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不敢敷衍,連忙道:“我得看我的賭本有多少。”湊趣道:“如果我手上有個幾十萬,輸個幾萬也不在乎。”
三少搖頭:“不對,小青子,所以說你沒有玩牌的天賦呢!”
德叔知道,三少好爲人師,雖然這不是一個好習慣,卻也不打算指出來。
相對來說周青就有點又是歡喜又是忐忑的,畢竟突然受到這樣的禮遇,他倒有些拿不準了。
三少的興致卻很高的誇誇說着:“在這種情況下,你不能看手上有多少的賭本,而是要看你手裡是什麼牌,或者,你是不是能猜出對手的牌。你看現在,桌子上的也不過是個最小的三張,而桌上一個人也沒少,所以極有可能對方有順子或者更大的三張,雖然楊哲上一局的這下子是個奔放流,但不代表他就拿不到大牌……如果我是下賭注的人……當然現在說這些沒意思。”三少看着周青那一臉豬頭樣還真就沒心思說下去了。
公共牌第一次會發三張,如果在這裡除了贏家,其他人都棄牌的話,那就結束了,如果沒有,那就會發第四張,甚至第五張。
所以其實德州撲克說簡單也很簡單,因爲一共也只會發五張公共牌,用公共牌和自己手中的底牌湊出一個最大的和人比,誰的大,誰就贏。
可是再簡單也單不過現在他手裡一個黑桃8,一個方塊k的雜牌啊!
而桌子上的三張公共牌分別是梅花3、梅花6和梅花A,雖然說有一個大佬A,但這個大佬也是大家都可以用的,排除這個,他現在手裡最大的牌就是K,就算和桌子上的合在一起也湊不出個對啊,好吧,就算下面還會發兩張,但還能連着出兩張K?讓他配個三張?
楊哲沒底氣的問:“阿顏啊,下面,你是不是知道下面有兩張K?”
“不知道。”鑄魂很老實的回答。
楊哲頓了三秒,爆發:“那你還讓我全下?”
鑄魂同樣也沉默了片刻,然後慢悠悠的吐出兩個字:“偷雞。”
楊哲這個震撼啊,不過他再怎麼滿心震撼,面上依舊不顯山不露水的,除了本身就不是一個情緒外漏的人,更重要的是被鑄魂訓練的,楊哲所有的“二”都只特定在鑄魂面前,外人?那當然是不要溫度也要風度的!
“請四號說話。”荷官看着楊哲的下家。
他的話音沒落,楊哲下手的四號直接棄牌了。
“靠,你一對九啊,卻不敢跟他的雜牌?”三少那邊差點把剛喝進去的龍井噴到屏幕上。
而輸給了楊哲的三條二後就一直沉着臉的德叔,更是一直關注着他。
“他只有一個K啊!”周青差點沒被雷死,就算是他這個德州撲克的新手也知道還沒到轉牌就全哈,傻子也知道他是在偷雞了。
“如果我是這個四號,也不會跟的。”許久後德叔才沉着嗓音說。
“爲什麼?”這下臉上三少也好奇了。
“我會想這人是故意讓我以爲他在偷雞。”
周青搖着腦袋,對於德叔原來的驚怕也被刺激的沒了,追根究底的問:“有一對九,也不想着去搏一下?”
三少倒是也搖了搖頭:“這人的籌碼算算有六萬多,我這時候……”
說着看了一眼四號的前面:“我這兒也還有五萬,換個數字,如果只有五百的話,也許會跟着試試。”
楊哲傻眼的看着面前花花綠綠的賭資,竟然全部棄牌了,竟然沒一個敢跟……楊哲有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阿顏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
不等楊哲說出什麼特異功能的話來,鑄魂主動交待了:“這一局發下來的牌面都不大,而你一開始就全下,就算是有人會懷疑你偷雞,在自己本錢跟你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也不會捨得全下進去。”
楊哲偷眼看了一下,的確,桌上之前是幾個人楊哲沒留意,可是他全哈了一把後,局面就有點改動了,變成了四個人。
加上楊哲一共四個人。
楊哲一個也不認得,印象比較深的是四個人裡唯一的以爲女性。
“今天的魚娘子狀態不對啊?”魚娘子就是讓楊哲注意的賭桌上唯一的女性,一直在棄牌,在屏幕前的三少自然能夠看到她的牌不差。
二樓的監視室中,開始冷了一場小型的議論。
當然說的最多的三少,看着其中一個屏幕,裡面是楊哲下家一個四十多歲胖子的牌:“陳胖子今天手氣倒是不錯,,ALL了五把了吧,現在就數他的籌碼最多了,不過他的底牌倒也都算不錯,看來今天是順了。”
打籃球踢足球的人呢都知道,籃球足球講一個狀態,而德州撲克尤其非常需要運氣這種東西。
曾經問鼎過拉斯維加斯五千人大賽、出版了三本教材的約瑟夫曾說過這麼一句話:
“在我年輕的時候,我以爲有了技術就擁有一切,但是之後我發現,如果沒有運氣,那麼擁有的一切都要消失。”
約瑟夫是德州撲克中的元老,再說的確切一點,甚至相當於教父。
