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糾纏纏了十年,他拿命爭、拿情爭,爭來的一方青石碑,一封無情信。
什麼是家國天下,連真相也被她故意隱瞞,而後的逆天之舉,楊哲已經不記得他後來做了什麼,只記得抱着她的屍骨,楊哲最後跟天爭。
“我要你永生永世不的輪迴,我要你生生世世都等着,你忘了沒關係,你只要記得等我去找你就夠了,等我去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哪怕你忘了一切,也要記得,等我。”
“逆天啊……”楊哲笑了。
回過神來了楊哲笑的燦爛,聲音裡明顯帶着哀痛,然而這一刻的目光卻變得極其的幽深:“你讓萬花叢中過的我,爲你從此收心,從此癡情,便要賠上你的情,奉上你的心。”
“你既然說了等我,那麼就等我吧,等我去找你,哪怕生死相隔,你也不得進入輪迴。你爲你的家國天下舍了我,我就舍了命也要毀了你的家國天下。”
楊哲的目光望着窗外的藍天,又像是透過藍天望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可是一千年了啊,當年隔着生死,他就算是望斷了前塵往事,也再也看到當年那個人。
而今隔着一千年的時光,我又去哪裡找你?
×××
“爺爺……”綰綰在茶室找到了自己的爺爺,鬆了口氣:“爺爺果然在這兒啊。”
“綰綰,你還記得那場逆天嗎?”
“爺爺說的是一千多年前的那件事?”綰綰很快的就抓住了自家爺爺話裡的重點:“爺爺在擔心?”
“是啊,已經一千多年了啊。”老爺子苦笑:“我原來以爲轉世後的帝王已經夠執着的了,沒想到……”
“說實話爺爺,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綰綰避開了地上的碎瓷片,在原先楊哲的座位上坐下,伸手拿起紫砂茶壺給老爺子添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不過我覺得現在煩這些事情也沒有用啊,戰魂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將魂更是沒有人知道,我都一度覺得……”綰綰自己“呸呸”了兩聲,斟酌了一下措辭:“我是說啊……算了,反正我就只想見我姐,話說爺爺啊,你記得當年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唄。”
老爺子嘆了口氣:“爺爺也只是見證了一段歷史,鑑證了一份感情罷了,告訴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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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你這話我都聽了二十年了!”綰綰抱怨,也知道老爺子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所以本來也就沒有報啥期望。
沒有期望,自然沒有失望,想起來楊哲:“爺爺,你和他說了什麼?我看楊哲怎麼失魂落魄的。”
老爺子望着那個被打碎了茶杯,如果沒有那一段歷史,他們本是絕世風華的人物,有着各自精彩的人生,千年之前的因,千年之後又會是什麼樣的果……
老爺子不知道這一世,他們的結局會是什麼?
是十指相扣的執手偕老白頭,還是生死遙望……
其實,就私心裡來說,他並不希望,這些精彩的人,帶着那樣深沉若此的羈絆。
就像那個千年前的帝王,一手挑起的各方勢力,卻形單影隻於佛面前,求一個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風吹雲動,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與其帶着那樣深沉的羈絆,不若能兩兩相忘,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終究要比前世,一生一死,一死一傷來的好。
將沉重的感嘆收起,老爺子目光也從破碎的茶杯上面收回,望着隨性撥弄茶杯的綰綰:“世鴻要帶楊哲去古墓?”
“吶,”綰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爺爺說的話,點點頭:“黃毛告訴我,已經把請帖給楊哲了。”
說完,綰綰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爺爺:“爺爺不是反對吧?”
“爲了救一個人要殺一個人,你要爺爺說什麼呢?”說什麼只怕也沒有用吧,那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執着。
一個在千年前用自己的命來逆天,而另外一個由紫薇帝星之命換一個尋常人生,卻執着的彌補千年之前的遺憾。
他縱然看遍了紅塵,也說不清楚誰是誰非。
綰綰皺起眉:“當年如果不是趙世鴻,惰菲菲早就死了,現在趙世鴻要她一條命,也只是拿回來而已。”
“綰綰!”老爺子忽然站起身。
“我只想我姐活着!”綰綰也站起身,咬着嘴脣,倔強道:“憑什麼我姐獻出了一切,卻連輪迴也不得入。”
老爺子忽然明白了:“是你……把古墓告訴世鴻的?”
綰綰轉過身:“爺爺,我不記得當年的全部事情,可是我知道我姐爲了宋氏江山沒了性命,最後連青史也不曾留下她的姓名,我不知道爲什麼,所以不能像你這樣的接受,我不甘心,當年對不起我姐的人,誰也不得逃脫。”
“綰綰!”老爺子目光中有些慈悲。
“爺爺,有因果報應最好,沒有的話,我不介意拿起殺人的劍!”
