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報應

桑土公在人羣裡說道:“雷、雷兄,你們家--的恩怨我、我們管不着,可、可那小女娃,她、她又沒--錯,你這麼做未免、未免太不地道。不如放、放了她再、再說!”

晏殊看了眼秦柔,勸說道:“雷莊主,桑真人說的也有道理。一個女孩兒無足輕重,拿着她白白壞了你的名頭,着實不值。”

雷威怒極而笑道:“好啊,你們全跑到他們一邊去了!雷某英雄一世怎會任憑你們擺佈?若是看不慣雷某所爲儘管滾開,雷某就算是孤家寡人也要和他們周旋到底!”

神鴉上人喈喈一笑道:“雷兄勿怒,自家朋友就算想法有所不同也沒什麼。眼下大敵當前,還是先解決了那幫翠霞派的小子再說。”

烏獷怒道:“閉起你的烏鴉嘴,我家莊主原本好好一個人,都是受了你們這般小人鼓惑才性情大變。”

赤髯天尊目射電光,冷冷盯着烏獷問道:“你說什麼,誰又是小人了?”烏獷被盯得一震,兀自昂首道:“我說了什麼大夥都聽得見,不必我再重複給天尊聽了吧?”

兩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正這工夫一邊傳來武裡和葛剛的驚呼之聲,就見桑土公乘着衆人注意力都在那頭,突然繞到葛剛與武裡身後,分出雙掌擊向兩人背心。

武裡、葛剛事起突然也來不及多想,雙雙回身出掌自保,哪料桑土公卻是虛晃一招,見兩人放開了秦柔迴轉身子立刻縮進土裡。武裡反應稍快,大叫一聲“不好!”待回過頭來想再拿住秦柔,卻看見地下探出桑土公一雙肥嘟嘟的肉手將秦柔一把拽了下去。

武裡伸手一撈,也只抓着秦柔的幾縷衣片。這記兔起鶘落實在太快,等衆人回過神的時候秦柔早被桑土公抓入地下。雷威怒哼一聲,右掌催動十成真氣朝着地下轟去,“砰”的一響青磚化爲齏粉,地面凹下去一個大坑,也不曉得是否傷着了桑土公。

晏殊站在人羣裡禁不住輕輕“啊”了一聲,卻是在爲桑土公擔憂。她對桑土公本無甚好感,更是因出自女兒家的心思覺得這個矮冬瓜長相着實難看。可見他居然敢冒着得罪雷威與神鴉上人、赤髯天尊等人的後果,捨命搭救秦柔,心裡不禁一動道:“這桑土公看起來木訥醜陋,連話也說不清楚,可爲人卻恁的豪氣仗義!”

轉念間,桑土公挾着秦柔自盛年身旁躥出地面,張口吐了一口血痰喘息道:“雷、雷莊主,對不住了!”

丁原接過秦柔,問道:“桑土公,你沒事吧?”

桑土公嚥下一口衝到喉嚨口的熱血,搖頭道:“沒、沒事!”

那邊石璣娘娘朝畢虎喝道:“還不把你的臭藥丸拿出了爲桑真人療傷?”畢虎滿不情願的“哦”了聲,從石璣娘娘身後閃出,掏出顆玉露百洗丹戀戀不捨交到桑土公手裡道:“桑兄,快吞服下去運氣療傷,別糟蹋了我的好藥丸。”

桑土公說了聲“多謝”接過吞服,雙腿盤膝坐下調勻真氣。

赤髯天尊飛身而起,人在空中冷笑道:“又是個吃裡爬外的東西!”紫檀杖如毒龍出海,挑向桑土公腦袋。

盛年魁梧的身軀護住桑土公,石中劍一翻“當”的擊開紫檀杖,喝道:“赤髯老妖,我們再來打過!”劍訣一引,朝赤髯天尊迫去。

兩人再度交鋒彼此已知根知底,赤髯天尊儘管心中不忿可也不能不承認自己比之盛年稍遜一籌,故此三分攻勢裡倒帶了七分守勢。

秦鐵俠見秦柔安然無恙的脫險,心中對這長相可掬的矮道士感激的無以復加,此刻就算是桑土公要了他的性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雙手奉上。阿牛心中也是無限歡喜,他憨憨一笑卻不敢上前說話,那秦柔見着阿牛的笑容也微微淺笑頷首,臉上泛起一圈紅暈全落在了旁人眼裡。

