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生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阿牛漸漸甦醒過來,只覺得自己身下冰冷堅硬,眼前光影綽綽,似是“豆油燈在黑暗裡,悄然散發着光亮。

他剛一恢復些許神志,腦海裡,立刻便蹦出一個悲痛欲絕的念頭:“師父,師父他老人家已經走啦!”

他心頭一沉,雙手一撐,彈起身子大叫道:“師父”可放眼瞧去,自己卻早已不在那荒崗之上,更不見淡言真人的影蹤。

偌大的石室裡空空蕩蕩,除了一張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石桌、幾張石凳,就只有身下這張冷冰冰的石牀。

在石桌之上,自己的沉金古劍靜靜的擺在一邊,石室中僅有一盞油燈照明。

看到自己的劍還在,阿牛心中微微一定,呆呆坐在牀上,突然鼻子一酸,不禁又潸然落淚。

雲林禪寺內所發生的情形,清晰而迅速的在他腦海中一幕幕的重播,直如做了一場不可思議的噩夢。

但這夢分明就是真的,師父爲了救護自己,不惜元神出竅,血漸古剎,最後落得荒山身隕,海闊玉碎。

想到這裡,阿牛的心口,就宛如被人用小刀子,硬生生的一塊塊剜下肉來,痛楚莫名,一股鬱憤堵塞在胸口越來越沉,直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就一直這麼動也不動的呆坐着,失神的雙眼遲滯呆板,也不管汨汩的熱淚,無聲無息的順着自己的面頰滑落,直至石牀上凝聚一灘淚水。

寸草之心,三春之暉。而阿牛與淡言真人相處的歲月,又何止短短的三年?

如果沒有那個外表醜陋、沉默寡言的老道士;如果沒有那個嘔心瀝血、鐵骨錚錚的師父,今日的自己,又將會是如何的一番情形?

然而,自己不僅沒能報答,反而連累着他老人家悲壯仙逝,神消魂散。

這份恩情、這份愧疚,即使輪?三生三世,又怎能忘懷、怎能淡漠?

他兀自不言不語的坐着發呆,石室的門卻被人輕輕推開,走進來一位中年白衣婦人。

臉上蒙着的一襲輕紗,遮住了她的容顏,但露在面紗外的“雙眸子,卻顯得異常明豔,秋水爲神,深邃柔和,更透着一縷慈愛憐惜。

也許是長久不見日光的緣故,她的肌膚略微有些蒼白。

這婦人的衣着頗是簡樸,身上也沒佩戴什麼首飾,一雙赤裸的蓮足晶瑩如玉,悄然無聲的踩在石地上,慢慢走到桌邊。

婦人靜靜佇立良久,見阿牛還是沒有動靜,終於輕輕的發出一聲嘆息道:“阿牛,你的師父已經去了。你不要太過傷心了,他若是還在,一定也不希望見到你現在的這副模樣。”

阿牛的身子一震,過了片刻,才緩緩擡起呆滯的眼睛,低聲問道:“你是誰?”

婦人回答道:“我是你爹爹的一位故人,你可以叫我‘雍姨’。”

阿牛怔了怔,嘴脣囁嚅道:“爹爹?”

這個字眼曾經對他是何其的陌生而遙遠,一直以來,他只當作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來也沒起過這方面的念頭。

未曾料到,恰恰是自己的身世,幾乎在一瞬之間,就驟然改變了平和恬靜的命運。

不僅自己的師父撒手西去,他也莫名其妙的成爲了天陸正道除之而後快的公敵,其中甚至包括了曾經養育他多年的師門。

“就是我聖教的羽翼濃羽教主,”婦人柔聲道:“他不正是你的親生爹爹麼?”

