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聲音就沒了,估計是嫌他太吵給敲暈了。孫澤就一路安靜,他的所有武器都被繳了,明明現在是要去龍潭虎穴,可是他現在的思緒卻都集中在楊哲身上,那種不可能出現的強大力量,從前的楊哲很強,可是現在的楊哲強到變態。
雖然是束手就擒的坐進車裡,卻誰也沒有下命令去把楊哲的眼睛蒙上,也沒有人敢去動手。只是降下了茶色玻璃使得外面本來就朦朧的道路更加看不清楚。
鑄魂也沒有精力去看路了,楊哲的身體現在已經被藥物折磨的不成人形,即便現在裡面換了一個強大如千年厲鬼的靈魂,可是那臉色蒼白的不像話,嘴脣被牙齒咬的往外浸血。
他只能轉移感覺的將心思放在眼前,感受着身下車子傳來的顛簸,車在崎嶇不平的路上行至了莫約有半個時辰,兌換成現在的時間大約是一個小時左右,眼前看來是被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
下車時身邊跟着的人已經少了將近一半,可是廢舊工廠裡面涌出來的人卻比剛剛包圍楊哲他們時多了兩倍,每個人手上都拿着一個黑黝黝的槍支,甚至幾個絕好的狙擊點也都埋伏了人。
周青依舊跟着,只是沒有跟着楊哲他們同一輛車,估計只是一個小角色,所以下了車後,徵求了一下那個少年身旁剛剛與楊哲對話的西裝男子的意見,與幾個保鏢一起駕着孫澤與被敲昏了的拉克離開。
“站住。”鑄魂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連帶着楊哲低啞的聲音更添了一份沉靜的魅力。
周青聽到他的聲音,若是以往在這樣明顯佔優的情勢下,聽後一定會哈哈大笑,說一句:“哇靠!你算個什麼東西?!”
可是現在不光周青,連帶着那個少年的臉都色一暗,卻忍住了意氣用事看了一眼身邊的西裝男子,西裝男子安撫的對他點了下頭,然後擡頭看着鑄魂,嚴肅的道:“楊先生,我們……”
“既然我已經跟你們來了,你們是不是也該表現一下你們的誠意?這樣的局勢,人留下,又有什麼問題?嗯。”最後一個字,平平淡淡,可是鑄魂目光所過之處,卻產生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像是一隻巨大的手,看不見,卻實實在在的拽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被壓抑的有些窒息。
“我們只是擔心威脅到手無縛雞之力人的安全,既然楊先生這麼說,那就留下吧。”西裝男子終於開口。
忽然一個黃毛小子從工廠那羣保鏢裡面跑出來,毫無故障的跑到西裝男子身邊的少年那兒,咬着少年的耳朵,一邊看楊哲,一邊露出奸詐的笑容,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麼。
“真的?”少年有些懷疑的看了楊哲一眼,看到的是佔着楊哲身體的千年厲鬼的鑄魂,那種依舊是維持着半倚着車子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弱勢,反而像是一頭慵懶的老虎,臥着的龍。
看着鑄魂此時算不上嚴肅的俊臉,黃毛小子用力的點頭。
用腳提了提昏倒在地上的拉克
,少年勾起一個無比明朗的燦爛笑容,聲音卻帶着一份陰霾的大聲說着:“你小子不錯啊,看着細皮嫩肉的,吃了我們最新研製的烈性春藥還能堅持到現。”
西裝男子來不及阻止,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又忍住了,其中有些真正的混混,聽着自家老大的話,配合的嘻嘻哈哈鬨笑起來,更有人開始說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語言折磨鑄魂的耳朵。
可是鑄魂卻笑了,很平淡的一個笑,像是看着惡作劇的孩子般,在所有人一頭霧水的目光下,慢慢的彎下腰,撿了一把石子。
黃毛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最後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退到了車門後西裝男子的後面。
“你們把我帶了,不應該是隻說這些吧。”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只是帶了些破空之聲的配音,剛剛還肆無忌憚嘲笑的混混們通通捂住了額頭,甚至連西裝男子身旁的少年也捂住了額頭,發出痛吸一口氣的:“嘶~~”
鑄魂的目光卻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躲到後面的黃毛身上,黃毛感覺到自己後背在這樣寒冷的天硬生生的溼了。