阿牛心裡一甜,樂呵呵也不曉得在笑什麼,一雙手來回搓着更不知道擺在哪裡纔好。

丁原將沉金古劍交還阿牛道:“阿牛,這回可要把你的劍看緊了。”阿牛接過仙劍在手中撫摸,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忽然看見神鴉上人目光閃爍,似乎又在打什麼主意,他頓時想起鏢局的血債,怒目望着神鴉上人義憤填膺道:“你這老頭到處興風作浪,最壞不過。今天我就要爲尚大叔他們討回公道!”

沉金古劍幾經磨難又終於回到主人手中,仙劍通靈立時發出低低鏑鳴,光華一閃脫鞘化作一縷長虹,森森劍氣衝斗牛而吞日月,氣勢之盛令人不敢直攖其鋒。

神鴉上人首當其衝,頓覺罡風迫面,心搖神馳,不禁暗自驚道:“這小子中過我的森羅火毒又被冰棺囚封,怎的出來後更加厲害,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自然想不到阿牛是因禍得福,一日一夜的冰火煎熬反而令其水乳交融,龍虎交匯突破了通幽境界,其後與水靈魔虎激戰一場又有奇遇,倘若不是一時無法消受其中好處,怕參悟出坐照境界也不過是朝夕之事。

盛年雖與赤髯天尊激戰正酣,卻仍有餘暇觀量身旁情形。他見阿牛劍勢雄渾,隱然有一派宗師的雛形,不由又是欣喜又是快慰,暗道:“羅師弟必然是有了什麼奇遇,修爲竟精進如斯,這下我便可放心了。”

他抖擻精神,石中劍大開大闔氣象萬千,直殺得赤髯天尊步步難堪,窮於應對。

那邊阿牛痛恨神鴉上人所行無恥,沉金古劍毫不容情,劍勢宛如排山倒海涌了過去,哪裡還看的出他曾受過重傷?

神鴉上人更不敢怠慢,一提手中沉羽浮火刀,運起十分的功力竟是全力施爲。刀刃之上烈焰熊熊,熱浪灼人,反手劈向阿牛。

表面看來似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但他的沉羽浮火刀要比阿牛的沉金古劍長上一尺多,故能後發而先至,沾了莫大的便宜。

阿牛平日憨厚遲鈍,一旦針鋒相對整個人便如脫胎換骨。他見神鴉上人提刀反攻已明其險惡用心,足下一點凌空彈起,沉羽浮火刀堪堪自鞋底走過。沉金古劍劍光霍霍罩向神鴉上人不生一發的頭頂。

這一式“飛流直下”出自翠霞派絕學“飛瀑十八劍”中,如今阿牛用來端的是揮灑自如有神鬼莫測之功。但見朵朵劍花猶如碧浪翻卷,也分不清哪一劍是實,哪一劍是虛?

神鴉上人怪叫一聲,沉羽浮火刀朝天而立,以拙破巧,在萬千劍影中尋到真身,“當”的一記封格開去。

阿牛借力身軀在半空一個橫旋翻騰開去,正卸去凌厲的刀氣。

神鴉上人卻被阿牛這一劍震得氣血洶涌,腳下一沉陷入青磚三寸多深。他驚詫莫名的暗中思量道:“這些翠霞派的後生小子難不成是大羅金仙轉世,怎麼個個越打越強,再這麼下去不出幾年我豈不是要成了他們的刀下魚肉?”

一念至此頓起殺心,雙翅一展躍到空中,“哧哧”連聲射出漫天黑羽,卻是施展出了“五翼天羅”。

阿牛濃眉一聳,左掌虛按拍飛射到身前的黑羽,口中低低念動真言。一團紫氣?那中籠罩住他黝黑麪龐,全身隨之散發出驚人氣勢,衣袖更被鼓盪的罡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左手劍訣一引沉金古劍飛騰而起,盪漾起萬頃波光,照得半空中金芒閃爍,紫雲翻卷。隱約中,那仙劍竟已幻化作一羽紫金色的鳳凰光影浮動,直射天宇。

雷威見狀色變道:“紫氣朝聖訣!”

