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逐浪

隨着芊芊化作一縷輕煙隱入雪原劍中,劍身驟然亮起,散發出柔和的淡紫光華。

丁原手握着雪原劍,依稀感覺到芊芊的元神注入劍刃,一股比以往濃烈數十倍的靈氣迫面而來。

蘇芷玉端詳着雪原劍,見芊芊已安然渡入劍中,才放下心來。

她微笑道:“丁哥哥,恭喜你,有芊芊襄助,雪原劍的靈性與威力增加何啻千里?如今雪原劍已能發射出淡紫光芒,便說明它已由‘碧心’煉化到‘紫虛’境界,再不輸給當世任何神兵仙器。”

此時雪原劍上的紫光漸漸淡去,恢復原狀,但竹子的色澤卻明顯又深了一層。在此之前,雪原劍通體儘管爲紫金之色,可劍光發出時卻轉化爲碧色。

對此丁原曾有不解問過老道士,淡言真人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句:“紫竹碧心。”

丁原本以爲老道士是在故弄玄虛,今日聽蘇芷玉這麼一說,終於明白了其中緣由。他平白從不願受人半點恩惠,如今芊芊以身煉劍,固然是心甘情願,亦從中有所裨益,可對丁原而言,卻更堅定了異日爲芊芊討得七瓣冰蓮之志。

他將雪原劍緩緩收回背後皮囊裡,這趟果然沒了聲響,雪原劍平靜納入鞘中,與天殤琴相安無事。

丁原再環顧一圈密室,道:“玉兒,我們出去吧。”

兩人從光門中迴轉,蘇芷玉將天心燈收了起來。

身後“嗡”的一聲輕響,光霧消散泥牆重現,但那牆上的題字依舊缺失了第三行。

蘇芷玉看了眼窗外,明月已悄然在樹梢間穿行,在密室裡,不知不覺也花費了將近兩個時辰。

她見丁原在收拾行裝,便問道:“丁哥哥,你這就要走麼?”

丁原頷首道:“明天就是老道士和平沙島相約的日子,我需得連夜趕路才行。”

蘇芷玉心頭莫名警兆再現,她有心以河洛仙卦卜上一卦,可轉念一想,丁原去意已決,即便卦象含煞,他也不會回頭,於是委婉一笑說道:“丁哥哥,我也準備回家了,不如我們順道一起走吧。”

丁原一怔問道:“聚雲峰也在東海之上麼?”想到水輕盈出自南海天一閣,喜居海上仙山也是情理中事。

蘇芷玉心中幽幽一嘆,知道丁原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位“雪兒”姑娘的身上,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

但這樣也好,倘若丁原真的曉得了自己對他的一番情思,之後兩人又怎能如此從容相處?

她回答道:“聚雲峰距離東海說遠也不遠,我正可陪丁哥哥再走上一程,也好稍減旅途寂寥。”

當下兩人收拾妥當,出了老屋,將門輕輕關上,走出一段路,丁原禁不住回頭再看了眼夜幕下的屋子,月光淡淡的印下樹影,一切都靜悄悄的,丁原明白這一走,更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

行到僻靜無人處,雙雙祭起仙劍,一紫一碧兩道光華朝着東方去了。

天將啓明時,兩人已到了東海上空,丁原有意降下仙劍高度,貼着海面迎風而飛。腳下碧浪翻卷,泛起無數白沫,海面彷彿是在無限的向前延伸,直到天地盡頭與漆黑的夜幕交融一處。

乍眼望去,海天一線,哪裡還能分清是海、是天?

呼嘯的海風夾雜着海水的清新與鹹味,推波逐浪,掃在身上微微還有些涼意。

突然間,在前面天地盡頭,一抹金光從黑夜裡悄然探頭,黎明將至矣。

而在西邊,失去光華只留淡白月痕的月亮緩緩的西沉,洶涌的海面上,跳動起點點金光。

丁原放眼一片浩瀚煙波,不覺也有些心曠神怡。

這雖不是他第一次見着大海,但恰逢月落日出的海景,卻還是頭一遭。

他不由得想到了陪着自己來看海的雪兒,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此刻自己御劍凌空,迎着萬頃浩蕩煙波東去的時候,雪兒應該還在夢鄉中吧!

