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終於解決了嗎?辛苦二位了。”
次日清早,蘇曜一出門就見安莫提與巴赫拉姆兩人帶着份清單前來彙報成果。
蘇曜接過清單,目光快速掃過上面的名字與數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梅赫爾倒是識趣,捐的錢不少啊,看來這財政部次官的位置沒白坐。“
安莫提微微一笑,打趣說:“可惜他帶的浮財不多,這麼大個清單,多半都要等咱們打到泰西封才能完全兌現了。”
“不過是晚些日子罷了。”
蘇曜呵呵一笑,目光又落到單子最後,那阿爾曼的名字上:“這宰相家的兒子倒是剛烈,寧可去洛陽喝西北風,也不願意歸順?”
巴赫拉姆垂首:“末將無能。”
蘇曜指尖在阿爾曼的名字上輕輕敲擊着,忽然笑了:“小夥子有骨氣挺好。既然他想去洛陽看看,那就成全他吧。“
安莫提一愣:“那就這樣了嗎?“
他可是很清楚的,這件事之所以能拖到現在,除了要賺一筆“贖金”外,阿爾曼可謂是重中之重。
此人身爲宰相長子,在其父逃竄的當下,若能歸降聖主,那對於他們接下來的大業是極有幫助的。
也正因如此,他纔會親自出面和巴赫拉姆一起演那麼一出勸降戲碼。
巴赫拉姆在頓了片刻也咬牙說:“要不讓末將再去勸.”
“不必了。”蘇曜將清單丟回案上,“有些人不到黃河心不死,讓他親眼見識一下我大漢的強盛也好。張遼。“
“末將在!“張遼跨步出列。
“你親自挑選兩百好手,將沃洛加西斯五世與阿爾曼等人好生看押,後天就讓他們啓程東歸。告訴沿途官吏,務必保證這些人的安全——孤要讓他們活着抵達洛陽,親眼看看什麼叫天朝上國。“
張遼抱拳:“末將領命!“
安莫提眼中閃過一絲佩服。他原以爲蘇曜會對阿爾曼的頑固勃然大怒,卻沒想到竟如此從容。這般胸襟,難怪能成就如此偉業。
“對了,“蘇曜忽然想起一事,“那獅鷲獸格里芬恢復得如何了?“
“回聖主,格里芬已無大礙。“安莫提連忙回道,“經您前日以神力滋養,它羽翼上的焦痕盡褪,昨日還馱着莎菲婭小姐在城外盤旋了一圈呢。“
蘇曜突然來了興致:“哦?莎菲婭敢自己騎它?“
想起那日獅鷲噴吐火球的威勢,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心有餘悸,沒想到那嬌怯的少女竟有這般膽量。
“莎菲婭小姐確實膽識過人。“
阿米娜王妃面帶微笑,眼角餘光卻悄悄觀察着巴赫拉姆的反應:
“自前日聖主帶她乘過一次之後,莎菲婭小姐便常常前去照顧聖獸,比咱們那些馴獸師還要上心。”
“昨天妾身說您近日將要再次西征,她便自告奮勇的試乘,去西邊轉了一圈,探了探敵軍動靜,想爲您效勞呢。”
“哦?倒不愧是將門虎女,這麼快就和格里芬打成了一片。”
“那她有探出什麼了嗎?”