阿牛的腦袋慢慢開始運轉起來,半晌疑惑道:“原來您也是魔教中的人?”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當着這婦人之面如此稱呼魔教,未免有失禮貌,不由臉上一熱。

婦人卻寬容的輕聲一笑,回答道:“不錯,我與你爹爹一樣,都是聖教中的兄弟姐妹。只不過,他是百多年來聲名響徹天陸九州的聖教教主,而我卻是始終沒沒無聞的無名小卒罷了。”

阿牛聽婦人這麼說,更感歉疚,喃喃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婦人搖頭道:“別在意,我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在翠霞派生活了那多年,稱呼上的習慣一時很難改過來,也是正常的。

“但以後你最好還是要改口,畢竟你爹爹就是我聖教的前任教主,再按你從前的叫法,未免對他有所不敬了。”

阿牛默默點頭,心中卻是一片茫然。耳邊聽到婦人關切的問道:“阿牛,你現在感覺好些了麼?阿牛卻忽然咦了一聲,滿臉驚訝不解的望着婦人。

原來,他這時才注意到,自己體內的真氣不曉得在什麼時候,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丹田內溫暖充盈,浩浩蕩蕩的流動着一團渾厚無比的熱流。

身體的各處經脈穴道里,同樣也流淌着一股磅礴柔和的真氣,如煙繚霧繞,說不出的舒暢自在。

他下意識的一提丹田直氣,卻覺得稍一動念,那團熱流便意起形生,順暢歡快的流淌過周身經脈,直令他生出飄然欲飛之感。

更令人驚喜的是,這團熱流,較之以前的翠微真氣邑強大淳厚了十倍,簡直是有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隨着直氣遊走,阿牛的耳目也頓開,變得聰慧敏銳,石室中,每一個角落裡任何細微的情景變化,都清晰的反映在心頭,靈覺猶如潮水一樣朝四周延伸,居然透過厚重的石壁,逕自舒展向更遠的空問。

阿牛嚇了一大跳,趕緊收斂真氣,難以置信的叫道:“怎麼會是這樣?”

婦人掩飾在輕紗之後的秀顏上,流露出一絲欣慰笑容,輕聲道:“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將一枚三葉奇葩,餵你服食了下去。然後再以聖教十六絕技之一的‘周天重造鑄鼎玉籍’,替你重新築基洗髓,使你能在短短七日內便衝破九劫,晉升忘情之境。

“經過這麼一番改造,如今的你,等若再世爲人,足可擠身天陸一流高手之列。”

“三葉奇葩?”

阿牛怔怔問道,他雖不曉得,魔教“周天重造鑄鼎玉籍”是什麼奇妙的東西,然而對三葉奇葩的名字卻並不陌生。

就在前一陣子,正魔兩道數百高手匯聚雲夢大澤,爲了搶奪三枚奇葩,爭得好不熱鬧。

據說,翠霞派的九轉金丹,之所以有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神效,多半就是得益於以三葉奇葩作爲主藥煉製。

萬萬沒有料想到,自己居然稀裡糊塗的受用了整整一枚三葉奇葩,轉眼問,由此晉升天陸一流高手之列。

若在往常,遇到這樣的奇遇,阿牛勢必興奮不已,可現在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假如能夠以這枚三葉奇葩救回師父的元神,他寧願不要眼下的修爲。

可惜一切都晚了,淡言真人的魂魄此刻不知已飄散到何方,許是天之涯,許是海之角,卻永遠不再。

婦人徐徐頷首,回答道:“這枚三葉奇葩,是你容姨日前從雲夢大澤裡帶回的,原本是準備用來煉製本教的無上金丹。但如今,我們卻改變主意,將它送給你服用,好讓你在旦夕之問,獲得忘情境界的絕高修爲。”

阿牛驚道:“這、這、阿牛怎麼受得起?”

他也不知道那容姨又是何人,想來一定和眼前的婦人一樣,是生父羽翼濃生前的教中故舊。

能夠在正魔數百高手的爭奪之中,搶回一枚三葉奇葩,單論這份修爲實屬驚人。

奇怪的是,她們兩人顯然不是魔教四大護法中的人,卻又爲什麼以前從來不曾聽說?

