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無私的人,可當真正看到蘇素滿臉淚水的站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壓抑難受。
蘇素並沒有拒絕我‘先進屋’的建議,跟着我和宋瑾言進了屋子。
“你們聊吧,我先上樓去了。”
一進屋,我便轉身上樓。
我瞭解宋瑾言,他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但是至少應該給他們一些空間,確切說,是給蘇素一些空間。
蘇素的目光跟隨我,卻停在樓道旁的照片牆上,那剎那她的目光便直了,看着那一面照片牆上的歡樂,直直的看着,直到我上樓之後,也還能夠感受到她強烈的目光。
她沒有見過?也就是說她並沒有來過家裡?
沒有過多的去猜想,心情複雜的進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沙發上,心神不寧。
我不知是蘇素的聲音太大,還是屋子裡太過安靜,亦或是我壓根兒就全幅心思都在他們的談話上,所以我竟然能夠將樓下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瑾言,我想不明白……”
蘇素帶着哭腔的聲音,換來的是宋瑾言的沉默。
“你是在報復我嗎?報復我當年在那個時候離開你?”蘇素一邊抽噎一邊哭道,“你知道我當初都是身不由己的,那個時候宏遠飄搖欲墜,蘇家沒有實力站你的身後,如果幫忙反而會搭上整個蘇家,我爸爸也是迫不得已纔將我送走,你知道嗎?這些年在國外,我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沒有開心的笑過一次……”
“蘇素!”
一直沉默的宋瑾言總算是開口了,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感受到他話裡的冷冽,“過去的事,何必再提?”
“不!”蘇素的聲音變的有些尖銳,“沒有過去,對於你來說過去了,可是對我來說沒有過去。”
“不對,你心裡一定也沒有過去,否則你不會單身這麼多年,你心裡明明一直都惦記着我,就和我不管走到哪裡,都始終帶着你當初送我的那枚戒指,從未摘下來過!”
蘇素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述說着自己當初離開之後的後悔,“好幾次我都想回來找你,可是我不敢,我怕你恨我當初的選擇,我更怕看到你幸福的樣子……更怕自己打擾到你的幸福。”
“我說過許多次了,那是你的一廂情願!”宋瑾言堅定的打斷蘇素的話。
“你騙人!”
“你明明說過你要娶我,你都忘了嗎?你說過一畢業就娶我的!在學校的年會舞臺上向我求婚,你說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忘記了嗎?你說要帶我環遊世界,走遍地球的每一個國度,要在每一個國家都拍一組婚紗照的,這些你都忘了嗎?”
蘇素還在哭訴,我卻不由自主的揪住自己的胸口。
原來他們之間曾經有那麼多的甜蜜,原來他曾對她許下過那麼多的海誓山盟,我以爲取消婚約後就算不能和他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至少在這一場角逐中,我是贏了,至少我贏得了他留在我的身邊,哪怕不是我要的身份。
然而這一刻我才發現,我贏了,卻一點都不快樂。
不管現在如何,至少他們曾經有那麼多的海誓山盟,他們曾經有那麼多的幸福甜蜜,他曾經可
以肆無忌憚的說我們在一起,他願意爲她爬上舞臺向全世界宣告他要娶她……
可是我們之間呢?
我們什麼都沒有……我一無所有。
心情跌落到冰點。
我們之前,沒有承諾,沒有甜蜜,所有幸福的過去,都被套上了‘養女’關係的枷鎖。
“我說得很清楚了!這些都已經過去,18年前就結束了!”宋瑾言的聲音冷冽又堅定,帶着幾分怒氣。
對於18年前蘇素的離開,他到今天,也並沒有真正的放開吧,所以纔會帶着隱約的怒氣。
“你很清楚這次的訂婚是怎麼回事!你現在這樣又是何必?!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意義!”
蘇素嘶啞着聲音吼了一句,“因爲我還愛着你,一直都愛着你,所以就算知道你心裡已經沒有我,我也願意和你訂婚,願意將自己和你綁在一起,18年來我做夢都想着能夠重新回到你的身邊!瑾言,你知道我18年是怎麼過的嗎?我……”
“我不想知道。真的,我不想知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明知道這只是一場鬧劇,你更清楚我心裡愛的人不是你,勉強在一起對你不公平!對她,也不公平!”
宋瑾言沉着聲音打斷蘇素的話,“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真正愛你的人,又何必把所有的賭注壓在我的身上?”
“沒有,沒有更好的,你已經是最好的,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瑾言,不要取消訂婚可不可以,你明知道你們不可能,你們不可能!”
