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想象中,我以爲,李慧峰家肯定是住的大別墅。
但是,當他開着車載我到老城區裡的時候,在巷子裡左穿右繞的,讓我的心裡就泛起嘀咕來,倒不是說這附近的房子不好,都是獨棟的,光是地皮就肯定價格不菲,但是,我並沒有看到別墅。
我問他說:“你家就住在這?”
他說:“是啊,我出生的時候我家就住在這了啊!”
我聽他這麼說,這才瞭然,難怪這附近的房子看起來都不像是新房子,樣式也不怎麼現代化,倒像是我們鄉下的那種樓房,原來是有些年頭了。
不過,周圍的綠化倒是當真不錯的。
最終,李慧峰把車開進個院落裡,跟我說到了,我提着水果下車。心裡難免猛地緊張起來,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雖然李慧峰家的房子從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光是裡面住着他爸那尊大神,就足以讓這棟房子在我眼裡變得不再普通。
可能,並不是他家買不起別墅。而是想要低調。
我在外邊站着,突然有點害怕進去,心裡頭想着李慧峰的爸會是個什麼樣子,多大的年紀,我見到他是該喊叔叔呢,還是喊什麼。
李慧峰倒是大咧咧的,直接就把我朝裡面拉。跟我說:“在外邊杵着幹什麼啊,進去啊,我爸又不能吃了你。”
我苦笑,那是他爸,他當然不怕了。
我跟着他走到屋裡,進門就是個大廳,裡面佈置不甚豪華。甚至可以說是頗爲的簡單,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爸身居高位的原因,這裡面的佈置,在我看來也頗有些高深的韻味。
我看到,有個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從後面看他,除去坐姿筆直。頭髮利落之外,倒也沒什麼特別的,而這時候,他也回頭看我,我心裡頭猛地就是一緊,似乎只是在稍稍的這一瞬間,他的目光就直透我的內心,將我整個人都看得透透徹徹。
我強忍着緊張,喊叔叔好。
李慧峰也衝着他說:“爸,這就是我朋友,黃戚!”
他爸又打量我兩眼,然後笑着說:“嗯,不錯,小夥子挺精神的,過來陪我看會新聞吧,你阿姨在做飯,可能還要過會兒才能開飯。”
“嗯!”
我點點頭,然後就老老實實地走到他對面的沙發那裡坐着。
李慧峰也不知道是咋想的,竟然就把我給扔在這裡,跟他爸說了聲他到樓上去玩電腦,然後就屁顛屁顛地上樓去了,讓我無語,這他奶奶個紫菜魚皮的,這兩天白請他玩了。
我也沒好意思叫住他,只能把手裡提着的水果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然後對李慧峰他爸說:“叔叔,這是給你買的點水果,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說實話,我跟他說話,都有些小心翼翼地,生怕說錯話。
“來就來嘛,還帶什麼水果!”
他又把目光從電視上轉移到我身上,笑着說出這句話,但我也琢磨不出來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在意這些也說不定,他說完,竟然是又莫名其妙地冒出句話來,“唉,要是我家慧峰有你這麼懂事就好了。”
我摸摸鼻子,說:“慧峰也很懂事啊!”
他笑着看我。說:“你不要緊張,就把我當成叔叔就可以了。”
我心裡咯噔,真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來我緊張的,正要說我不緊張呢,他就說:“你這個摸鼻子的習慣不好啊,小心摸着摸着,以後鼻子就變塌了,可就沒這麼帥了,哈哈!”
原來,他竟然是從我摸鼻子的習慣看出來我緊張的。
憑心而論,雖然他故意跟我開這樣的玩笑,說什麼鼻子摸着會變塌,但我真仍然放鬆不下來,他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得我很有些怕怕的。而且,之前我麻煩過他,自然又是要將心態放得更低些。
我乾笑兩聲,沒好意思說什麼,只得轉頭去看新聞。
這時候,新聞裡好死不死地剛巧播放的是東莞那邊被嚴掃的事,李慧峰他爸就問我說:“黃戚啊,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我哪裡敢在他面前高談闊論啊,連忙說我沒什麼看法。
他深深看我兩眼,說:“利益,這都是利益兩個字啊!”
我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心裡也明白,他肯定是知道我那個幻城也不那麼幹淨,我說:“叔叔。你的意思……”
他擺擺手,說:“沒什麼,你那個ktv我也從略有耳聞了,雖然不是很麼很乾淨的場子,但總算還是有些底線的,我既然幫你擺平了這件事,那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幹。只是,有些東西,是千萬不能夠去觸碰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嗎?”