衆人俱是一驚,誰都知道“紫氣朝聖訣”與“青霞退魔訣”、“翠嵐御魔訣”並稱翠霞派三大上品劍訣,名震天陸威力無倫。可真正有見過的人卻極少,今日見阿牛居然祭起了紫氣朝聖訣無不屏息而望,亦不免爲神鴉上人的老命擔心。

丁原見阿牛施展出“紫氣朝聖訣”亦是又驚又喜,儘管從那羽鳳凰的色澤來看,阿牛不過是才修到劍訣的第二層“紫氣東來”的境界,但在翠霞派中的青年弟子中能夠達到這層修爲的人實是屈指可數,有人苦修三五十年也未必能夠突破第一層“金玉滿堂”的入門階段。

想起自己最近在日夜修煉的“平亂訣”雖然心法已掌握到十之七八,但真到臨敵之時仍需雕琢,故此屢次遇險卻無力祭出。這次回山後說什麼也要再下苦功,將平亂訣的第一層“承平”境界徹底參悟,也好不輸於阿牛。

神鴉上人臉色大變,他當然清楚紫氣朝聖訣的威力。可等閒之人若能施展御劍之術已是不易,卻通常必須積聚真氣頌念真言,老半天才能發出一劍,而阿牛居然說發就發。

那劍光初起時不過才三五尺的方圓,瞬間如漲潮一般不斷膨脹,直到方圓數丈盡爲劍光所籠。阿牛漂浮在光霧中央,背後那羽沉金古劍幻化成的紫金鳳凰越來越亮,舒展着雙翅彷彿隨時要臨空飛去。

一陣清脆的切金斷玉聲連起,無數片黑羽在金光紫雲中絞得寸寸碎裂,頃刻化爲齏粉。

阿牛低低一喝,劍訣朝前一指,依稀聽到鳳鳴清越,紫金鳳凰振翅翔空,合身化作一團光焰撲向神鴉上人,卻也分不清是鳳還是劍?

神鴉上人如墜暴風中心,周圍罡風縱橫龐大的無形壓力排山倒海一般朝他壓來,森森王道劍氣直令他心境難守,涌起不敵之念。他知自己已到生死關頭,再不敢有半點藏私,竭盡全力催動森羅真火,手中的沉羽伏火刀光芒爆漲護住周身,堪堪將若光似霧的紫金鳳凰拒於三尺開外。

就見一團金光紫雲在外圈翻騰呼嘯,一蓬紅芒藍焰在內裡頑強抵抗,兩人頭頂冒起濃濃煙霧,將修爲發揮到極至,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雷威見神鴉上人戰局不利,右手微擡剛想故技重施暗助一陣,卻聽雷霆說道:“雷威,藉着這個機會你我的老帳也該算清了!”

雷威被雷霆喝得心中一顫,以他的修爲即便面對魔道十大高手也未必如此。可他自幼就生活在雷霆的陰影之下,對這位元才華橫溢的兄長早種下極深的忌憚之情。縱如現在他明曉得對方身中不世之毒比廢人還不如,斷無與己相抗之力卻一聽雷霆聲音依然禁不住一驚。

但他很快恢復鎮定,故意朝着雷霆不屑笑道:“你已是半死之人,能活到現在也不過是因我一時慈悲,卻還有什麼資格來找我算帳?”

雷霆臉上露出一絲慘笑,低沉沙啞的聲音道:“二十年,我等的就是今天。”他顫顫巍巍彷彿隨時會摔倒的樣子朝前走了數步道:“託你雷大莊主的洪福讓我苟活到現在,你該知道我這二十年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雷威見雷霆居然獨自朝自己走近,一時間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聞言回答道:“你不就是想殺了我麼,我給你一個機會,就站在這兒等你來取我的性命,只怕你心有餘而力不足!”