由於芊芊元神與雪原劍合璧,丁原御劍之時不僅省力許多,速度上也快了不少。體內真氣生生不息,流轉自如,大半夜下來不顯丁點疲憊之意,若按照這個速度繼續趕路,天光放亮後即可抵達平沙島。

耳畔忽聽見蘇芷玉的聲音:“丁哥哥,再過一刻,太陽就會躍出海面了。”

丁原轉目望去,見蘇芷玉從容自若,駕着盈雪劍,不疾不徐隨在自己身旁,秀麗淡雅的面龐上,一片晶瑩玉潤,半點沒吃力的樣子。

他心中一動,暗道:“上回和玉兒趕赴棲鳳谷時,她也是這般跟隨在我身旁,那時我只當她與我速度相當,今日看來當時她是有意讓着我。”

丁原頓時被激起好勝之心,笑道:“那我們再往東多趕一程,也好離日頭近些觀看。”暗自催動雪原劍加快速度,在波光浩渺的海面上,猶如經天長虹飛逝而去。

不消片刻,丁原已將真氣催至頂峰,耳旁風聲呼嘯,眼前的海面不停飛退,百里波面僅在眨眼之間。

蘇芷玉起初不明丁原用意,略略加了一成真氣,盈雪劍依舊是若即若離的跟隨在丁原身旁。

可一段路後,見丁原分明是全力御劍,大有不惜耗損真元之意,立刻醒悟道:“原來丁哥哥是要跟我比試一番,我差點被他騙過了。”

若是姬雪雁,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上去再說,可蘇芷玉卻悄然減緩盈雪劍的速度,一下被丁原拉遠了三裡多。

她見丁原仍不回頭,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怕他過於耗損真氣,傷了真元,遙遙傳音道:“丁哥哥,慢些好嗎?”

丁原聞言,放緩雪原劍,轉頭微笑問道:“玉兒,趕了大半夜的路,累了嗎?”

蘇芷玉追上前去,嫣然一笑道:“倒也沒有,只是方纔你御劍速度太快,我有些跟不上。”

丁原剛想開口,卻見那絢麗的霞光正映射到蘇芷玉秀麗絕倫的面容上,皎潔如羊脂般的肌膚與嫣紅的朝霞相互輝映,一雙烏靈靈水波流轉的秀目,比海更深、更清澈、更靈動,當真美到極點。

晨風吹拂過蘇芷玉如瀑柔發,陽光灑落在髮絲上,閃爍着點點金光,一襲水色衣裙凌風飄飛,宛如謫塵仙子,渾不帶半點菸火。

丁原心頭一動,不禁暗道:“原來玉兒也是極美,一點也不遜色於雪兒。我一直把她當作當年那個愛哭愛鬧的小妹妹,卻沒注意到時光荏苒,她也長成了仙子般的少女了。”

忽然,蘇芷玉秀目中漾起神采,玉手遙指天際道:“丁哥哥,太陽!”

丁原一醒轉目,暗暗責備自己道:“我卻想這些幹什麼?玉兒可是我的小妹妹。”

他的目光投向東方天際,頓時拋卻了一切雜念,心神震撼於日出的剎那風景。

但見在遠處海平面上,一輪紅日冉冉噴薄,大半個日頭已奮力探出水面,散發出萬丈金光。

周圍的雲嵐被陽光渲染得火紅一片,偏偏還透着耀眼的金光。

天幕不知從何時起悄悄轉向蔚藍,一行海鳥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盡情翱翔,歡快的鳴叫着。

清新的海風吹過,腳下的海水再次翻卷起碧波白浪,映襯着天邊那輪紅日東昇,無比的壯觀雄偉。

從黑夜轉黎明,從天邊吐露一線亮光到雲蒸霞蔚,紅霞漫天,不過瞬間的工夫,令人幾乎來不及回味它的瑰麗,就在不經意中,紅日已躍出了海面。

海天湛藍,金光浮動,丁原看的心搖神馳,禁不住仰天清嘯,引得波濤呼應,風嵐鑽動!

