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輪迴

翌日清晨,鳥鳴幽幽,淡紫色的霧氣輕紗般籠罩在竹林間。衆人來到淡言真人的墳冢前,晨曦如煙,清風徐拂,遠處翠霞觀的晨鐘在悠揚響起。

盛年、阿牛、丁原三人跪倒在墳前,躍動的火焰爍熱着三張沉默的臉,紙錢在火光中變黑成灰,風吹過來,帶着灰燼飄到人的頭髮上、衣衫上,又飄到更遠的地方。

過了片刻,盛年回過頭,低聲道:“蟄兒,雪兒姑娘,秦姑娘,你們也來燒幾張紙錢吧。”

蟄兒走到師父身邊,乖巧的雙膝跪地,先叩了九個頭。那枚紫玉佩從他的衣襟裡滑落出來,在胸口一蕩一蕩。

燒完了紙錢,盛年與阿牛、丁原依然跪在原地,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傷感或許可以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去,然而對老道士的緬懷與思念,卻如醇酒般在心頭越聚越濃。

日頭悄悄升到竹林的高處,沾溼在衆人身上的霜露冉冉蒸發去。

姬雪雁輕輕一嘆,說道:“盛大哥,丁原,阿牛,咱們得回去了。稍後淡怒師伯祖還會領着各派的掌門長老,來此祭拜淡言師伯祖。”

“哼!”丁原鼻子裡低低的發出聲音。

盛年一按他的肩膀,道:“丁師弟,咱們再每人爲師父他老人家敬上一炷香吧。”

三人雙手捧香,肅穆叩拜。

身後微風徐起,淡一真人飄然而至。姬雪雁、秦柔與衛驚蟄紛紛躬身施禮,被淡一真人扶起。

盛年站起身,禮道:“掌門師伯,您老人家不是說要午後陪着各派掌門前來麼?”

淡一真人微微一笑,道:“那是淡怒師弟的事情,貧道樂得躲個清閒。何況,貧道還有更加緊要的事,要找你們師兄弟三人。”

盛年問道:“師伯,不知您找我們兄弟三人有什麼吩咐?”

淡一真人道:“貧道想帶你們幾個去一個地方,你們這便隨貧道走吧。”

阿牛詫異道:“師伯,這是去哪裡呀?”

淡一真人淡淡含笑,說道:“去了便知。”

衛驚蟄孩童心性,好奇的問道:“太師伯祖,蟄兒可以和師父、師叔一塊兒去麼?”

淡一真人頷首道:“蟄兒同行,自然更好。”

當下淡一真人牽住衛驚蟄的小手,御風而起,盛年三人緊隨其後離開了紫竹林。

五人出了坐忘峰,才祭起仙劍。因盛年、阿牛、丁原傷勢未愈,淡一真人有意放慢了速度,一路朝着北方飛行。

黃昏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座百來戶人家的山村,依山傍水,恬靜祥和。夕陽裡裊裊炊煙四起,遠遠傳來大人召喚自家頑童的呼喊。

淡一真人在村外的樹林前降下雲頭,收起仙劍,說道:“就是這裡了。”

衛驚蟄疑惑道:“太師伯祖,您帶我們到這座小山村裡,是來看望朋友麼?”

淡一真人憐愛的撫過衛驚蟄頭頂,頷首道:“不錯,村子裡住着一位貧道極爲熟稔的朋友。我與他已有一百五十餘年的情誼,只是如今他卻未必能認得貧道。”

衛驚蟄奇怪道:“那是爲什麼,既然你們是老朋友了,他怎會又不認得您?”

淡一真人深邃的眼眸中閃動着懷舊的光芒,輕輕道:“因爲他經歷了一些事情,剛剛回到這裡,已經記不起從前的種種。”

阿牛問道:“師伯,咱們這就要進村麼?”

淡一真人看了看天色,搖搖頭道:“再等一會兒,他現在還沒有回來。”

盛年、阿牛、丁原聽淡一話中處處打着禪機謎語,疑惑更深,不明白淡一真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帶他們師兄弟三人來此,看的又是什麼奇怪的朋友?

