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全抓了?”
“媽呀,我就說昨天晚上不對勁!”
次日一早,當晨光灑向大地,喚醒了這座千年古都時,整個洛陽城都陷入了一片震驚與恐慌之中。
昨夜司徒府內突如其來的變故,如一顆重磅炸彈,在朝堂與市井之間引爆,激起千層浪潮。
大街小巷裡,百姓們交頭接耳,議論聲此起彼伏。
“你們可聽說了?昨夜大將軍親自率領一隊精銳人馬,將司徒府團團包圍,抓了好多人呢!”一位中年男子神色緊張地壓低聲音說道。
“那還能有假?我可是聽說,連位高權重的楊司徒和趙太尉都沒能逃過,一併被抓了去。這事兒可真是驚天動地,把整個朝廷都攪得天翻地覆了!”旁邊的人滿臉震驚地附和道。
“唉,真不知道這朝廷如今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連三公這樣的高官都被抓了,這天下怕是要大亂吶!”一位老者皺着眉頭,憂心忡忡地嘆息着。
“聽說是因爲科舉舞弊的事情敗露了,大將軍得知後雷霆大怒,這才親自出馬,鐵腕整治。”一個消息靈通的年輕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什麼?!科舉舞弊?”衆人紛紛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之前不是查了好久,都說一切正常,沒發現什麼問題嗎?怎麼突然又冒出這檔子事了?”有人滿臉疑惑地問道。
“對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前後說法不一樣呢?”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臉上滿是迷茫。
“不清楚,不清楚啊。”大家紛紛搖頭,臉上寫滿了困惑。
“我聽到的說法可不是這樣,我聽說的是三公暗中勾結諸侯,圖謀不軌,想要造反作亂,這才被大將軍給一舉拿下了。”人羣中又有人提出了不同的說法。
“這,這到底哪個是真的啊,這說法怎麼都不一樣,真讓人摸不着頭腦吶?”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就在衆人爭論不休之時,一隊身着盔甲的士兵騎着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從街頭疾馳而過。
他們所到之處,百姓們紛紛避讓,大氣都不敢出。
“看來這事兒鬧得不小,現在還有大軍在城中巡查。”
一位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捋了捋鬍鬚,若有所思:
“不管真相如何,看這情形,大將軍怕是鐵了心要整頓朝綱了。”
百姓們交頭接耳,衆說紛紜,終究事不關己,多抱着個吃瓜的心態。
但是朝堂之上的官員們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得知了消息的他們,個個都如驚弓之鳥一般,人人自危,生怕那無形的災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被捲入這場可怕的風波之中。
尤其是那些楊彪和趙謙的門生故吏們,更是彷彿天塌了一般。
洛陽,皇宮門外,上朝時間已至,但官員們卻全都聚在門外,誰也不敢往裡邁出一步,甚至還有人扭頭就跑,甚至壓根就沒來上朝。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楊司徒被抓了,趙太尉被抓了,連馬尚書都被抓了。”
“昨天宴席上的人,一個都沒回來,全進了他錦衣衛的詔獄了呀。”
一位平日裡仰仗着楊彪提攜的年輕官員,此刻雙手抱頭,蹲在地上,聲音帶着哭腔:
“我不過是跟着楊大人做些分內之事而已,他出事情不會牽連到我吧,不會吧不會吧。”
另一位與趙謙私交甚密的官員也是滿頭大汗,嘴裡不停唸叨:
“錦衣衛手段狠辣,進了詔獄,哪還有活路?我們得想辦法,得想辦法啊!”
官員們一片恐慌,蘇曜迅速出手把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盧太傅,爲今之計,怕是盧太傅能救咱們了。”
“對,快去找盧太傅!”
雖然他們知道盧植與自己等人的立場並不完全相同,但現在無計可施的衆人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那德高望重的盧植身上了。
然而,他們的目光在人羣中掃了又掃,瞅了又瞅,都沒見盧植身影,心中恐懼更甚。
這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跑進來,尖着嗓子喊道:
“諸位大臣何故盤桓門前?”
“大將軍要在朝堂上議事,各位還不快隨我進去。”
衆人一聽蘇曜來催,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面面相覷,到底還是誰也不敢邁出這第一步來。
許久,纔有人戰戰兢兢地開口:“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可若是不去,怕是罪加一等。”
衆人無奈,只能硬着頭皮,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朝堂走去。
一路上,他們心中七上八下,想着見到大將軍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爲自己辯解,是如實相告,還是矢口否認與楊彪、趙謙的關聯,每個人都在心裡反覆權衡,可直到走到朝堂門口,也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不過,他們現在其實擔心的有些多餘了。
確實,對於常人來說,他們這些朝官那真是個頂個的都是些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在蘇曜眼中,他們卻都是一些隨時可以更換的大衆臉,不值得他費心太多。
更別提,如今楊彪和趙謙都已認罪,蘇曜就更沒必要在這裡爲難百官了。
“什麼?!”
“認,他們認罪了???”
