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黯然

蘇芷玉將丁原小心翼翼地放躺在草蓆上,朝他佈滿藍色毒氣的面龐審視良久,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爲他解去衣裳。

一天下來,丁原身上的衣服已經凍得又脆又硬,蘇芷玉費了半天的力氣,才艱難的將他上身的衣服全部退下,下體也僅留下一條褲叉兒。

丁原雙目緊閉毫無知覺,任由蘇芷玉脫去自己的衣裳,更連呼吸也都停止了。如果不是蘇芷玉摸到他心口尚有些微熱,這般模樣簡直與死人無異。

蘇芷玉的手指在丁原的褲叉兒上略略一停,卻還是脫了下去,她的目光盡力避開丁原的下體,以無上玄功守住靈臺的清明。

雖然蘇芷玉仍是處子之軀,但自幼便博覽羣書,故對於男女之事亦非懵懂無知。

望着自己曾經朝思暮想千百回的情郎面龐,蘇芷玉暗暗想道:“這一脫下,女兒家的清白不再,可是爲了救活丁哥哥,也顧慮不了這許多。即便將來爹爹與孃親曉得此事,也必能體諒我的苦衷。”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緩解羅裳,兩人身上終於寸縷皆無,蘇芷玉完美無瑕的處*女嬌軀,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昏黃朦朧的燈光中。

蘇芷玉將丁原翻轉身體,背面朝着洞頂,心中也略略放鬆。

她默默回想了一下青陽雙修秘錄的第一層心法,雙掌輕盈的貼在丁原背心上,闔起雙目,抱元守一,漸漸地拋除諸般雜念,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空靈境界。

忽然間雙掌一熱,一道暖氣油然而生,蘇芷玉依照秘錄所記的運功心法,徐徐地將她修行了十多年的精純真氣注入丁原體中,卻發覺丁原的經脈裡空空蕩蕩,就好像是乾涸已久的河牀,貪婪的吸食着自己的真氣。

而另一方面,一道冰涼徹骨的寒流逐漸生成,彷彿感覺到有人侵犯進自己的領地,更威脅到了它的生存,這道寒流洶涌的在丁原體內奔流,一次次地掀起滔天巨浪,企圖撲滅重生的火種。

《青陽雙修秘錄》分作乾坤兩篇,蘇芷玉修煉的是坤篇,丁原在人事不省的情況下,自然也無法以幹篇心法配合,好在用以驅除寒毒已經足夠。

一個多時辰過後,蘇芷玉的真氣終於注入丁原丹田,兩股真氣匯流於一處,頓時水乳交融。

此時,兩人的身上都是白霧騰騰,由體內蒸發出的寒毒浸潤在空氣裡,卻被布衣大師事先佈下的靈藥所消融了。

這時,淡言真人等人全都靜候在石洞之外,以他們的功力,要聽見石洞中的動靜,甚至是目穿巨石直接看到裡面,都不算是難事,可是淡言真人與盛年皆背朝洞門,耐心的守侯着。

布衣大師身若常人,更不能知道石洞中的情景。他盤膝坐在洞口,兩個時辰過去,依然閉着眼睛動也不動,就彷彿入定一樣。

盛年又喝乾了一罈烈酒,朝石洞瞥了一眼低聲問道:“大師,這麼久了,裡面還沒什麼動靜,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布衣大師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徐徐道:“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聽憑天意。不過老衲觀丁小施主面相,絕不是短命薄福之人。”

“他眉宇之間雖隱含戾氣,註定前半生多有不順,需飽受世間磨難。但只要他秉持正氣,放開心胸,未來亦是不可限量!”

淡言真人默然點頭,說道:“但願如此!”

驀然高空傳來了一陣冷笑聲道:“雲二弟,你就真的不願再見爲兄一面嗎?”