丁原這時已服了一枚畢虎的玉露百洗丹,體內傷勢稍見好轉,更有當年的九轉金丹與六合回春大法的護持令他恢復起來比常人快上許多,故此不過片刻工夫丹田內息又漸漸積聚起來。

他見雷霆孤身逼近雷威怕他有失,於是走上前去說道:“雷威,莫非你只敢對老弱婦孺耀武揚威?小爺我奉陪你到底!”

雷威聽見丁原說話中氣十足好似重傷已愈一般忍不住暗自訝異道:“這小子恢復得好快,可恨方纔沒把握住時機宰了他!”

雷霆卻朝丁原一擺手道:“小哥且慢,先讓我來和雷大莊主了卻一段私人宿怨!”丁原看雷霆說話時神色平靜不似一時衝動之語,而這兄弟家仇外人也不便過多插手。當下點頭道:“如此老爺子多加小心了。”

雷霆微微一笑,徐徐再向前邁出數步距離雷威已不到三丈的距離方纔說道:“雷威,我受‘忘情水’之毒煎熬了整整二十年,眼下已成一個廢人。你只需擡擡手就可以將我殺了,幹什麼還不動手?”

這“忘情水”的名頭衆人多也聽聞過,乃是天陸三大絕毒之一,無色無味狀如清水,卻是任誰都談虎色變。莫說喝上一口,就是沾上一滴也足以要人性命。除非修爲達到“大乘”之境可憑藉絕世修爲鎮住劇毒,不然就算空有忘情境界修爲的高手也惟有坐以待斃。

這就難怪雷霆會變成這般模樣,身中忘情水能保住性命就屬幸運,全身爲劇毒所腐自不在話下。幸好此毒見風就化不易施展,不然普天之下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

雷威越聽雷霆這麼說心裡就越沒底,他着實想不出雷霆還有什麼法子來對付自己?沉吟片刻卻見雷霆又走近幾步說道:“怎麼,莫非你害怕我,不敢動手?”

雷威低哼一聲說道:“我怎會怕你這老不死,只是這麼殺了你難免又會有人笑我雷威欺負老弱婦孺。”

雷霆哈哈大笑,繼續走近。雷威竟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半步喝道:“站住,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雷霆輕蔑冷笑道:“你對我可曾留過情,你不是不怕我麼,爲何不敢出手殺我?”雷威眼角餘光掃過身旁的雷鵬等人,卻見他們不曉得什麼時候都閃得遠遠,好似存心要躲到一旁看熱鬧。偌大的塔裡?那間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雷霆。

雷威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涼意,把心一橫獰笑道:“雷霆,是你自找,可別怨我!”右掌一揮,掌心吐出一蓬黑光直擊雷霆胸口。

丁原站在雷霆身後早作了防備,見雷威手腕一擡便知他欲暴起傷人,當下搶先一步右拳一記“一”字訣大馬金刀的封出,“砰”的跟雷威的掌力撞個結實。

雷威在天雷掌上浸淫一個多甲子,修爲着實了得。丁原重傷之下這一接招,頓覺眼前金星亂舞,胸口彷彿被重物壓的透不過氣,喉嚨發甜就要噴出一口鮮血。恍惚中卻有一隻粗糙的手握住他的臂膀,竟是輸來一股雄渾無比的仙家真氣。

這道真氣綿綿汩汩,極盡陰柔,與翠微真氣迥然不同,但一入丁原體內卻迅速流轉,替他護持住心脈丹田,更將胸口的淤氣打通。丁原只覺得全身如有一股清澈涼爽的清泉流淌而過,原本灼疼的經脈頓時說不出的舒服,那口衝到喉嚨的熱血也被輕鬆化解。

耳中卻聽到雷霆譏諷道:“雷威,你已惱羞成怒了麼?”原來正是他出手相助丁原。丁原不禁一怔,沒想到雷霆身中忘情水毒二十年後竟依然擁有如此深厚的修爲,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雷威也被剛纔一掌震的身軀一晃,暗自驚訝丁原居然在重傷之下還能硬接他一掌。他吐了口濁氣,嘿嘿譏笑道:“可悲啊,當年名震天陸的魔教護法雷霆,現如今居然要讓一個翠霞派的後生小子來爲自己保命!”