大夥兒靜靜站在林外,暮色漸漸黯淡,最後一縷殘陽也消沒在了寧靜的黑夜裡。

村子裡家家戶戶點起了油燈,已經很少有人還在屋外走動,晚風吹來,樹梢顫動樹葉亂搖。

丁原拽拽盛年與阿牛的衣角,使個眼色,讓他們注意淡一真人竭力平靜的面容底下,掩飾的那一絲緊張與焦灼。

淡一真人的雙手揹負拂塵,拇指下意識的轉動着。

忽然村落裡響起一聲響亮清脆的嬰兒啼哭聲,跟着隱隱約約聽見人們喜悅的歡呼道:“生了,生了,是個男孩!”

劈劈啪啪的爆竹頓時炸響,許多人從屋子裡奔出來,趕去向那家誕生嬰兒的鄰居道賀。

淡一真人的臉上流露出一縷如釋重負的微笑,神情複雜難言,自言自語的低聲道:“你終於回來了,師弟——”

“師弟?”丁原嚇了一跳,聯想到剛纔淡一真人與衛驚蟄的一番對話,他難以置信的望向淡一真人,激動地問道:“師伯,你是說老道士他——”

淡一真人微笑頷首,說道:“是的,淡言師弟,他回來了。”

阿牛張口結舌,望望喜不自禁的丁原,又望望虎目中滿是興奮喜悅的盛年,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那剛出生的嬰兒是師父他老人家?”

淡一真人悠然道:“輪迴一世,莫過如此。貧道昔日在無名山崗,以召魂珠收得淡言師弟的一縷元神,將他存於珠內虔心煉化。而今一年期滿,亦是他功德圓滿、轉世投胎之時。”

盛年猛地大吸一口氣,道:“這麼說,師父他老人家真的沒有死?”

淡一真人道:“或可說,是他的元神又回來了。但前世的記憶已經洗淨,他又不再是原來的他。”

丁原迫不及待道:“師伯,別打機鋒了,咱們趕緊去見老道士吧。”一馬當先奔向村落。

循着鞭炮聲,衆人很順利的找對了人家。在幾間還算齊整的平房外,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對於這樣一個閉塞的小山村,有新生命的誕生,委實稱得上平淡日子裡的一樁大喜事。

那家的男主人正忙前忙後招呼着近鄰親朋,忽一擡頭見到一位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的真人手持拂塵,正向自己含笑施禮道:“這位先生,敢問女主人可是剛誕下了一位麟兒?”

那漢子還是有生頭一遭被人喚作“先生”,再看這位真人的器宇脫俗,恍如是傳說裡得道的仙人。至於真人口中說的“麟兒”是何物,哦,可能就是自己剛得的兒子吧。

他不敢怠慢,樂呵呵的說道:“道長說得是,我那婆娘總算爭氣,在肚子裡憋了整整一年,總算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

淡一真人道:“恭喜先生了,不知貧道可否拜會令公子一面?”

那漢子愣了半天,再弄不清楚什麼是“拜會”,更沒聽說過“令公子”這人是誰?

他傻呵呵的站在原地,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旁邊有個私塾先生模樣的老者叫道:“淡老五,人家是說想見一見你老婆剛生下的大胖小子!”

淡老五恍然大悟,連聲道:“道長往裡請,快請進!”衆人分開一條路,讓他引着淡一真人與盛年等人入得屋內。

淡老五一進門便朝裡屋叫道:“娘,快把我兒子抱出來,外面有位道長想瞧瞧!”

裡面有婦人應了一聲,抱着一個小紅被褥包裹的嬰兒走了出來。

那嬰兒適才洗過熱水澡,稀疏的黑髮軟搭搭的沾在小腦殼上。紅撲撲的小臉蛋上五官倒是長得滿小巧可愛的,眼睛一閉一合好像又快睡過去一般。

那婦人掀開裡屋的簾子,就見自己兒子身邊站着幾位客人。

其中一位道長白衣如雪,氣度不俗,好像畫中神仙真的走出來了一般。不過在他身後,尚有三位氣勢非凡的年輕人和一個六七歲的孩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懷裡的孫子,模樣神情恁的古怪。

婦人心裡一哆嗦,下意識的抱緊嬰兒,客客氣氣的道:“道長好。”

淡一真人笑道:“貧道路過此地,聞聽有嬰兒初生的啼哭,心血來潮便入村找尋,爲的是恭賀主人家喜獲麟兒。若有叨擾主人之處,尚請見諒。”