三人聞聲擡頭,只見風雪崖修長的黑影凌空飄浮在一蓬紅光之中,銳利森寒的眼神,好似谷中瀰漫的乳白色光華,直盯在布衣大師的臉上。

在銷聲匿跡了一天一夜之後,這個老魔頭又再出現,看上去精神抖擻,一掃昨日激戰後的疲乏。

話音剛落,那白衣少女從暗處一閃現身,向布衣大師微微一禮道:“大師,風雪崖來了。”

布衣大師自袖口裡掏出一支銀白色的牛角,開口處對着嘴巴,將角尖朝向天空徐徐說道:“風施主請了,老衲如今遁避塵世之外,你我相見真如不見。”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更無仙家修爲將聲音送出,可是透過那銀白色的牛角,布衣大師的語音竟然清晰無比的傳到了五六裡高空上的風雪崖耳中,就如同有人在耳邊輕語一般。

風雪崖喟然一嘆道:“二十年不見,你仍是如此固執,我不過是想和你聊上幾句,亦想知道主母如今的情況,看在故交兄弟的情分上,你連這點面子也不買嗎?”

布衣大師輕念禪唱,回答道:“老衲心中唯有佛祖,主母兄弟不過都是前世因緣,老衲早已忘卻。”

風雪崖眼見無論自己如何動之以情,這個和尚就是不肯鬆口,忍不住嘿嘿冷笑道:“什麼忘卻,老夫猜想主母現在就在棲鳳谷中,不然你爲何不敢讓老夫入谷?那姓盛的小子經年累月在外奔波,又是在找尋什麼靈藥?”

盛年虎目放光,喝道:“風雪崖,誰說我們不敢讓你入谷?你若有種就下來,盛某在此恭候大駕!”他的聲音遠遠送出,震得羣山迴盪,一股豪氣直衝雲霄。

風雪崖冷哼道:“你當老夫是三歲兒童,焉能中了你的激將之計?我們不妨就這麼耗下去,看看二三十年後,是誰先受不了?”

洞外四人皆不再理睬他,風雪崖在雲頭佇立片刻,眼中掠過一道寒芒,掃過棲鳳谷底問道:“雲二弟,昨日闖陣的那小子死了沒有?”

布衣大師答道:“丁小施主福緣深厚,自可逢凶化吉,安然無恙。”

風雪崖不知爲何心頭一鬆,彷彿連他也不願意丁原就此死去。

這個表情落在衆人的眼中,不免感覺奇怪,想那風雪崖眼空四海,除了當年魔教教主羽翼濃外目無餘子,怎麼會突然關心起一個少年的生死了?

風雪崖自己倒沒有察覺什麼,繼續說道:“不錯,當年我們四人中,若論起奇門遁甲,老夫當爲不二之選,但說到嚐遍百草、懸壺濟世,卻是你雲二弟的獨家本事。那小子雖然中了老夫的九霄罡風,應該還難不倒你。”

布衣大師面龐平靜,淡然道:“多謝施主讚譽,老衲愧不敢當。”他和盛年等人,自然不會說出如今丁原與蘇芷玉正在雙修驅毒的事來,便任由對方去猜疑。

風雪崖嘿嘿一笑道:“雲二弟,爲兄倒是想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法子。那小子曾經接下老夫十招,固然是因爲他的修爲出乎了老夫的意料之外,但也是因爲老夫當時輕敵,纔會讓他僥倖逃脫。”

“倘若這小子真的命大,不妨等他恢復後,再與老夫鬥上十招,若他能接下來,老夫便拍手走人不再糾纏,若是他接不下來,你便需讓老夫看上一眼主母,你可答應?”

布衣大師瞧了一眼淡言真人,又望向盛年,一時之間難以回答。

盛年哈哈一笑道:“風雪崖,你也算是天陸成名的頂尖人物,卻只敢做這種以大欺小的醜事,豈不是令旁人笑話?若閣下還有一點血性,不妨讓在下與你鬥上一陣,看看誰高誰低?”