“莎菲婭小姐帶回的情報極爲關鍵。”阿米娜笑着回話,眼中帶着些許讚許,“她發現安息新王阿爾達班的主力正沿科佩特山脈西撤,沿途雖有佈防,卻軍心渙散,不少城鎮的守兵已開始收拾細軟,顯然是做好了隨時棄城的準備。”
蘇曜聞言挑眉:“哦?那王儲這就直接跑了?”“正是。”阿米娜側身示意,帳外很快走進一道俏影,正是莎菲婭。
只見她今日換了身便於騎射的短裝,烏髮束成利落的馬尾,臉頰因趕路微微泛紅,見了蘇曜便屈膝行禮:
“聖主,小女確在科佩特山脈東側看到安息軍主力向西逃竄,其隊列散亂,旗幟倒斜,甚至沿途還有不少士兵脫離隊伍,自行向山中逃竄。”
說着,她從懷中取出一卷草圖,上面用炭筆勾勒出山脈走向與敵軍大致佈防:“尤其是這裡,雖然當地守軍看起來還有不少,但卻只顧着埋頭加固城防,對周邊的要道疏於防範,若是派一支精騎奇襲,定能一舉截斷他們的退路,從而徹底孤立此城。”
蘇曜接過草圖細看,雖然上面的標註略顯簡陋,但該有的信息都有,關鍵的是爲他的系統地圖驅散了戰爭迷霧。
這其中最吸引他注意的便是一個有着大紅標記的安息古都尼薩城。
此地位距木鹿城六百餘里,位在其西南方的科佩特山脈腳下,乃是安息帝國龍興之地,帕提亞行省的首府,戰略位置極爲重要。
若能拿下此地,便可切斷安息腹地與東方諸省的聯繫,將整個山脈以東的呼羅珊地區收入囊中,爲後續跨越山脈,進軍泰西封掃清障礙。
蘇曜正看着這張草圖出神,構思戰略,那邊巴赫拉姆則看傻了眼,惶惶不安的抱拳請罪:
“聖主,小女魯莽,未經許可便駕乘聖獸,深入敵境,還請聖主降罪!”
蘇曜則只是哈哈一笑:
“將軍言重了,令愛有勇有謀,探得敵軍虛實,實乃大功一件,當賞纔是,怎能降罪?”
莎菲婭臉頰微紅,偷偷擡眼望了蘇曜一下,又慌忙低下頭,乖巧的行禮:“能爲聖主效力,是小女的榮幸。”
“這”
巴赫拉姆頓了頓,硬着頭皮說:“聖獸乃是聖主座駕,至高無上,焉可讓凡人輕易染指?小女不知天高地厚,冒犯聖威,還請聖主責罰!”
“不必不必。”
蘇曜擺了擺手,“朕說了不罰就不罰,莎菲婭,你想要什麼,朕賞你。”
莎菲婭聽了臉頰更紅,頓時變得有些扭捏,小聲說着些客套的話。
然而.這份和諧並沒有維持多久,突然在羣臣之中就有一人站了出來:
“聖主仁慈,但聖獸象徵王權神聖,若就此輕易揭過,臣以爲此事不妥。”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那嚴肅說話之人竟是之前一直總是向蘇曜溜鬚拍馬的財政大臣德納姆。
只見他神色嚴肅,言辭鑿鑿:
“聖主明鑑,聖獸格里芬乃天賜神物,非尋常坐騎可比。便是前任萬王之王,也需沐浴齋戒三日,並奉上活羊血祀方能一近聖獸身旁。”
“今聖主至大,收服神獸,得以駕乘驅使,此誠天命所歸之兆也。”
“然民女莎菲婭,雖有微末之功,卻終究是凡俗之身,未經聖主特許便擅自駕乘,若不嚴懲,則規矩不存,神聖不在,來日他人必小覷聖獸,小覷聖主,民心不安則天下大亂矣。”
德納姆的話擲地有聲,一時間帳內衆人都屏住了呼吸。
ωωω¤ тTk án¤ ¢○
巴赫拉姆則深吸口氣,心道一聲果然。
他剛剛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請罪?
那還不是他很清楚,如今這宮廷之中,有一大幫看不對眼的降臣降將在嗎?
沙普爾和德納姆兩人在先帝時就跟他不對付就不說,那安莫提更是他家奴出身,其背主求榮,飛黃騰達,一躍位居諸人之上。
他這新降之人,雖有聖主優待,但若不謹小慎微,那恐怕在這宮廷之中也是寸步難行。
於是,在德納姆發言後,他更是噗通跪地,強行按着女兒的頭來請罪領罰。
而這一下,本來心思一直不在現場的蘇曜終於也扭過頭來,以審視的目光掃向衆人,心中有了大概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