淡老五照例在翻白眼,撓頭髮,不懂淡一真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旁邊亦步亦趨跟進來的私塾先生湊過去,在他耳邊一陣嘀咕,淡老五趕忙道:“不擾不擾,咱們鄉里人有一句俗語,叫做遠來都是客。像道長您這樣的貴客上門,咱們高興都還來不及。”

淡一真人從袖口裡取出一個瓷瓶,道:“貧道若推算得不錯,令夫人有產後失血的症狀,倘使不及時醫治,恐日後留下病根。

“貧道這裡有幾顆自家煉製的丹藥,每日清晨請令夫人服上一粒,七日後藥到病除,今後百病不生,仙壽可期。”

淡老五這次聽懂了淡一真人話裡的意思,喜道:“道長真是活神仙,說得一點沒錯。可咱們頭一回見面,我怎麼好意思收您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淡一真人搖頭道:“無妨,實不相瞞,貧道與這孩子有緣。先生若不介意,請恕貧道冒昧,將這孩子抱上一抱。”

淡老五想也不想,道:“成!”

他轉頭道:“娘,你把娃兒交給這位道長抱上一抱。”

那婦人將小孫子抱在懷裡本不肯鬆手,但覺得淡一真人也不像壞人,兒子又連聲催促,只得勉強把懷中的嬰兒送了過去。

淡一真人抱起嬰兒,心裡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覺,一邊的丁原等人呼啦湊到近處,屏息打量。

忽然有人叫道:“快看,這娃兒睜開眼啦!”

果然,那嬰兒眯縫的眼睛微微睜開,望着淡一真人慈祥的面容一點兒也不害怕,嘴角邊漸漸露出一絲可愛的笑容。

淡老五激動道:“道長,這娃兒真的和您有緣,不如麻煩您給他起個名字吧。”

淡一真人心中感慨,頷首道:“貧道便不推辭了。這孩子生於傍晚時分,又是他孃親懷胎十二月方得出世,就叫作淡晚吧。”

淡老五念道:“淡晚,淡晚?”回頭看了看婦人,又一起看看私塾先生,見先生搖頭晃腦似在品味,當下道:“好,就叫淡晚,這名字響亮!”

他說話工夫,那嬰兒突然咯咯的脆笑起來,聲音如銀鈴般動聽悅耳。

丁原眼眶一熱,默默道:“老道士,咱們都看你來了。你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才笑出聲來吧?”

淡一真人小心翼翼懷抱着嬰兒,道:“貧道再送令公子兩句話,不知可否?”

婦人道:“道長請說,您是得道仙人,金口玉言,咱們一定用心記着。”

淡一真人微微一笑,道:“令公子這一生福緣不淺,卻是富貴無門,登仙有望。”

丁原一樂,這兩句話跟當年老道士送給衛驚蟄的說法幾乎一模一樣,還真不愧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

淡一真人說話時,掌心裡碧光一亮,三甲子純厚精深的真元汩汩綿綿流入嬰兒體內,爲他打通經脈,培本固原。這情形,只有丁原等人看得清楚,淡老五等人卻是茫然無知。

阿牛說道:“師伯,弟子也想抱一抱這、這孩子。”

淡一真人將嬰兒送入阿牛懷中,阿牛低頭瞧着淡晚柔嫩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慢慢將嘴脣湊近孩子的耳邊,似在柔聲細語述說什麼,眼圈已自紅了。

轉了一圈,孩子到了盛年手中。

盛年仗劍對敵之時,自是威風八面,灑脫豪邁,可抱着初生的孩子時反不如阿牛,笨手笨腳、緊張無比。他垂下頭,在淡晚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鬍渣弄癢了嬰兒,淡晚又咯咯的笑起來。

盛年依依不捨將淡晚送回婦人懷裡,說道:“淡老哥,我來得匆忙,也沒備什麼送給孩子的禮物——”

衛驚蟄聞言乖巧的從脖子上解下玉佩,說道:“師父,您準備的禮物不是放在蟄兒這裡的麼?”他現下修爲初成,也不必再依靠玉佩靈氣護持心脈,故而摘下也不會有事。

盛年心裡一動,點點頭接過玉佩,說道:“這枚玉佩乃是祖傳之物,便留給貴公子作個紀念。”