雷霆也不發怒,或者說從他斑駁坑窪的臉上已無從分辨出表情,只聽他淡然說道:“雷威,你二十年前處心積慮謀害於我,不就是想從我身上窺得聖教絕學麼?今日我便傳你一招‘氣吞山河咒’如何!”

當年魔教雄踞天陸九州,除了教中人才輩出的原由之外,十六種不傳絕學亦是舉足輕重的一個原因。

這十六種絕學修成其中任何一項都足以傲視天陸,睥睨羣雄。但在魔教之中也惟有護法與教主方有資格修煉。且因每一項絕學都博大精深,極少有人能參悟到三種以上。

前任的魔教教主羽翼濃可說是天縱奇才,卻也不過修成其中五種,但已足夠力壓魔道九大高手,穩穩成爲魔門第一人。雷霆天資聰慧,苦心修煉了一個多甲子,也參悟到三種絕學,其中就有這“氣吞山河咒”。

這“氣吞山河咒”的“吞”字其實倒不如“吐”字來的貼切,憑藉着精湛的修爲將一口真氣在經脈中流轉積聚,再藉以邪異功法從口鼻之間噴薄而出,化作一道光嵐可依着施展者的個人修爲而呈現不同色彩,最遠可將數裡之外的人頭如探囊取物般手到擒來。

雷威對此自然垂涎不已,可雷霆今日這麼說了他倒不敢相信。正疑惑間,雷霆頭頂亂髮根根倒豎,瀑布一樣朝上翻卷飄蕩,喉嚨中爆出一記短促轟鳴,嘴脣開閤中已射出耀眼的紫色劍光。

這劍光呼嘯而至,天龍真君的“千色萬毒練”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小孩兒玩具般拙劣可笑。

雷威近在咫尺,哪裡還來得及躲閃,急切間只得雙掌外翻推出一道狂瀾。

在衆人驚呼聲裡那束劍光勢如破竹,根本不將雷威的掌風放在眼中,“哧哧”有聲硬是強行切入,將天雷掌力織成的無形氣牆戳開偌大的一個缺口。雷威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爛得看似廢人一個的雷霆不僅沒有成爲廢人,反而脫胎換骨參悟了大乘境界。

雷霆一上來韜光養晦,正是要暗自積聚真氣以發出“氣吞山河咒”。這一束劍光看似簡單,張口就來卻是他兩個多甲子修爲的精華所聚。倘若不是方纔爲丁原療傷,聲威恐怕更加驚人。雷威的天雷掌力盡管也算得上一門絕學,奈何撞上的是二十年未出天陸的魔教不世秘技--“氣吞山河咒”?

“噗”的一聲,劍光透過天雷掌風,竟將雷威的左掌也跟着射穿,直擊在雷威的面門之上。

衆人瞠目結舌都以爲雷威必然腦漿迸流一命嗚呼時,卻聽他大叫一聲朝後倒退數步,下意識的合起雙眼,好生生的站在那裡。面膛上幾乎是毫髮無傷,只在左頰多了一個杯口大小的紫色斑塊,自是被劍光灼傷。

丁原站在雷霆身邊看的真切,心裡也是一奇,暗道這老頭到底是手下留情還是有意唬人,恁的雷聲大雨點小?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聞聽雷威突然發出一記悶哼,左頰上的紫色斑塊冒起一縷輕煙,肌膚驟然起泡腐蝕不住朝周圍擴散,隱隱泛着深藍。幾乎是眨眼都不到的工夫,他的左半邊臉上已血肉模糊,膿液橫流,說不出的駭人。

雷威狂吼一聲伸出血淋淋的左手摸了把,就見滿手都是膿汁竟還粘着壞死脫落的肌膚,他瞪視雷霆驚怒的叫道:“這是什麼?”

雷霆哈哈狂笑,聲浪中透着無法言喻的舒暢,震得天雷塔也顫顫悠悠開始晃動,笑生一歇,雷霆回答道:“我剛纔不是問過你,這二十年來我朝思暮想的事情是什麼?現在可以告訴你了,那就是讓你也嘗一嘗忘情水毒蝕骨鑽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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