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與你家將軍之間,究竟有什麼矛盾?你若是不說清楚,只怕將來我們見了面,只怕還是會有摩擦!”
其實楊哲也只是心裡有懷疑,詐茅煌一詐而已,可是因爲是茅煌先找上門來的,所以便在楊哲這邊落了個下風。
關心則亂,就像楊哲,面對與過去他能夠從江左盟主的身份裡面脫身出來,用楊哲的身份冷靜面對,可是因爲鑄魂而亂了心,也不知道爲什麼。
而這邊茅煌來便是因爲這兩人之間的矛盾,雖然不確定自家將軍什麼時候回來,可是茅煌覺得自己總是要做什麼才能問心無愧的。
所以對於楊哲的問題,只能退一步作爲回答。
“你知道,當年宋太祖登基後,着手的一項重要事業就是統一全國,以先南後北爲統一全國的步驟。”
楊哲聽了點點頭,對於宋朝的歷史沒興趣,於是開口打斷,籠統的概括了那一段崢嶸歲月:“趙匡胤使用的是假途滅虢之計,先滅了南平和楚,後來又滅了後蜀、南漢、南唐三國,這個和我江左盟又有什麼關係?我不想聽你說宋朝的歷史。”
茅煌給了他一個白眼:“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啊,還有誰要跟你說歷史了,你有時間他,我還沒心情說呢!”
“……”楊哲只能聽着。
“是啊,當年的太祖,一心希望可以統一全國,可惜在進行北伐的時候,忽然去世。
現在歷史上面也留下了一段“燭影斧聲”的歷史疑案,江左盟的建立,最初就是因爲這個。”
楊哲聽到這兒好奇的看着茅煌,沒有想到隨便問一下還真問出個歷史上的千古之謎來了。
雖然他對宋代的歷史不怎麼感冒,不過這樣的歷史懸案還是很好奇的。
茅煌看透了他的想法,很遺憾的搖頭:“太祖時期,我們都還沒有出生呢。”
一句話打消了楊哲的八卦。
不過茅煌卻很有八卦嫌疑的繼續盤點宋朝的歷史:“太祖駕崩之後,其弟趙光義即位,卻因爲“燭影斧聲”的事件,導致了當時的民間也一直傳說太祖是被其弟害死的。”
楊哲越來越疑惑:“所以?”
“太宗爲確保自己政權的合法性,拋出了其母杜太后遺命之說。”
““金匱之盟”?”楊哲知道,卻不明白這茅煌是想要說什麼呢?
“是啊,金匱之盟起源於杜太后臨終時召太宗入宮,杜太后稱要太祖死後帝位要‘先傳給太宗,而後再傳光美,最後再傳德昭’。這份遺書就藏在金匱之中,因此名爲金匱之盟。”茅煌說到這兒目光望了望楊哲,很明顯,那個意思就是說這事和你有關係。
茅煌的目光看的楊哲有些毛骨悚然的猜想,怎麼像是要扯到他身上般的看他?
“因爲‘金匱之盟’的說法,太宗的江山還算穩定,可是當年的江左盟卻也因此而崛起。”
“江左盟是……”
“你們江左盟怎麼形容呢!”
“你們”這兩個字讓楊哲覺得毛骨悚然,卻也沒法子抗議,因爲很顯然楊哲想要知道。
“江左盟的成立,最初的江左盟是太祖之孫,而且每一任的繼位者都有皇家的血脈……”
“等等,這樣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楊哲心裡起疑,要知道那個年代可不像現在,娛樂八卦滿天飛,當年哪怕擅自議論帝王都得進牢房呆着。
“你和我家將軍說的,
而且還是當着所有人面講的啊!”茅煌想起那一次,不由的搖頭:“你跟我家將軍那一次吵得天翻地覆的,還說什麼將軍要守江山,你就把江山推了,反正你纔是江山真正的主人什麼的……”
“這話還真敢講。”楊哲摸摸脖子,覺得當年的自己可真是大膽,當着將軍的面敢把皇帝拉下馬!
“是啊,將軍差點跟你動手。”茅煌也摸摸鼻子,乾咳一聲,自己察覺走題了,於是繞吧繞吧繞吧又把話題給繞了回來:“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江左盟最初城裡是在太宗先後把金匱之盟上的人逼死了的逼死,貶黜流放的流放,我估摸着當年你們江左盟的老大是被逼無奈才自立門戶的,只不過後來宋朝的江山不穩,給了江左盟壯大的機會,你自己也說……”
楊哲不由嘆息:“咱不說我成不?”
很難想象,一個人跟你說千年以前的某某事情是你做的……至少楊哲覺得很奇怪。
“江左盟的壯大第一次是在太宗北伐失敗之後,那個時候還沒有名字,只是佔山爲王落草爲寇的存在,後來遼大規模的侵宋,在澶州城下,定下了‘澶淵之盟’。
也是在檀淵之盟後,江左盟開始發展壯大,從十人百人的規模開始,沒有口號,沒有名稱,後來因爲慢慢的發展,組織又在大江左岸,所以才被稱爲江左盟的。
江左盟取貪官污吏的不義之財,尤其是三盜奸佞王欽若的寶庫,挖空了他貪來不義之財,讓江左盟中漸漸發展起來。”
茅煌說的眼睛發亮,楊哲聽的一頭霧水:“這些是你自己猜的?”