綰綰心裡頗不平靜,想要轉身離開。
老爺子卻先她一步開口:“綰綰,你還記得苦大師嗎,隨我去看看吧。”
“……好。”
×××
“阿顏?”楊哲試探的叫了鑄魂一聲。
“嗯。”鑄魂應了。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楊哲猶豫了一下,還是想要和他說說。
楊哲隱約記得鑄魂初見時說過他是宋朝將軍,只是說的模糊,而後來他因爲這個而專門查看了一些宋朝的資料,卻沒有鑄魂這個將軍,問鑄魂,鑄魂也說不記得了,當時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當初鑄魂是真的不記得了。
想起老爺子說的“痛至忘魂、疼之入骨,人生八苦,道盡其中”,楊哲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波動,鑄魂成了將魂,那麼他的顏如玉呢?
“楊哲?”鑄魂感受不到楊哲的情緒,自然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
“阿顏,你說宋朝的歷史是怎麼樣的?”
“宋太祖趙匡胤在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由一個前侍衛長一下子變成了皇帝,而後經歷了十八帝,共有三百二十年……”鑄魂在最初能夠感受楊哲情緒的時候,就留意了宋朝的歷史,因此能夠回答。
“阿顏,和我具體說說吧。”楊哲靠在書架上,隨手拿了一本宋史。
“怎麼問這個了?”
“我們相識還沒一年吧?”楊哲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面:“我卻像是認識你許久了,可是現在想想,我還真是從來沒有了解過你的事情,作爲你的朋友,也還真是挺不稱職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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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魂有些摸不準楊哲的心思。
其實楊哲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麼,像是渾渾噩噩一場夢,如今記起了一部分的前塵往事,然而更多的卻還是猶如霧裡看花。
他只記得顏如玉死後江左盟主的那種心痛,而後就是最後抱着那人冰冷的鎧甲一起長眠青山,那麼之前呢?
他做了什麼?就像是個心結一樣解不開,楊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是想要和鑄魂說說話。
然而鑄魂又是誰,這個問題他怎麼想也不想不起來。
他知道鑄魂和顏如玉有關係,因爲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話語、心情的波動,可是他是誰?
楊哲也曾想過,可是鑄魂的回答是記不得,不記得了……
經過迦藍寺這一遭,楊哲才方醒悟,可是之前與之嬉皮笑臉間,鑄魂的能力讓他摸得七七八八,絕對的強者印象一直霸佔着楊哲對鑄魂的感覺,而後鑄魂又和他一起面對這樣那樣的困境。
即便是楊哲自己,也不是鑄魂究竟替他兜攬了多少麻煩,甚至如果沒有鑄魂,楊哲只怕早就死透了。
所以對於鑄魂,楊哲的心情是複雜的,他一方面埋怨鑄魂不跟他說實話,一方面又想着是不是真的沒有想起來,爲鑄魂找諸多的藉口。
直到現在真正的想起一部分前塵往事,楊哲才覺得想要和他好好的交流一下。
可是楊哲的想法鑄魂並不清楚。
所以鑄魂在爲難,他摸不準楊哲的想法,自然也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說。
這般想着,兩人都是各有所思,然而鑄魂忽然命令道:“快跑……”
對於鑄魂的命令楊哲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等跑了兩步後楊哲忽然腳步一滯,疑惑自己爲什麼要跑?
念頭方起,就覺左側勁風打來。
“蹲下。”鑄魂清冷聲音再一次命令。
楊哲聽令,這才發現是一顆子彈“嘭——”的射在了書架上。
之前走神,他竟然沒有發現!
楊哲側身,不等鑄魂再次提醒便自己找好了一個掩體,一個驢打滾後,躲進了後面的書架裡面。
是誰?
綰綰說的禮物?
楊哲想起綰綰離開時神秘兮兮的笑容,應該不是,綰綰雖然愛玩,可是也絕不會送他一顆子彈當禮物。
那麼是誰?
楊哲這麼想着,就聽鑄魂道:“是她……”
“誰?”楊哲默默的問鑄魂。
鑄魂像是猶豫了一下,才說:“也許不是。”
楊哲沒有問鑄魂是怎麼知道是誰的,只是問:“能知道她在哪兒嗎?”
鑄魂既然能夠知道是誰暗算的楊哲,那麼自然也是能夠從子彈射出的位置來算出趙世嬋的位置的。
這個不難,楊哲自己也能做到,只是之前他的心就亂了,自然就失了先機,況且楊哲連子彈射向他都沒有發現,又如何利用子彈的射擊點來進行反推測?
那兩顆子彈都是消音的,如果沒有鑄魂,楊哲第一顆就躲不過。
這也出乎了對方的意料之外。
所以當楊哲順着鑄魂的提示小心的滾過書架與書架之間,凝目一看,竟是一雙女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