這位大鱷中的大鱷不論是在理論方面還是在影響力方面,都是獨佔鰲頭的,畢竟在賭徒的世界裡,大鱷將自己的心理、技術整理成書本的,而且本本都是經典數得上的就只有這位。
說一句不誇張的話,約瑟夫起碼影響過三代撲克牌手。
在這位大鱷曾經的經典中說過這麼一句:你要按照正確的打牌方式出牌,也許你會輸,但只要你堅持,那麼你就不會犯太大的錯誤。
是的,如果你沒有技術,試問你怎麼可以不做那條被吃的魚?可是,如果你沒有運氣,那真是被上帝拋棄了。
說這麼多的這位大鱷,是因爲這位大鱷是三少心目中的偶像。
還是那麼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可是就像是一把突然去了鞘的利劍,一瞬間露出的鋒芒幾乎要刺傷人眼。
當然這都是鑄魂現學現賣拿出來教導楊哲的,其實楊哲本身就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是什麼時候?至少對於楊哲來說,就是認真的時候。
桌上的另外三人都是高手,在這樣高手林立的氣氛下,就算一向神經堅韌到精神強大的楊哲也不得不打點起十分的精神來,鑄魂自然很樂意,便提點了楊哲的姿勢與表情,當然所有的指點都是有原型的,所以現在的楊哲綜合了面前三個高手的優點。
於是,所有人都發現,當牌發下來之後,楊哲整個人都變了。
這種改變並不是繡花枕頭,伴隨而來,是開始對局的時候的壓力。
不可測的、一種未知的壓力。
而對於這種壓力感受最深的就是楊哲的對手。
現在來說說楊哲的對手,因爲是四個人,所以順序的排列就很簡單,楊哲的上家是一名帶有書生氣的男人,應該沒有三十歲,帶着一副無框眼鏡,不像是賭徒,更像是大學的教授;對面是給了楊哲很深印象的女人,很瘦,手指上夾着雪茄,這個女人不美,可就算她一直都在棄牌,楊哲也不敢對她生出絲毫的輕慢之心,而楊哲的下手是一個胖子,就是三少口裡運氣不錯的那位,目前爲止贏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贏得最多隻是別人眼裡,事實上,只有陳胖子自己知道,他每一次下注,甚至現在的每一次的思考都已經變得異常艱難了。
這對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陳胖子的德州撲克玩得好,內行的人知道他是個緊手流,走穩健,而運氣也相當不錯,這樣的人如三少。而內行人裡面又很少有人知道,其實他的每一次贏牌,運氣只佔了百分之一,能贏是因爲他隱瞞的本事,隱瞞他出生在牌手世家的身世。
德州撲克在國內流行起來是近幾年的事情,可是在外國,尤其是在歐美地區,已經有了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而這段歷史又要追溯到他的祖父,其祖父在少年時於劍橋求學時期學會了德州撲克,後來甚至靠着一手絕佳的牌術來贏取了自己的生活費,之後回國就沒有公開玩過牌,但卻把一手絕佳的牌技傳給了他的父親,再之後,他的父親又傳給了他。
祖孫三代不同的在於,他的祖父用撲克賺取國外的生活費,而他的父親將之當做個一個休閒遊戲,而他,卻是真正將此作爲用來謀生的手段。
加上改革開放這麼些年,在網絡越來越發達的現今,他更是通過網絡觀看過世界大賽,當然也親身到過澳門的賭場去玩過。
他穩健的牌風,是建立在絕佳的技術以及廣闊的見聞上面的。他從來不對任何人說自己的家世,從內心裡來說,是有些高姿態的。
是的,就好比他始終站在另一個高度。用時間錘鍊下來的精華,總結世界大賽裡那些所謂的鯊魚,或許他不見得比那些大鱷更好,可是,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他從來沒有參加過拉斯維加斯的五千人大賽,不去取那些頭銜是因爲他繼承了他祖父的謹慎。
他永遠記得祖父曾對幼年的他說過:“當時,和我一起學會德州撲克的留學生還有很多,玩的比我好的很多,但只有我回來。而他們,再也沒有回來的路,所以你要記着,孩子,不管做什麼,都別觸及別人的底線,要記得永遠給別人留條路,因爲那是你的退路,任何人被逼得急了,哪怕再不願意也就只有和你拼命……”
祖父對他的教導在爲人處事上,但在他看來,這種經驗用在賭局上卻是最合適的。
幾十年來,他所有的一切,房子、車子,甚至是妻子都是從撲克上贏來的,賭了幾十年,他的十個指頭還是齊全的。賭了幾十年,他還能有命在。
——原因就是他一直沒有忘記祖父的話。
——原因就是他始終給別人留條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