婦人平靜的說道:“應當這樣纔對。要知道,你是羽教主唯一的子嗣,由你將來出任聖教的教主之位,自然是最名正言順不過。

“可惜你年紀稍輕了點,修爲聲望上恐怕難以服衆。所以我才和你容姨商量妥當後,做出這個決定。”

阿牛這下更是傻了眼,腦子裡混沌一團,只覺得這事萬萬不可依照婦人的說法去做。

儘管自己不容於正道,但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去當什麼聖教的教主,何況魔教在二十多年前婆羅山莊一戰後,就已經煙消雲散,成爲昨日黃花了。

他雖然還不曉得婦人的身分,然而對方的語氣神情分明十分認真,絕不是有意在和他說笑。彷佛,只要她和那位容姨認定自己是魔教的下任教主,這樁事情就板上定釘,容不得別人反對。

婦人還以爲,阿牛這樣的表情,是因爲聽說自己可以出任聖教教主,驚喜過度所致,所以也不以爲意,含笑道:“雖然時隔二十年,但羽教主的威名猶在,只要你振臂一呼,教中的老人勢必八方景從。

“再加上我與你容姨在暗中相助,正道七大劍派就算聲勢再大,也未必能夠重演二十多年前婆羅山莊一幕。我聖教中興,指日可待。”

阿牛沉默片刻,堅決的搖搖頭,歉疚道:“雍姨,我不想當教主。”

這話大是出乎婦人的意料之外,不由一怔問道:“這是爲什麼?”

阿牛沒吭聲,婦人見狀也不再緊追不放,說道:“阿牛,你先隨我去拜祭一下羽教主的靈位吧。其他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

兩人出了石室,門外是一條悠長曲折的甬道,卻是空無一人,只在兩旁的石壁上,插着些火把。阿牛這才知道,自己正置身在地穴之中。

婦人輕車熟路的在縱橫交錯的甬道之間快步疾行,姿態卻依舊保持的從容淡雅,直如閒庭信步。阿牛在後亦步亦趨,惟恐一不小心跟丟了,那可有些麻煩。

一路之上,婦人不斷開啓各種機關,有時明明甬道盡頭已無路可走,但見她不曉得在哪裡按了一下,石壁上突然現出一扇暗門,剛可容兩人並肩走過。

阿牛心中越發的迷惑,暗自思量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什麼一個人也沒有?羽教主的靈位,又怎會被放置在這裡?”

直到現在,他心底仍然難以將羽翼濃,與自己的親生爹爹聯繫在一起。

這並不是說他對羽翼濃存有什麼惡感,而是這變化着實來的太突然了一點,令他毫無準備。

走出約莫半盞茶的工夫,婦人在兩扇緊閉的石門前停住腳步,迴轉身道:“就是這裡了。”

藉着火把的光亮,阿牛看清石門上方的巖壁上,被人銀鉤鐵劃的鐫刻了“凌天閣”三個硃紅大字。

或許是年深日久,字面上的光澤頗爲黯淡。可撲面而來,仍可讓人感受到,筆劃中蘊藏的無限豪放飛揚之氣。

婦人並不着急打開石門的機關,微笑道:“阿牛,你一定是在奇怪,自己一覺醒來,怎會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兒?而這甬道縱橫、石室林立的地下宮闕,又究竟是什麼地方?”

她當然明白,阿牛對這些問題恐怕一個也答不上來,因此不等阿牛說話,便繼續說道:“前些日子,雲林禪寺的無爲方丈遭人暗害,死在雲夢大澤中。這原本是與聖教毫不相干的事情,可偏偏就有人把它栽贓到本教的頭上。

“更蹊蹺的是,從無爲方丈遺體上殘留的痕跡判斷,居然都是本教十六絕學中的神功所造成的。”

阿牛曾隨師父趕赴雲林禪寺爲無爲大師弔唁,對婦人所說的情況總算也是曉得,聞言點頭道:“不錯,晚輩也聽人說起過,無爲大師是被人以‘幽明折月手’等魔教絕學殺害,他的遺體,還是一慟大師捨命救回來的。”

婦人不以爲然的輕輕一笑道:“可你就沒有察覺到其中的疑點麼,阿牛?”