“楊先生。”西裝男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很難相信石頭能夠擁有與槍支一樣精準的苗頭與力量,射程不遠,可是看着少年額頭上面的大包……
“啪”的一聲,下意識的腦袋一縮,躲開鑄魂射過來的石頭,黃毛小子縮了縮身子,探過腦袋眯眼睨視着鑄魂,十分囂張的無聲挑起下巴,意思是:你打不到我。
下巴剛剛挑起,腦後就一疼,卻是石子打在車門上面後的反彈,不輕不重正好落在黃毛小子的後腦上。
捂着自己的腦袋,黃毛小子眼裡閃爍了些晶瑩,用無比委屈的目光看着鑄魂,像是一個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張口就抱怨:“真變態,居然還帶拐彎的。”
“你們的條件是什麼?”鑄魂愣了一下,隨即冷着臉繼續問道。
“條件?”西裝男子看了他一眼:“條件等我們老大來了再說。楊先生,我想需要採取一些措施了,給他們打一針迷幻藥。”說着向旁邊的黃毛小子命令道。
一直旁聽到現在的孫澤臉色發青怒道:“最好不要,你們應該知道,做了以後,我們對付你們的手段可不止這些。”說完又補充道:“你們也不想置我們於死地,要不是這樣你們也不用花那麼打的力氣我們綁來不是嗎。”嘴上說着,背後的手卻在快速而又不動聲色的磨着尼龍繩子。
果然其中一個混混上去踹了孫澤幾腳,接着捱了這幾腳之後的打滾,將最後的牽制掙脫了,雙手得空之後,孫澤並沒有立刻行動,手指捏着斷開的尼龍繩子,裝成還是被綁着的模樣。
少年在那思考,沒有看到黃毛小子求救的眼神,在西裝男子的目光下,黃毛小子不滿的撇撇嘴,一步一挪窩的走出來,,上前看着滿臉汗水的鑄魂,嘴裡嘀咕:“你不能打我喲,你要是打了我就是欺負人
。我只是給人辦事,給人辦事的!”不放心的又追加了一句:“你不能打我喲。”含在這一句裡面的,是黃毛小子用鑄魂才能聽到的聲音:“玉姐姐。”三個字,像是終於找到親人的孩子,用無比委屈的聲音,對着親人訴說着自己巨大的委屈。
鑄魂有了一瞬的愣神,看着眼前的黃毛小子,頭髮很黃,不是那一種緬甸人的天然黃色頭髮,而是有些營養不良的枯黃,剛剛離得遠,此時的鑄魂,這才發現眼前的孩子很瘦,十七八歲的年紀,身上卻全都是肋骨,即便是穿着厚厚的衣服,可是臉頰那種瘦,只有長期捱餓得人才會有。
鑄魂不知道他的玉姐姐叫的是誰,可是心卻在那一瞬切切實實的疼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黃毛小子動了,動若狡兔般的將冰冷的針管紮在鑄魂的手臂上,與之前語氣完全不同的快、狠、準。
鑄魂的眼底一閃而逝過殺意,手指下意識的扼住了黃毛小子。
“你不能殺我喲,只有我能夠救你的。”黃毛小子嗚哇哇的用一種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大叫起來。
那一瞬鑄魂有一種不能控制的想要笑的感覺,這孩子還是沒變。
這念頭一起即逝,快的像是沒有出現過,可是黃毛小子抓住鑄魂的手卻寫了幾個字:“不能動手,有人抓你。”
鑄魂一愣,果然,那種感覺是對的,那種步入了圈套的感覺,還來不及細想,鑄魂便覺得身體的難受一點一點的消失,原本彷彿要燃燒起來的身體,此時像是注入了一股清泉,平復了灼熱。
“楊先生。”四周的槍支豎起。
“別開槍啊別開槍,老大不會要這人死的,一會兒,一會兒他就沒反應了。”黃毛小子臉上浮現的是一種怕死的表情。似乎是感覺到鑄魂將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了自己身上,黃毛小子努力的不着痕跡的支撐着他,一邊在他的手腕上寫着:解藥。
“我……”鑄魂有很多話想要問,想要問這個孩子,口裡的玉姐姐說的是誰?問自己的名字,問他爲什麼知道自己,問很多很多,鑄魂想要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楊哲的腦子裡寄住,爲什麼千年之後他已經忘了自己是誰,爲什麼……可是鑄魂感覺到了一絲飄渺,像是被什麼驅逐,那是他不能控制的吸力,那一片白霧像是一個宿命,鑄魂有高強的武功深厚的內力,千年的歲月沉澱下來的冷靜睿智,可是依舊抵不過的那一片白霧的封鎖。
鑄魂感覺到楊哲的甦醒,感覺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白霧之中,被封鎖起來,那種無法逃離的囚禁,自千年之前就開始的宿命——隱約的、模糊的在鑄魂腦子裡閃過一些破碎的場景:
——也有那麼一個孩子舉着一塊玉珏神秘的笑着。
——與楊哲有八分相似的臉。
——陌生而又熟悉的城門,一馬當先過後,開啓的那一片神聖的沙場。
黃毛小子蹲下跟楊哲平視:“我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