淡老五還要推辭,盛年已經鄭重的將玉佩戴到了嬰兒的胸前。淡晚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皮低垂,一副酣入夢鄉的恬然模樣。

衆人逗留片刻,淡一真人起身告辭。淡老五一家竭力挽留,說什麼也要拉着他們吃上兩顆喜蛋再走。衆人謝絕出了村子,又回到小樹林外。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都在美滋滋的回味剛纔那場奇妙的與老道士的“重逢”之中。

天色早就黑透,背後的村落裡響起狗吠,一輪明月掛上清空。

丁原走到淡一真人面前,突然毫無徵兆的單膝跪倒,道:“師伯,謝謝您!”

淡一真人恬然微笑,一句話說得丁原暗道慚愧,淡一道:“丁師侄,恐怕十年以來,惟有這聲師伯,你是叫得最心甘情願。”

衆人御劍回到紫竹軒,天剛好微亮。

姬雪雁與秦柔一宿沒睡,見丁原、阿牛回來急忙迎了上來。盛年督促衛驚蟄去做早課,淡一真人也回返了翠霞觀。

丁原雖經過一日一夜的奔波,十分疲倦,但精神振奮了無睡意,說道:“雪兒,你陪着我到竹林裡走一圈,好不好?”

姬雪雁欣然應了。

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在林中時隱時現,兩個人手拉手,享受着這難得的安寧和恬靜,聽着腳下竹葉的沙沙輕響。

走了一段,丁原停下腳步指着前方微笑道:“雪兒,你記得麼,就是在那裡我第一次遇見你。

“那時候你兇巴巴的要我向彩兒賠禮,我不答應,你便和幾個同門將我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頓。”

姬雪雁噘起小嘴,含羞帶嗔的瞪了丁原一眼,道:“誰兇巴巴的了,是你先欺負了彩兒和我,我纔要你賠不是。誰知道你那麼壞,讓人家下不來臺,還把人家壓在身下——”聲音越說越小,沒一會兒她自己先嬌笑了起來道:“壞東西!”

那種久違的無限溫馨的感覺,讓兩顆年輕的心同時加快了跳動,丁原手上微一用力將她擁入懷中,深深的吻下。

姬雪雁熱烈迴應,纏綿良久,方纔脫開丁原的魔爪道:“不來了,你又欺負人家!”

丁原故意擰着眉頭道:“奇怪,我有欺負你麼,怎麼看你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姬雪雁大羞,顧不得骨傷未愈,使勁在丁原腳面上一踩,怒道:“你就是個壞東西!”

丁原拉起她的手,說道:“雪兒,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更想聽聽你的意思。”

姬雪雁嬌俏的眨眨眼,嫣然笑道:“說來也巧,人家也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丁原難得謙遜道:“雪兒,那你先說吧。”

姬雪雁搖搖頭,道:“不,還是你先說,看看咱們在想的是不是同一樣事情。”

丁原無奈,只得點頭道:“好,那我先說。”

他收斂起笑容,悶悶的道:“我原本以爲自己活不了太久,所以一直將此事藏在心底,沒有說出來。可是如今火毒已解,我已無法再逃避了。”

姬雪雁含着笑意,深蘊柔情的明眸凝望着丁原,聽他繼續說道:“雪兒,以你的蘭心慧智,我早知道也瞞不過你。我和玉兒——”

他偷眼打量姬雪雁的反應,終於橫下一條心說道:“我不能騙你,也騙不了自己。我總擔心說出來,會傷害你,可是如果不說,這事就會像毒蛇般糾纏我一輩子,對你,對玉兒也都不公平。”

姬雪雁輕輕道:“丁原,也許你不相信,我一直在等着你說這句話。自從雲夢大澤初遇玉兒妹子,我便曉得她對你情根深種,百死無悔。而我也感覺得到,她在你心底的分量,與我一樣的沉,一樣的重。”

丁原悵悵吐了口氣,道:“可是你不知道,我曾經答應過要去南海找她,而我卻沒能做到。我總希望能夠不傷害到你和玉兒,希望自己能想到好主意來解決這些問題。

“直到有一天,有位迷途知返、大徹大悟的高僧提醒了我,他說:”情愛絕非一個人的事情,更不是靠修爲和智慧就能解決。“我以前,過於的自我,才釀成那麼多的錯事,連累你和玉兒也一起遭受了那麼多的痛苦。”姬雪雁如釋重負的一笑,牽住丁原的另一隻手。兩人面對面站着,姬雪雁擡起頭,聲音還是那般輕柔,道:“不用說那麼多,我相信你,丁原。既然你曾經答應過玉兒妹子,那就應該去南海把她找回來。”

丁原全身如墜冰窟,傻傻的哀求道:“雪兒!”