阿牛一怔,撓撓腦袋,一頭霧水的望着婦人,實在不明白這件事情的疑點在哪裡。

婦人略略有些失望,暗暗嘆息道:“這孩子的品性修爲當是無話可說,可惜聰慧果毅,卻遠不及羽教主在世之時。日後,還真要費些心思好好調教他。”

婦人道:“阿牛,無爲方丈與一慟大師的修爲,你雖從未見識過,但僅憑他們二人的名望身分,便可推知一定是極爲了得的,對不對?”

見阿牛若有所思的點頭,婦人心下微喜,心道:“看來這孩子只是生性淳樸了些,並不是直︵的愚笨,否則也不能如此年紀就修成這等成就。”

她繼續說道:“二十多年前,我聖教婆羅山莊一戰後,人才凋零,教主西歸。現今能擁有聖教十六絕學的教中兄弟,不過寥寥。而能修成‘幽明折月手’和‘赤魔殘玉爪’的,據我所知,除了故去的羽教主之外,也只有你容姨一人而已。

“即使是聖教的四大護法,也並沒有人修煉過這些神技。

“可是事發那日,你容姨分明在爲三葉奇葩勞忙,哪裡會去分心殺害無爲大師?

“就算她真有這個念頭,可在無爲大師與一慟大師,兩大雲林禪寺絕頂高僧面前,又怎麼會有得手的機會?至於殿青堂與他座下的兄弟,就更沒可能了。”

阿牛“哦”了聲道:“我明白了,雍姨您的意思是說,除非羽教主復生,不然,當世絕沒人能以‘幽明折月手’的功夫,傷得了無爲方丈。”

婦人搖頭道:“只怕羽教主在世,也難以穩贏過他二人的聯手之力,除非教主他將天道下卷盡數參透。”

說到這裡,她又是索然一嘆道:“不必說這些了,羽教主已過世二十多年,自不可能死而復生。不然,他又怎忍心我堂堂盛極一時的聖教,淪落到今日這般天地?”

婦人接着說道:“我正是左思右想,怎也猜不透其中懸疑,因此纔在暗中潛入雲林禪寺打探,希望能從無爲方丈的遺體上,尋找到”些線索。

“誰知道,偏偏撞見了一執大師他們褐破你身分的一幕。

“後來你師父護着你突圍,我便藉着本教至寶‘琉璃神珠’的法力,鎖住你師父的行蹤,一路悄悄跟下來,從那荒崗將你帶回了這裡。”

想那“琉璃神珠”,乃天陸六大聖珠之一,與布衣大師手中的“雲驪珠”齊名,功用卻大大的不同。

憑藉“琉璃神珠”可鎖定方圓千里的一草一木,與曾山的“昊天鏡”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阿牛這纔有機會問道:“雍姨,您……的家是這兒麼?”

婦人頓了一頓,輕聲道:“家?我和你容姨生活在這兒至今已有一百七十餘年,自然早把它當作了自己的家。

“不過,這裡更是本教的聖壇所在,除了聖教的歷代教主之外,絕沒有人能夠踏進裡面半步。而我和你容姨,一生就是爲守護這裡而活。

“可除了你爹爹,連本教的四大護法,也都不清楚我們的身分,甚至都不能確定我們的存在。”

阿牛驚訝的張大嘴巴,詫異道:“原來這裡就是魔教的聖壇?”

婦人微笑道:“不錯,我和你容姨自十歲起就被帶到了這裡,這裡就是被外人傳得神秘莫測的聖壇所在。

“其實它就坐落在本教地宮之下,雖然比起地宮來小了許多,可方圓也不下數百畝。只不過,從這裡另有秘道可通向雲夢大澤的上方,而不需要再借道地宮罷了。”

阿牛聽得暗暗咋舌,遙想當年要建起這般氣勢恢弘、構思精妙的地下宮闕,需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而要保守偌大的秘密所在,更得花費多少的心思?

何況,有誰能夠想到,它竟然是建築在地宮之下?