說到最後,蘇素的聲音已經有些嘶聲力竭的感覺,“就算取消婚約,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什麼算在一起?”宋瑾言的聲音悠然提高,又馬上沉了下去,“我每天能夠看着她,知道她好不好,可以在她笑的時候陪他笑,在她哭的時候替她擦眼淚,對我來說就是在一起!哪怕她身邊的人不是我!”
“瑾言,你……”
蘇素後面的話被一陣哭泣聲代替,再後來,便沒了蘇素的聲音,再後來便是久久的沉默,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而我自己,卻早已經淚流滿面。
真如他說的那樣嗎?他的愛已經深沉到這樣的地步嗎?哪怕我身邊的人不是他……
這些宋瑾言從未在我面前說過的話,卻用這樣的方式,蠻橫的撞進我的耳朵,撞的我的心裡一陣生疼。
不知何時蘇素已經離開,門外傳來敲門聲的時候我還窩在沙發上抹着眼淚,胡亂的在自己臉上抹了一陣,猶豫掙扎了半天才起身給他開了門。
看到淚流滿面的我,宋瑾言微微皺眉,“陽陽……”
“我都聽到了。”
我低聲的回答。
“對不起……”
宋瑾言一邊沉聲說着,一邊伸手將我拉進懷中,“是我沒有處理好,我不知道她會出現在這裡。”
我靠在他的胸前猛然搖頭,他沒有錯,蘇素也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
“我沒有怪你。”我帶着哭腔急急的回答。
“我知道,都知道。”宋瑾言囈語一般低聲的道,摟着我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誰都沒有再提起方纔的事情,沒有再說半點與蘇素
有關的話,他只是安靜的抱着我,“以後,我們好好的。”
我在他的懷中點頭,以後,好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辦到如他所說,就算他身邊的人不是我,我依舊可以伴在他的身邊,但是我卻清楚,就如他所說的,我要的,不過就是每天能夠看着他,他高興的時候我陪他笑,他皺眉的時候我伸手便可以撫平他額上的皺紋……
“早些休息。”
過了許久之後,宋瑾言才慢慢的放開我,“給徐嫂放了假,明天可不能偷懶了。”
他怎麼知道?
我錯愕的擡頭看他,迎上他滿臉的瞭然表情,果然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莫名的又想到了那一晚,他真的就沒有發現我是裝睡的?
一想着,心情又莫名的開始慌亂,“我知道了。”
急急的應了他的話,身子向後退了退,逃開他的禁錮。
淡然一笑,進門時候的凝重表情已經散去,原本緊蹙的眉頭也已經舒展開,“明天中午,吃黃燜帶魚吧……”
“啥?”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趕緊應了好,半推半就的將他給推出了門去。
黃燜帶魚?
難度係數好像又提高不少,首先我得搞清楚什麼是帶魚……
我現在連帶魚是什麼都還不太清楚。
還好有萬能的百度……
不但讓我知道了什麼是帶魚,更讓我瞭解了黃燜帶魚怎麼做。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牀的時候,昨天剩下的三條鱸魚卻不見了,原本還想着今天可以再試試手,鞏固鞏固昨天的手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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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跑到什麼別的地方去了吧?
我尋思着幾條活蹦亂跳的魚能夠跑哪兒去,我不是給養在桶裡了嗎?怎麼連桶都不見了。
正找着,卻猛然發現冰箱上貼着的小紙條,“鱸魚我拿走給老張了。”
……
不是藏起來的嗎?他怎麼會發現的?
再次證明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我的心又再次沒由來的慌亂了一陣。
有了昨天的鍛鍊,今天的黃燜帶魚好像做起來順手多了,至少不用炒菜前先挨個兒的辨認調料了。
宋瑾言很給面子的全部吃光,還一個勁兒的誇我有天賦,說再這樣下去,徐嫂該失業了……
我被宋瑾言誇得連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晚上的菜做得更是信心滿滿,加上宋瑾言竟然打包了小龍蝦帶回來,更是讓我滿心成就感之外又是滿滿的感動。
吃過飯之後,兩個人依舊在小區內逛了一圈,默契的挽着他,只是走到昨天那啥,腦子發熱的地方的時候,心裡不由自主的慌亂,好在宋瑾言一幅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坦然的就走過了,才讓我的尷尬得以化解。
接下來的好幾天,我都彷彿找到了人生的目標,每天樂此不倦的沉浸在各種宋瑾言愛吃的菜餚的研究上,每次看他嘴角上揚的吃完,心裡就比得了大獎還高興。
幸福的日子過得總是極快,轉眼便是一週過去了,而好的生活往往有催眠效果一般,我幾乎要以爲我們真的可以就這樣度過餘生。
然而,命運卻彷彿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