姬雪雁嬌俏淺笑,說道:“傻瓜,你以爲我是在和你鬥氣麼?你若一輩子瞞着我,把這事悶在自己心裡,扔下玉兒妹子不管,我纔會真的生氣。”

姬雪雁戲謔般的往上撥弄丁原僵硬的脣角,硬生生的在丁原臉上扯出一個笑容,命令似的說道:“去吧,我和彩兒會在翠霞山等你。”

丁原真的傻了,本以爲無解的問題,居然順利得令他無所適從,上蒼待他委實太好了。

兩日後,丁原獨自御劍南行,一路風塵抵達南海。

三年前,爲救治自己的魔氣噬體之症,蘇真夫婦與蘇芷玉也曾和他同來歧茗,此次故地重遊,別有一番滋味。

仙山依舊,海闊浪平。想着能馬上重見伊人,丁原心裡熱乎乎的,加緊催動仙劍,前方雲層裡劍光一閃,一位陌生的天一閣年輕女弟子攔住去路,謙和有禮道:“這位仙友請了,敢問有何要事,惠臨敝山?”

丁原還禮道:“在下丁原,特來求見仙閣蘇芷玉蘇仙子當面,勞煩通稟一聲。”

那女弟子面露詫異之色,上下細細打量着這位如雷貫耳的瘦削青年,說道:“原來是丁公子,小妹失禮了。請丁公子到仙閣稍歇,小妹這便前往通稟。”

丁原入得天一閣,在一間雅緻的小廳裡入座,自有人奉上茶水。等了一盞茶左右,門外腳步聲響,安孜晴與楚凌仙走了進來。

丁原不見蘇芷玉身影,心感不妙,只得站起身抱拳道:“閣主,楚仙子!”

安孜晴與楚凌仙還了禮,三人分賓主重新落坐。

安孜晴開門見山道:“丁公子,你來得不巧。自蓬萊仙會後,玉兒一回仙山便閉入死關,以參悟大乘天道。如今,是誰也無法見她。”

丁原心道:“這麼巧!老天爺難道還想再捉弄我一回麼?”口中卻無法唐突質疑,只得恭敬問道:“安閣主,不知玉兒何時能夠出關?”

安孜晴搖頭道:“這可難說,需看她個人的造化。短則三五年,長則十年二十年,也有可能——”

雖然她沒有繼續往下說,但丁原也曉得後面話裡的意思,自然是指萬一走火入魔,或許便會香消玉殞。

他呆了半晌,楚凌仙道:“丁公子,蘇師妹她入關前留下一支玉簫,交代說倘若你來南海,便將此物轉交與你,留作紀念。她想對你說的話,也盡都在裡面了。”說着取出玉簫,雙手交給丁原。

丁原捧過玉簫,憶起北地冰原,萬里風雪中,蘇芷玉俏坐石上,纖手執簫的醉人丰姿,心裡邊百般滋味像翻倒的調味罐子,一古腦的涌了上來。

他手撫玉簫,久久無語。

楚凌仙安慰道:“丁公子,你也不必太在意了。待玉兒安然出關,功德圓滿,你們也總有再會之日。”

丁原站起身子,將玉簫還遞給楚凌仙道:“楚仙子,這支玉簫還是勞煩你暫且保管。待玉兒出關,再將它物歸原主。在下想對玉兒說的話,同樣都在這簫中。”

楚凌仙含笑的目光凝視着丁原,道:“丁公子放心,凌仙會將此簫轉託與芊芊,屆時一定爲你辦到。”

丁原這纔想到,明年正月,楚凌仙便該出閣了。

他點點頭道:“多謝楚仙子,在下告辭了。”

安孜晴與楚凌仙將他送出天一閣,丁原神思不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歧茗仙山。

他御劍海上,但見腳下波濤浩蕩,萬里無垠,禁不住心中悵然之意,縱聲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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