心一意的指導鑄魂:“話說這個三張,三張在德州撲克牌中已經算是比較大的了,手上的牌如果湊不成順子,除非下面連出兩張10或兩張J,否則就輸了。當然這個機率只有20%不到,小於五分之一的機會,但就算是這樣,這也還是建立在對方的對子不是K的基礎上的。”
楊哲解釋的時候揚子已經微微一笑,拿出兩個一百的籌碼推了出去,笑容下看不出究竟:“手上牌不是很好,不過也就先跟着玩玩吧。”
他下手的那個人看了揚子一眼,也拿出了兩個一百的籌碼,什麼也沒說。
楊哲摸着下巴對鑄魂道:“兩百的確不多,是探路的。”
揚子懶洋洋的丟出兩個一百的之後,就如楊哲所說,表現的非常無所謂,目光卻看了一眼老人,就是這個人,讓他有些拿不準。
“不是。”鑄魂搖頭,直覺道:“會輸。”
“哈?”楊哲有點不相信,揚子二十分鐘前上桌,不說大贏吧,可也一直都沒有怎麼輸,就算是輸,也輸的不多。
事實上,現在的揚子確實弄不準老人是一條運氣不好的鯊魚,還是一條運氣很好的小魚。
揚子面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淡笑,食指撫摸着拇指指甲蓋:如果是小魚,那壓根沒必要在乎,而如果是鯊魚——沒有運氣的鯊魚,照樣沒用!
就在揚子這麼想的時候,荷官已經發出了第四張的“轉牌”,一張方塊10!
揚子的眉毛動了一下,牌面不大,可最起碼,起碼他現在有了對子!
“四個。”揚子上手的人說話了。
“再加……”揚子對着自己下手的人笑了笑,然後一個一個的數着自己的籌碼,將數出來的一堆推出去:“就加二十五個!”
“哈哈,揚子這傢伙又在嚇唬小魚了。”監控室中的三少忍不住拍手大笑,對於揚子,他是瞭解的,兩人雖然賭了沒幾次,可是對揚子這人也查過,算是一個職業牌手,基本上每個星期都會有那麼幾天出現在賭場中,要是其他人也許三少會考慮讓他進場,不過揚子的身份倒也不能隨便動,所以對於這麼一個上了賭桌基本上每次都會贏的鯊魚,三少也就當是交給朋友,偶爾切磋一下。
周青也是賭桌上的愛好者,心裡也不信揚子猜不到他上面那個有可能做到了三張!
進賭場上賭桌,其實也是分情況的。無論哪個賭場,都不會在乎有那麼一兩個人做常勝,因爲最終的贏家一定是賭場。
當然,這也分對象的,如果是來鬧事、來席捲現款的,賭場就會派出坐鎮的高手去對抗。要是再不講規矩一點,下黑手也是小意思。
像揚子這種不常來,就算來了每次也不會贏太多,最重要的就是隻和其他賭客來牌的賭客,賭場是不會在乎的。而且相反,正是因爲有這樣的人在,賭場纔會有一波又一波的賭客流水般的涌過來。
“小青子啊,你說你是爲這個人來的?說說怎麼回事
吧,要是能居中調解我三少也就厚着臉皮給你們當回和事老了,畢竟這小子技術不錯。”
“三少……”周青苦着臉:“不是他,是旁邊那個。”
“哦,和他一起來的啊?”三少這才注意到楊哲,摸着下巴打量。
周青決定先入爲主:“三少,這小子叫楊哲,是個軟釘子,而且有錢。”想到楊哲打電話叫來的車,隨便一個便是寶馬,挑撥道:“這小子是條大魚。”
三少也不接話,看了周青一眼,閒閒道:“得了,你坐在這裡看戲吧。”說完又笑笑:“揚子這傢伙詐唬人最有一手了,就不知道和德叔那個厲害一點了。”
監控室裡的對話沒有影響到賭桌,就在三少說話的功夫,那邊揚子的下手已經棄牌了,揚子丟出的是一百的籌碼,二十五個,就是兩千五,在這個25/50的桌子上絕對算得是是高額了,特別是揚子不經意間表現出的輕鬆寫意氣勢。
一般人是絕對會被嚇住的。
如果揚子的對手是楊哲的話,此時也被嚇住了,對鑄魂道:“阿顏啊,你說他是在偷雞還是……”
“偷雞?”這跟偷雞摸狗有關嗎?鑄魂很迷惑。
楊哲愣了一下,在心裡笑的打滾,鑄魂真是太可愛了,怕被鑄魂察覺,強忍着笑意的解釋:“偷雞是賭桌上的話,意思就是嚇唬人……”
過了一會鑄魂才冷着聲音道:“要笑就笑吧!”
“不不不,我不笑,沒什麼好笑的,那個,什麼,鑄魂在,你說那個人是不是要棄牌啊,畢竟有可能是順子的。”楊哲是個聰明人,不會幹傻事,就算幹傻事也不會幹得罪鑄魂的蠢事……卻忽然就很想要教鑄魂玩牌,楊哲認真的考慮自己的身家夠不夠教會這個千年的厲鬼?要不去網上?跟着電腦下也能玩,而且還不花錢,嗯,具有可行性。
楊哲在鑄魂面前表現的,就一直有點“二”,好吧,就是個小孩,跟千年厲鬼比起來,楊哲還真能算是一個小孩。鑄魂沒想過有一天會被這個他眼裡的小屁孩笑……這真是……
轉移話題的說了一句:“他在偷雞。”
“……誰?”楊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揚子。”
老人也開始一個一個的數籌碼。
“嘿,這人就不怕揚子是順子嗎?”楊哲看着老人,在心裡搖頭道。
跟楊哲一樣心思的是周青,牌面上的公共牌有,如果揚子的是10或12,那在這個桌子上,基本就形成了最大的牌面了。
周青雖然也愛賭,從一開始的玩玩麻將、老虎機,到現在對於撲克的狂熱的興趣。
“勝負也差不多分了。”三少看透了這一局也就失了興趣,轉頭看着周青,問:“對了,你和那個叫……”
“楊哲。”周青趕緊提示。
“嗯,就是他,你們有什麼過節啊?”
“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就是……”
可是沒等周青說完,三少就擡手示意他安靜,不是因爲揚子棄了牌,揚子本來就是偷雞,要真的賭到最後,那是翻着倍兒的輸,既然已經清楚了老人的實力,揚子也就沒有必要再玩下去了。
這都在三少的預料之中,不在三少預料的是,楊哲下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