婦人擡手輕撫門上題字,繼續說道:“這凌天閣內供奉的,便是羽教主的靈位,本教其他歷代教主在聖壇中,也有類似的地方供奉,每年忌辰,我和你容姨都會來祭奠一番。”

說罷,探手在石門旁的一塊突出岩石上旋轉了幾下,就聽腳下傳來“喀噠”一響,兩扇石門徐徐開啓,立刻迎面吹來一股冷風。

“忽”的一聲,門內石壁上的油燈,驀然齊刷刷的亮起,照得裡面一片通明,猶如白童旦。

方圓十多丈的凌天閣內,擺設也極爲簡單,除了在正中的桌案上,供奉了羽翼濃的靈牌與香火外,便是有幾個蒲團擺放在桌案前。

唯一顯眼的,便是擺放在桌案背後石寵之上,一尊高約三尺的羽翼濃石像,手按長劍神態威武,惟妙惟肖,仔細一看,倒真有幾分與阿牛相像。

石寵兩側懸掛着一幅對聯,左首寫着“半生金戈半生花”,右首則是“亦無風雨亦無晴”。

阿牛對於文字一學只是初通,可喃喃默唸了兩遍,不覺有些癡了。

婦人站在他身後,默默凝視對聯,語氣略帶感傷道:“這是你爹爹生前最喜愛說起的兩句詩句,我和你容姨就將它寫成對聯掛在這兒,也好日夜陪伴他的英靈。”

說罷,從桌案上拿起一炷香,交在阿牛手上道:“阿牛,先給你爹爹燒上炷香,他若九泉之下有知,一定也會高興。”

阿牛接過香點起,雙膝跪倒在蒲團上,恭恭敬敬的向着羽翼濃的靈位叩首。

額頭撞擊在冰冷的石地上砰砰有聲,心中默默唸道:“爹爹,孩兒我直到現在才曉得自己的身世,才曉得原來我是您的兒子。可惜孩兒沒有福分見上您一面,更沒福分守在您與孃親的跟前,享受天倫之樂。”

他雙膝向前跪行,將香插好,順手輕輕抹了抹溼潤的眼睛,才站起身來。

婦人低聲道:“在這後面還有一問石室,裡面擺放着一副空棺。那本是爲你爹爹百年後預留的,但他如今已用不上啦,我便不帶你去看了。”

見阿牛神色黯然,婦人心中低低暗歎道:“這孩子,也真夠可憐的,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父親已在二十多年前便故去,自己的師父又爲救他突圍而死。

“偌大的天地,只剩下他孤單單的一個人,如今還要承擔起聖教復興的大任,實在難爲他了。”

阿牛沉默了半晌,忽然問道:“雍姨,我爹爹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婦人撫過阿牛堅實的肩膀,緩聲道:“他是聖教歷代教主中,最爲開明豪放的一位,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讓聖教與正道各大門派捐棄前嫌,和平共處,可惜,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阿牛一怔,頗爲意外的問道:“我爹爹他也想與正道和解?”

婦人頷首道:“我聖教原本起源於天陸西方的異域國度,大約一千七百年前,才傳入天陸。

“這也是那些正道門派排斥聖教的最大緣由所在,他們永遠只當我們是外來人,於是不問青紅皁白的,將聖教歸到了魔道一流。”

這段歷史,阿牛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好奇的瞪大眼睛,一時忘卻了心頭苦楚。

婦人聲音委婉柔和,徐徐述說道:“往後數百年,本教的勢力逐漸壯大,又出了幾位才智修爲均高的教主,慢慢形成爲天陸第一大教,隱隱有與七大正道劍派分庭抗禮之勢。又因爲彼此的行事作風多有不同,難免產生一些摩擦爭鬥。

“於是爲了維護所謂的正統權威,正道各派在三大聖地的撐腰下,公然要求本教或是解散,或是退回異域,不然就要聯手剿滅本教。”

一直以來,阿牛聽人談及魔教,都是說全因其行事囂張邪惡,又是魔道的中流砥柱,因此正道各派才戮力同心共滅之。

他以前從沒懷疑過這種說法,更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聽了婦人之言,卻感覺到如果真是這樣,正道人士的肚量未免太小氣了點。

這念頭一出,頓時把阿牛嚇了一大跳,暗道:“我怎編排起正道的不是來了?想我翠霞派的諸位師長同門,哪一位不是好人,絕不會因爲這點原因就爲難魔教。說不定,其中還另有隱情。”

正魔之分,恩怨仇殺,原本就是一個複雜之極的問題,即使如羽翼濃這樣的天縱奇才,盡其一生也不能解開,更況且是現在的阿牛?