盧植和王允各自發出一聲驚呼。
就在稍稍之前一點。
百官們在匯聚宮門,駐足不前的時候,盧植和王允兩人已趁着宮禁解除,第一時間殺進宮中,面見君上了解詳情。
他們是知道的,以蘇曜的性格絕不會甘心吃這麼一個啞巴虧。
但他一回來,沒個幾天就施如此雷霆手段,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突襲司徒府,把包括三公在內的幾乎半數三品以上大員全部一網打盡,收押看管那也實在太是嚇人。
要是真讓他這麼處理下去,朝廷怕是真的要癱瘓了呀。
然而,他們勸諫的話還沒出口,那邊蘇曜就已過來向他們發表了勝利宣言。
“都結束了。”
“楊彪、趙謙、馬日磾三人對自己涉嫌科舉舞弊一事已供認不諱,陛下還有二位且過目看下吧。”
蘇曜說着,將一份份口供和證據遞了上來。
昨日凌晨,錦衣衛詔獄。
“爲什麼,爲什麼啊!”
“父親,咱們是冤忹的,你怎能認罪啊啊啊!”
楊彪的監牢前,少年楊修聲嘶力竭的大喊。
他不懂,他完全不懂。
那逆賊蘇曜,倒行逆施,栽贓陷害他家不說,還一口氣抓了這麼多朝廷高官。
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向百官和世家宣戰。
那麼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誓死不從,與百官共進退。
他相信,今日白天的朝會一定會非常激烈,百官羣臣必然會奮力死保他們。
若是朝官們都拿出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那逆賊蘇曜即便權勢滔天,也不敢真的把滿朝文武怎麼樣。
可他萬萬沒想到,父親楊彪竟然如此懦弱,竟然在這詔獄之中就認下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修兒,住口!”楊彪虛弱地靠在監牢的牆壁上,他的臉上滿是疲憊與滄桑,眼神中卻透着一種楊修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
“父親,您到底在怕什麼?”
楊修紅着眼睛,怒視着父親:
“難道您真的甘心背上這千古罵名嗎?我們楊家世代忠良,怎能被那逆賊如此污衊!”
楊彪緩緩搖了搖頭:
“修兒,你還年輕,有些事你不懂。”
“爲父也是小看了那蘇曜。”
“那賊子手段狠辣,沒想到他一經出手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你看看今夜這詔獄,與咱們家相關的,有頭有臉的大官全都被他抓了進來。”
“待到明日朝會,其他人就是想要串聯抗議,他們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帶頭之人。”
“難不成,你要指望蘇曜的盟友盧太傅來替咱們出頭不成?”
“不可能的,倘若咱們家倒下了,他不拍手稱快就不錯了。”
“他們這些邊郡世家子,早就看咱們中原名族不爽很久了。”
“而沒有足夠有名望的人帶頭抗議,其他那些中低級官員,又有幾個真的有勇氣與蘇曜正面抗衡?”
楊修咬着牙,握緊了拳頭,“可是父親,我們不能就這樣屈服啊!哪怕只有一線生機,我們也應該拼一拼。”
“拼?拿什麼拼?”楊彪苦笑着,“咱們手中無兵,僅憑一張嘴,能改變什麼?”
“蘇曜想要的,是徹底打壓我們這些世家大族,他要的是朝堂的絕對掌控。”
“我們若拼死反抗,不但救不了自己,還會連累更多的人。”
楊修愣住了,他從未想過父親會如此悲觀。
在他的印象中,父親一直是那個頂天立地、剛正不阿的大英雄,是楊家的頂樑柱。可如今,這個在他心中無比高大的形象,卻在這詔獄之中,一點點崩塌。
不過,比起楊修的不甘和憤慨,趙家的趙馳倒是很快就認清了現實。
在趙謙自昏厥中悠悠轉醒後,趙馳便立刻湊到了父親身邊力勸他莫要衝動。
直到這時,他們才幡然醒悟,政治鬥爭不是請客吃飯,一着不慎,那是真的會掉腦袋的事情。
他們之前只想着自己的權謀算計,卻全然忽略了時代已變。
如今的時代,已不是過去和平時世家貴戚們操弄政治、宮帷智鬥、權謀算計的時代。
天下的混亂,蘇曜的崛起,帶來的是一場權力格局的大洗牌,是對舊有秩序的徹底顛覆。
當今時代,強者爲王,蘇曜手握重兵,行事果決,早已不是他們這些文官能夠輕易撼動的存在。
自己等人想用各種規則和輿論限制他,增強自己的實力。
如今看來根本就是適得其反,反而成了蘇曜藉機發難的把柄。
那些平日裡被他們視作政治籌碼的種種算計,在蘇曜的強權與武力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尤勝董賊,尤勝董賊啊!”趙謙喟然長嘆。
便是那暴虐董賊,除了以袁紹作亂爲由處死袁隗一家外,對其他高官也不敢做絕。
就連他恨急了的皇甫嵩都不敢殺害。
而這蘇曜,卻敢在司徒府亮劍,在百官面前殺得人頭滾滾,對這樣的人哪裡還能以常理度之?