風雪崖不爲所動,冷冷道:“盛年,老夫不與你一般見識,對於老夫的提議,你們可以考慮幾天,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們耗下去。”

而蘇芷玉與丁原在石洞之中,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隨着前兩層心法的完成,丁原身軀上的幽藍色寒毒亦漸漸消失了,身體微微生出熱量,也開始變得柔軟。

不過,他的神志依舊沒有恢復,好在有了微弱的呼吸與心跳。

蘇芷玉與丁原相向盤腿而坐,丁原就如同木偶一般坐在草蓆上,渾然不曉得身外之事,而蘇芷玉玉體上的水蒸汽卻越來越濃,朦朧的霧氣將兩人包圍在當中,看上去,一切彷彿虛幻般的不真實。

但是蘇芷玉卻清楚的明白,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所有的事情亦都不可再挽回了。她此刻心頭別無他念,只是想趕快救醒丁原;然而想到一旦丁原真的睜開雙眼,便會看見玉體裸露的自己,又不禁感到一陣迷惘。

面前這個男子與她真正相處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過屈指可數,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情思,便就此寄託在丁原的身上。

即便是分離了五年多,她也時時刻刻不能忘懷在那黑暗陰森的土地廟中,丁原爲了保護自己而接下了郝無行臨死一擊的場景。

她不曉得自己的丁哥哥,是否也如她牽掛他一般,將自己深藏在心底?

或許在丁原的心中,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存在,但這又如何?只要自己能喜歡他,默默的在一旁關注着他,便已經足夠。

儘管她從來也未曾對丁原說過隻字片語的表白,可是在蘇芷玉的心中確信,她爲了丁哥哥,即便是犧牲自己的性命乃至一切,都將毫不猶豫,無所畏懼。

這些其實都不需要理由,如果需要,那麼用一個字的表達就足以解釋了。

忽然,丁原的身軀略微顫抖,嘴裡下意識的發出痛苦的呻吟,一縷黑紫色的毒血從口中緩緩流出。蘇芷玉一喜,因爲按照布衣大師的說法,這是丁原即將復甦的徵兆,看來所有人的心血都沒有白費。

兩道淡淡的白霧從丁原鼻中噴出,在氣機的牽引下被吸入了蘇芷玉的櫻脣,“轟”的一聲,兩人的真氣徹底融會貫通在一處,彷彿彙集成一條洶涌不息的河川,滾滾注入了蘇芷玉的丹田之中。

蘇芷玉頓時感覺自己全身起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自丹田涌出的真氣,猶如清冽醇厚的甘露,自由遊走在體內的每一處經脈;以往苦心修煉多日也無法打通的關隘,此時就像憑空般的消失,任由浩瀚的真氣順利運行而過。

莫非這就是秘錄所載的“陰陽初溶,龍虎交匯”的境界?

雖然行功尚未結束,但蘇芷玉已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來自軀體內的巨大變化,一夜之間,她的修爲隨着雙修心法的成功而突飛猛進,達到了嶄新的層次。

在這個基礎上,或許用不了五年,她就可以突破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坐照境界,躋身天陸頂尖高手的行列,或許,冥冥之中這是上蒼對她的補償,即使她原本並不在意這些。

這股真氣在蘇芷玉體內迴繞九周天後終於達到滿盈,沿着她貼在丁原心口的右掌汩汩涌進,丁原的臉上紅光乍現,低低地哼了聲,全身“哧哧”冒起了乳白色的霧氣。

丁原丹田中被深鎖了五年的仙家真氣終於被徹底激醒了,彷彿開閘的洪流般不可阻擋的奔騰而出,與蘇芷玉涌來的真氣合於一處。

直到今天,丁原才真正擁有了百年的功力,那盤踞頑抗的餘毒,在如此龐大的力量洗滌滌之下,只能如風捲殘雲般的一瀉千里。

丁原臉上的紅光越來越濃,身軀不停的顫動,蒸發出濃郁的銀白霧氣。突然“哇”的一聲,他情不自禁張口吐出一蓬血雨,撞在蘇芷玉的護體真氣上,瞬間消散。

不過,這次血的顏色已經變成了鮮紅色。

蘇芷玉一陣欣喜,曉得丁原恢復在即,也許很快就能甦醒過來。這時丁原的嘴脣略微的翕動,迷迷糊糊喚道:“雪兒--”

蘇芷玉嬌軀一顫,心情彷彿從盛夏落入了隆冬。

她想起了那日在翠霞山思悟洞外曾山所說的話,頓時心頭百轉千回,不能自已。

丁原兀自不覺,又輕輕的喚道:“雪兒,雪兒--”

蘇芷玉忍住黯然的神思,柔聲說道:“丁哥哥,雪姑娘不在這裡,等你復原了就能回去找她啦。”