我點點頭,說:“嗯,害國害民的事我不會去碰的。”
他笑,說:“你這麼年紀輕輕的,就能在道上混,還能有這樣的良知,不簡單啊,我家的那小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瞎胡鬧,你以後要是有時間,就多帶帶他,讓他也學習學習。”
我當時就覺得特不好意思,我就是混混而已,讓李慧峰跟我學,那簡直就是扯淡了,我連忙說:“叔叔,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您也知道我是個在道上混的混子。要是我帶着慧峰,那還不三頭兩天就把他給帶壞了啊!”
他看着我,意味深長地說:“你這樣的小夥子,再壞也不會壞到哪裡去,叔叔還是相信自己這雙眼睛的,再說了,你會把我們家那小子帶壞麼?”
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也不知道他對我哪裡來的信息。
不過,我見他很好說話的樣子,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不苟言笑,心裡的緊張也稍稍褪了些,沉吟兩聲,問他說:“叔叔,您是怎麼知道我們幻城的情況的?您應該不會僅僅憑着慧峰的幾句話就幫我吧?”
“哈哈!”
他笑,說:“你倒是想得挺透徹的,真難想象你纔是個高中生,我當然不可能憑那個混小子幾句話就去幫你,說實話,要不是櫻雪那丫頭求我,你那事我根本就不會管,即便是丫頭開口。我也是讓人調查後纔去幫你出面的,現在某些人啊,是越來越不遵守底線了。”
慕容櫻雪?某些人?
我不知道李慧峰他爸說的某些人是誰,只是估摸着應該是羅猛背後的人,但是,他說慕容櫻雪幫我開口求他,這着實是讓我萬分吃驚的,我也沒想到李慧峰會把這事告訴慕容櫻雪了啊,這下可算是麻煩了。
慕容櫻雪知道我開那種場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找我麻煩。
只是,話閘子打開了,我也就繼續問了,我說:“您是怎麼查到我們幻城沒什麼大問題的?”
他說:“北區派出所那麼多人,鄭方那幫人的行徑我還是有所耳聞的,要調查他們的手段並不是件什麼困難的事情,而且他們也就那幾招而已,自個兒帶着東西過去,然後說是搜出來的,只是,他們既然選擇息事寧人了,我也就沒有去找他們的麻煩了。黃戚,這事你會不會怪我?”
我哭笑不得,我哪裡敢怪他啊!他能把我撈出來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我估摸着他也不是真的在乎我怪不怪他,他這麼問,無非就是想問下我心裡對這事的看法而已,我隱隱的覺得他這是在考驗我。這讓我頗爲的小心,沒敢輕易回答,沉吟過後,才說:“叔叔您把我們撈出來,我已經是很感謝您了,哪裡會有什麼怪不怪的想法,再說了。我也知道,要是叔叔您真的去追究鄭副所長他們,那這件事情就鬧大了,他們上頭的人肯定也會出面的,到時候,誰也討不到好處,我們幾個小鬼打架,不值得你們去互掐的。”
我不知道這麼說話會不會合李慧峰他爸的心意,但這着實是我心裡對這件事真實的看法,我覺得,鄭胖子他們之所以會那麼輕易地把我和左飛他們放出來,應該就是雙方幕後的人都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互相做了拖鞋。
李慧峰他爸笑着點點頭,看我的眼神裡,讚賞的意味幾乎是不加掩飾了,我當時就估摸着我應該是說對了,心裡也稍稍放鬆了不少,談話到這裡,他對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若是再加把力,說不定他以後還真會罩着我。
這時候,從廚房裡走出個女人,叫我們吃飯,三十多歲的模樣,長相頗爲俏麗精緻,臉上竟然也有股子如同李慧峰他爸那樣的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勢,我喊着她阿姨,她也只是衝我笑着點點頭。
李慧峰的老爸率先起身。跟我說了聲吃飯吧,然後就往飯桌走去。
我說:“我去叫慧峰下來吧!”
然後,我就蹭蹭蹭地上樓去了,李慧峰的那個房間門都沒有關,我剛上去就看到他在那裡玩電腦,但是那玩意我還真沒用玩過,所以也不知道他玩的是什麼。我走過去跟他說:“吃飯了。”
他頭也沒回,說:“你先去吃,我擼完這把再下去。”
我也是無語,也懶得理他,就下樓去了,我真不知道李慧峰這樣的性格是怎麼形成的,按理說,他爸和他媽都不像是那麼會遷就着他的人,怎麼他在家裡還是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呢?他爸和他媽不會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