“不是,有一段時間你說將軍一點也不瞭解你,不瞭解你們江左盟……”
楊哲已經放棄跟茅煌糾結“你”和“你們”這樣的詞語了。
“所以後來你就天天跑到帥帳裡面,趁着沒有戰事,就拉着將軍說江左盟的祖宗十八代,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楊哲剛開始聽的還點點頭覺得像自己做的事情,既然是自己愛上的人嘛,自然是要了解的,不但自己瞭解她,也得要她瞭解自己才行。
前面的話還點頭,後面的話明顯是在調侃他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估計是當年把他們得罪的不清。
“不過你們江左盟還真是淨出皇帝動心的人,就好像當年的真宗,與皇后沒孩子,結果一次真宗偶然臨幸了一名侍女,就給爲真宗生了一個兒子,那宮女姓李,是江左盟的斥候,李氏也是真的喜歡上了皇帝,所以沒有把給皇帝生了兒子的事情傳回江左盟去,直到後來被皇帝賜死前夜,才把兒子趙受益的消息傳回江左盟。哦,對了,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仁宗皇帝。
江左盟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再一次入侵廟堂,着重安排了斥候也就是間諜開始潛伏,你們江左盟的細作真的是無孔不入,趁着當時的局勢推動下,生生將趙受益封爲了爲太子,後來改名爲趙禎。
不過也因爲真宗駕崩,太子趙禎即位,撫養趙禎的劉皇后被尊爲皇太后,開始了劉太后十六年的垂簾聽政……”
“不要告訴我你說的垂簾聽政也是江左盟的手筆?”楊哲這回是真的服了。
這是……宋朝秘辛吧……不由的心裡暗想這老爺子說給自己聽幹嘛,真是莫名其妙,然而仔細一想,不由得明白了其中的彎彎道道,心下大驚,表面仍裝出一副迷惑懵懂的樣子,問:“既然江左盟這麼厲害,爲什麼歷史上面沒有半點關於江左盟的記錄
呢?”
“你覺得有哪個皇帝會心甘情願的當傀儡,劉太后死的時候把皇帝的身份透漏了出去,皇帝雖然知道了自己算是江左盟的人,可是他更是皇帝,能聽江左盟的話嗎?”
“就是因爲皇帝知曉,而後才導致江左盟毫無記載?”
“這是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就是當年江左盟的建立者是太祖的長子趙德昭的私生長子,但是因爲當時害怕這個孩子活不長而將養在了趙廷美名下,而後趙廷美死後,才得知身世。”
楊哲算是聽出來了,茅煌除了對他家將軍外,哪怕是對太祖的兒子孫子都不怎麼用敬語的。
“你跟將軍說,江左盟第一任的盟主最初只是意難平,而後機緣巧合建立了江左盟,等到江左盟初具規模,那人也老了,看破了紅塵,於是給江左盟的人定一條規定,大意就是這天下江左盟只給監督,永不奪位。”??楊哲頭上冒起了一排問號,好一會才從十七八個彎彎繞繞裡頭明白,當年江左盟主扯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要跟那位忠君愛國的將軍說這個吧。
江左盟永不奪位!
楊哲忽然想要知道:“你家將軍當年聽了這些是什麼感覺?”
“將軍沒跟你說,可是看得出來將軍不高興,後來我問將軍,將軍才說了八個字‘人心異變,事過境遷’。”
楊哲心裡一瞬間有些酸澀,一腔情意,滿副家底壓上,卻只換來你一句“人心異變,事過境遷”嗎?
聽到這兒,楊哲忽然不想聽了。
“將軍後來還說,求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便求一個海晏河清,四海昇平。”
“一生一世一雙人……”楊哲心裡一動。
“是啊,將軍說,你太過流雲異變,隨風無形,所以你的承諾將軍姑且聽之,當年你聽了氣的差點把送給將軍的鳳羽都給摔了,後來約了將軍在一座青山上面,回來之後又跟個沒事人一樣,天天纏着將軍。”茅煌說的十分怨懟,想來在他心裡,這些就是楊哲的錯。
楊哲有些恍惚,所以沒有聽到茅煌語氣裡面的怨懟,在聽到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時候,他彷彿聽見了有人說:
……
“這些話他姑且說着,我便也姑且聽着……”因爲這句話,他差點沒有興起將這個人打包擄走,囚禁一生的衝動。
所以約了她在青山之上見面,而她也確實來了,那一刻,曾經的江左盟主是真的想要將那個鐵骨錚錚的巾幗將軍打昏了帶走的,卻敗在了一句:“我分不清你說的是真是假,然而你的情我卻是欠下了。”
“我只答應你,”那人用清清冷冷的聲音說着:“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人明明是一身冰冰冷冷的鎧甲,卻說一句:“如果你願意等,等到天下海晏河清,四海昇平的時候,我便卸甲歸田,隨你在這青山處長眠……”
楊哲閉上眼,明明是情動的告白,偏生讓她說的冰冰冷冷的,卻也當真拽住了他的心。
只是不想那青山之巔的話,竟然在多年後一語成讖,最後的結局是他江左盟主抱着她巾幗將軍早就已經冰冷的沒有了心的屍體,場面在青山地下……
楊哲想起來了,想起來那時候的逆天之舉,想起來當年他用整個江左盟來和皇帝換一個她自由。
想起來最後的最後,不是她負了自己,而是他沒有趕得上。
茅煌叫了楊哲好幾聲,最後推了他一下:“楊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