丁原並沒有回答,雙目依然緊緊閉起,原來是下意識的發出呻吟。

蘇芷玉莫名的心中一酸,暗想道:“這位叫‘雪兒’”

的姑娘不知道是誰?丁哥哥即便在重傷昏迷的時候也在想着她!可是他卻不知道,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像他掛念雪兒一般思念着他。

“原來,在丁哥哥的心目中果真有了心上人,對他來說,我或許永遠不過是那個愛哭的小妹妹罷了。”

想到這裡,蘇芷玉更是黯然神傷,默默思忖道:“如今丁哥哥還不曉得我與他雙修療傷的事情,等他醒來以後,究竟要不要讓他知道?”她一時間愁腸百結,無法平靜。

布衣大師等人在石洞外守了整整一夜,雖然每個人都神情平靜,可是眼看這麼長的時間,裡面都沒有動靜,心中未免有些忐忑。

即便是布衣大師,也開始擔心蘇芷玉和丁原是否出了什麼差錯。

這時洞裡傳出了隆隆悶響,掩在洞口的山石被徐徐推開,蘇芷玉一襲水色長裙隨風飄逸,緩緩從裡面走出。

只見她神情平和,步履輕盈,在她如畫般的眉宇之間,多了一層柔和晶瑩的光澤。

衆人見她無恙,無不鬆了一口氣,布衣大師起身道:“有勞施主了!”

蘇芷玉有些心神不寧地微微搖頭,低聲道:“丁哥哥還未醒來,但身上的寒毒已經全部拔除,應該很快可以恢復了。”

淡言真人彷彿察覺到蘇芷玉的異樣,問道:“姑娘可有心事?”

蘇芷玉一醒,搖頭道:“沒有什麼,或許是有些累了。”

布衣大師一怔,以常理來說,修煉過雙修心法的人不僅不會感覺疲倦,反而應該是神清氣爽,精力充沛纔對,難道說真出了什麼問題?

忽然聽見蘇芷玉道:“大師,真人,盛大哥,芷玉有一事相求,請大家務必答應。”

盛年慨然道:“姑娘且說,盛某一定答應。”

蘇芷玉輕輕道:“這件事情只限於我們幾人曉得,請幾位千萬不要再告訴旁人,尤其不能告訴丁哥哥。”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有些不解。若說不能告訴別人那自是應該,畢竟這涉及到女兒家的清白,可是怎麼連丁原這個當事人也要隱瞞呢?

蘇芷玉從袖口裡取出秘錄,雙手奉還給布衣大師說道:“大師,既然丁哥哥已經安然無恙,芷玉便不再需要它了,還請大師收回。”

布衣大師一怔,不曉得蘇芷玉爲何要把秘錄還給自己?蘇芷玉心中一酸,暗想道:“布衣大師雖是得道高僧,可是他哪會明白,我這一生恐怕再也不用這本秘錄了,留着它只是讓我更加傷心而已。”

蘇芷玉不等幾人回過神來,微一躬身道:“芷玉有些累了,先行告退,請各位見諒。”說完便轉身朝湖邊走去。

此時,蘇芷玉的心裡卻遠非外表那麼平靜,潮起潮落間,她暗自憂傷的想道:“這樣一來,丁哥哥就不會因爲雙修的事情而感到愧疚,更不會影響他與那位雪姑娘……”

我雖然不能在丁哥哥心中留下絲毫的影子,可是經過昨晚的獨處,我已經知足了。

“等到這裡的事情了結,我便立刻回到爹孃的身邊,一輩子陪着他們,再也不離開聚雲峰。或許幾十年後,丁哥哥偶爾也會想起,曾經有我這樣一個妹妹,而我此生也難以將他忘懷。”

一滴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地順着臉頰滑落,滴在水色衣裳上漸濃漸淡,而少女的情懷卻怎能如那淚珠兒,在這個清涼的早晨隨風消融?