但或遲或早,他終究還是要面對這一切,這命運從他出生那日起,就早已註定。

第十二章 碧潭第三章 無敵第八章 鬼冢第五章 大乘第一章 會盟第三章 無敵第六章 夜戰第十章 玉牒第二十章 面壁第五章 九刃第十七章 觀微第五章 佛境第五章 思微第四章 夜宴第三章 當關第七章抗婚第二章 入伏第一章 怒戰第七章 天照第四章 踐約第十章 玉牒第一章 百鬼第九章 碧落第十二章 碧潭第二章 無爲第六章 交鋒第六章 交鋒第八章 傷逝第十九章 誤傷第三章 閒戰第五章 冥輪第三十二章 破陣第六章 寒洞第六章 冰宮第一章 會盟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十章 驚訊第二章 入伏第二章 山雨第七章 心恕第四章 土遁第二章 無爲第四章 夜襲第四章 雷霆第四章 三生第三章 無敵第二章 對弈第一章 神曲第十一章 取拾第三章 雪影第七章通幽第二十六章 仗義第二章 煉劍第六章 海天第八章 大道第七章 縱妖第十章 六道第十五章 深吻第四章 踐約第六章救助第九章 換血第三章 冰蓮第八章返鄉第五章金蘭第三十四章 冰人第一章 前緣第九章遠遁第九章遠遁第五章 大乘第八章神偷第九章 水落第二章 山雨第九章有我第七章 護法第五章 報應第九章 鴛盟第三章 悵恨第十三章 情懷第十章 擎天第八章 取捨第六章 寒洞第九章 碧落第九章 離火第九章 輪迴第二章 師恩第一章 蓬萊第三章 孑影第六章 寒洞第四章靈犀第三章聯劍第七章通幽第五章 陣營第七章 護法第九章天殤第六章 海天第六章 寒洞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八章 鬼冢第十章 傷別第八章 深淵
第十二章 碧潭第三章 無敵第八章 鬼冢第五章 大乘第一章 會盟第三章 無敵第六章 夜戰第十章 玉牒第二十章 面壁第五章 九刃第十七章 觀微第五章 佛境第五章 思微第四章 夜宴第三章 當關第七章抗婚第二章 入伏第一章 怒戰第七章 天照第四章 踐約第十章 玉牒第一章 百鬼第九章 碧落第十二章 碧潭第二章 無爲第六章 交鋒第六章 交鋒第八章 傷逝第十九章 誤傷第三章 閒戰第五章 冥輪第三十二章 破陣第六章 寒洞第六章 冰宮第一章 會盟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十章 驚訊第二章 入伏第二章 山雨第七章 心恕第四章 土遁第二章 無爲第四章 夜襲第四章 雷霆第四章 三生第三章 無敵第二章 對弈第一章 神曲第十一章 取拾第三章 雪影第七章通幽第二十六章 仗義第二章 煉劍第六章 海天第八章 大道第七章 縱妖第十章 六道第十五章 深吻第四章 踐約第六章救助第九章 換血第三章 冰蓮第八章返鄉第五章金蘭第三十四章 冰人第一章 前緣第九章遠遁第九章遠遁第五章 大乘第八章神偷第九章 水落第二章 山雨第九章有我第七章 護法第五章 報應第九章 鴛盟第三章 悵恨第十三章 情懷第十章 擎天第八章 取捨第六章 寒洞第九章 碧落第九章 離火第九章 輪迴第二章 師恩第一章 蓬萊第三章 孑影第六章 寒洞第四章靈犀第三章聯劍第七章通幽第五章 陣營第七章 護法第九章天殤第六章 海天第六章 寒洞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八章 鬼冢第十章 傷別第八章 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