雖然心中不甘,但趙謙也很明白,若不低頭認罪,恐怕整個趙家都會因此覆滅。
而這一點,也是楊彪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倘若只有自己一個人,他們不介意捨身一死成就一世清明。
然而,身爲世家領袖,他們不得不爲祖宗基業還有兒孫後世所考慮。
於是乎,很快的,天還沒亮,幾人便紛紛輸誠,表示願意認下科舉舞弊之罪,把他們之前如何相互勾結,如何泄露試題,又如何教唆老師和學子引導輿論,製造蘇曜有篡位之心,暗示考生們在考卷中勸進,然後又將他們一一黜落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們很清楚,一旦這些罪狀被坐實,自己恐怕難免人頭落地。
但此刻,爲了家族的未來,他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什麼?!”
“你們竟然還泄露了考題?”
“這,這,文先(楊彪),翁叔(馬日磾),你們怎會如此糊塗啊!”
一旁的議郎孔融聽聞這些罪狀,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與痛心疾首。
昨夜,司徒府設宴,他身爲當朝名士,又是楊氏故吏出身自然也有參加,然後就被一同拘押在此。
坦率說,他對於楊彪引導輿論,暗中使計,打擊寒門士子是所有知情。
雖然他不太贊成,但是心中卻也不至於激烈反對。
在他看來,反正都是些寒門學子嘛,能中了那計謀,參與勸進的必多是些熱衷名利之輩,黜落掉也一點不虧。
但是,他卻萬萬沒料到,楊彪等人竟還會泄露考題,讓自家子弟搶佔先機。
“治國之要首在用人,你們這般行徑,置天下學子於何地,置朝廷社稷於何地?”孔融憤怒道。
孔融確實對蘇曜有諸多不滿,但是這個科舉取士,他在深入研究後也是頗爲贊同的,認爲這是一項難得的善政,對於天下學子是大有益處的。
聽到孔融的指責,楊彪閉上雙眼,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文舉,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我們也是被那蘇曜逼得走投無路,原想着以此來制衡於他,卻不想弄巧成拙.”
“哼!”孔融怒哼一聲,“你們這分明是自毀前程,自毀世家清譽!如今認下這些罪名,即便能保家族一時,日後又有何顏面立於朝堂,立於天下?”
就在衆人陷入沉默之時,詔獄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緊接着,一名錦衣衛頭目大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面無表情的錦衣衛。
“楊彪、趙謙、馬日磾、孔融等一干人犯,陛下有旨,即刻押解至朝堂,聽候發落。”錦衣衛頭目高聲宣讀。
衆人聞言,皆是心中一緊,不少人都面露驚恐之色,害怕這就是最後一面。
然而由不得他們說不,很快,在錦衣衛的押送下,衆人被帶出了詔獄,押上朝堂。
在那裡,女帝萬年座下,蘇曜面色冰冷,盧植、王允和蔡邕等名臣則是一臉惋惜。
其他百官羣臣則是提心吊膽,一言不發的緊張的關注局勢的發展。
不過,接下來自然不會再有什麼轉折。
在蘇曜的責問下,楊彪等人紛紛跪倒在地,對自己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臣等知罪,臣等一時糊塗,做出了這等有違國法、有負陛下信任之事,還望陛下開恩恕罪。”楊彪叩首。
“陛下,臣身爲三公,知情不報,庇護楊彪,實乃罪該萬死,臣甘願領罰。”趙謙磕頭。
緊接着,馬日磾和孔融等人也都是各有一番聲淚俱下,朝堂之上,痛悔與哀哭之聲不絕於耳。
見皇帝動容,百官也是抓緊時機,紛紛求情,懇求從輕發落。
不過,有蘇曜在,自然也沒什麼婦人之仁。
一番熱議後,楊彪、馬日磾身爲科舉主官,負主犯職責,判斬首示衆,抄沒家產。
趙謙、孔融等人知情不報,削職爲民,貶爲庶人的同時並判處罰金,以儆效尤,而其他一干人等,則根據其罪行輕重,各有處置。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聽到判決,楊彪和馬日磾面如死灰,癱倒在地,而趙謙和孔融等人則是鬆了口氣,知道保住了小命一條,連忙謝恩:
“謝陛下和大將軍不殺之恩,臣等日後定當痛改前非,深刻悔悟!”
萬年點了點頭,痛心言:“此次科舉舞弊事件,給朝廷和天下士子帶來了極大的傷害,朕希望諸位大臣能以此爲戒,日後公正履職,維護朝廷的法紀和制度,切勿以身試法,自毀前程。”
朝堂內衆人紛紛點頭稱是。
隨後,楊彪、馬日磾等人被錦衣衛帶出朝堂,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而趙謙、孔融等人則在衆人的注視下,黯然離開朝堂,從此淪爲庶人,遠離政治中心。
至此,科舉舞弊大案終於順利落幕,蘇曜也藉此一掃朝堂反對勢力,昔日可與他爭權的三公全部都被清除,得以獨攬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