白茫茫的霧光裡,蘇芷玉水色的身影漸行漸遠,逐漸消逝。

布衣大師凝視着蘇芷玉遠去的背影,忽然一陣感悟,無奈的苦笑心道:“老衲白活了這麼多年,竟然連這女兒家的心思也沒看透。”

“這位蘇姑娘,分明是心有所繫。自古以來,無論是英雄豪傑,巨惡奸雄,卻都不堪一個情字,又留下了多少孽業!但願她能得善報,阿彌陀佛--”

此時淡言真人與盛年走入石洞,只見丁原盤腿坐在草蓆上,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自然是蘇芷玉爲他所蓋上的。

洞中煙霧瀰漫,一蓬青色的光華,自丁原身上散發出來,一個身高三尺,貌若孩童狀的元神飄浮在他的頭頂,姿態神情與丁原本身一模一樣,卻蒸騰起粉紅色的霧光。

盛年又驚又喜,說道:“元神出竅,沒想到小師弟的修爲已到了如此高的境界!”話音剛落,丁原的身體猛一搖晃,臉上漲出了一片血紅。在他頭頂的元神“咿呀”而叫,顯得頗爲恐慌。

盛年與淡言真人同時臉色一變,雙雙欺身到丁原背後,各自出使出右掌抵住背心,注入渾厚的翠微真氣。

淡言真人忽然“咦”了一聲,卻發現丁原如今正處於通幽境界的衝頂階段,體內一股龐大的真氣聚會於檀中穴內不得舒展,因此纔有了走火入魔的徵兆。

淡言真人從掌心吐出一道真氣,引導丁原胸口的氣團舒解,口中沉聲低喝道:“穩坐丹田無私慾,輕吐雲霧過紫府!”這是翠微九歌知着篇最後幾句真言之一,由老道士嘴中以“定心咒”的神功喝出,正如暮鼓晨鐘般敲在丁原的心頭。

丁原不由自主運氣下沉,不再強衝檀中穴,那股真氣得淡言真人與盛年合力的疏導,徐徐下落納入丹田之中。

而此刻的丹田真氣,已積聚宛如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如果順利的話,自可藉着這個機緣一舉度過大劫踏入通幽境界,但微微一個不慎卻必將被其反噬,甚至牽累淡言真人與盛年。

淡言真人與盛年雙雙盤膝坐下,全副心神緊緊關注着丁原的動靜,以兩人修煉了三個多甲子的精純真氣護持住丁原的心脈,幫助他鼓氣衝關。

這一坐竟又是一個上午,丁原身上的紅光漸漸變淡,頭頂的元神卻彷彿又長大不少,宛如一個少年的模樣。

驀然丁原的身軀凌空飄起,口中呼出一團青氣,那青氣如一條靈蛇般盤曲而上,逐漸消融在洞頂;一蓬粉紅色的光芒爆開,丁原頭上的元神徐徐化作了一束霧狀的光華,收入丁原體內消失不見。

淡言真人與盛年一起收手,各自輕吐出一口濁氣,他們曉得丁原如今非但無礙,更是修爲精進,而且進入了通幽境界。

縱觀天陸正魔二道修煉者不知凡幾,但終其一生能達到通幽境界的人已是鳳毛麟角。眼下惡名昭彰的天陸九妖中如天龍真君、神鴉上人之流,亦不過如此而已。

而丁原年紀輕輕,修煉翠微九歌不過才五年的時間,竟然一日千里,遠超旁人。一方面固然有造化之功,得際遇之奇,但也是他福緣深厚,天資過人,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在中了九霄罡風的寒毒後就一命嗚呼,哪裡還有眼前的光景?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丁原的身軀徐徐落回草蓆,身外青煙飄緲,紅光消隱。

他的眼睛慢慢睜開,卻隱約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一股渾厚的真氣在全身流轉着,靈覺也比昏迷前敏銳了許多。他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多日不見的老道士,不禁脫口喜道:“老道士,你怎麼在這兒?”

淡言真人淡然回答道:“你不是來找我的嗎?我自然就在這兒了。”

盛年微笑道:“丁師弟,你受了風雪崖的寒毒不省人事,他將你放在了谷口外,我們接你回來請布衣大師救治。如今你終於醒了,我們大夥兒也就放下心來了。”

丁原剛剛恢復神志,瞧着面前喜形於色的魁梧大漢,實在是有太多不曉得的事情,當下問道:“閣下便是盛師兄?我總算找到你了!只是那位布衣大師卻又是誰?”

只聽見洞外有人微笑應道:“便是老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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