嘯聲徐徐歇下,丁原長出一口氣道:“不見滄海,何以知天地之大;不觀日出,何以曉造化神秀?怪不得傳說中的散仙都喜駐駕海上,單單每日能看到這樣壯麗的日出,已是不枉。”

蘇芷玉伸手略一整理被風吹得凌亂的髮絲,櫻脣逸出一縷悠然微笑,道:“可惜平沙島已是不遠,不然芷玉還可陪着你欣賞海上日落,那景緻比之日出,更有一番悽豔絢麗之美。”

丁原不以爲意的道:“不打緊,留待下次也是一樣。”

蘇芷玉慧心中幽幽一嘆,曉得以後恐怕再沒有這樣的機會,能與丁原並肩眺望日出日落。

這時,前方三裡外的海面,突然掀起數十丈高的浪頭,彷彿發生了地震海嘯一般。

從海面下徐徐露出一座黑呼呼的小山丘,仔細再看,竟是一頭巨型海龜的脊背!那海龜從海水中把頭揚起,足足有兩層小樓那般高,身上的龜甲漂浮在海面上,大若一個小型校場。

丁原一怔,心想這東海之中怎的有如許大的海龜?

忽然記起《天陸魔物志》中所載的“萬年玄龜”,與眼前的海龜在模樣上倒是七八分相似。

若不是急於趕路,他倒想飛到近處再仔細打量打量。

蘇芷玉訝然說道:“這不是水晶宮的守宮魔尊萬年玄龜麼,怎的跑到這裡來了?”

說話間,那萬年玄龜居然朝着他們游來,速度之快直如閃電,猶如是在海面上踏波逐浪。

蘇芷玉秀眉微蹙說道:“丁哥哥,這萬年玄龜好似衝着我們來的,我們也沒有必要節外生枝,和水晶宮惹上麻煩,且先避開吧。”

丁原曉得東海水晶宮乃魔道三宮之一,宮主任崢百年前已位列魔道十大高手,與蘇真、羽翼濃、楚望天等人齊名。

不過最近這些年,任崢只在東海韜光養晦,少有在世間顯露蹤影,令水晶宮的名頭漸漸不及忘情、冰宮來的響亮。

如若不是蘇芷玉提醒,他險些都忘了這個茬。

丁原絕非怕事的主,但念及一旦跟着海龜糾纏不清,不知道要鬧騰到什麼時候,眼下還是辦正事要緊,當下微一點頭,催動仙劍就想朝左避讓。

哪知人無害龜意,龜有傷人心。

那海龜猛然高聳脖子,張開大嘴噴出一道逾丈粗的水柱,直射丁原、蘇芷玉。

丁原劍眉一揚,低喝道:“好你個畜生!”雙掌分錯,以“山”字訣轟出兩股龐大的真氣,“蓬”的一聲擊在水柱頭上,激起無數水花四散灑落,就好像噴泉一般在陽光中熠熠閃光。

以丁原秉性,他不招惹人家已算不錯,況且是那海龜主動惹到他的頭上?於是也不管對方是什麼萬年玄龜,水晶宮護宮魔尊,右指一彈,射出三道玄金飛蜈。

蘇芷玉在旁也暗自詫異,萬年玄龜雖是水晶宮護宮魔尊,可等閒也不會顯露真身,攻擊不相干的人,不知今日它是犯了什麼脾氣?眼見丁原出手,她明白麻煩已經惹上,再躲也是沒用。

原來萬年玄龜每個晴天清晨都會浮到海面吸取紅日精華,今日同樣如此。

可它甫一浮到海面,就感覺到一股修行千年的草木靈氣,卻是芊芊元神附在雪原劍上所起。

萬年玄龜素喜吞食諸般元神魂魄,芊芊這樣的千年木精,無疑對它是莫大的美餐,頓時貪心大動,向丁原挑釁。

萬年玄龜大嘴一張,三道玄金飛蜈盡數被它吞進肚子,渾然沒有半點事情。

丁原沒料到對方這麼輕鬆就破解了玄金飛蜈,傲氣上涌右手劍訣一收,雪原劍飛還手中,劈出層層紫浪涌向萬年玄龜。

萬年玄龜驀然脖子一縮,連帶着四肢全躲進龜甲中。

劍光應聲劈在龜甲上,爆起連串火花,可這玄龜只在海里一翻身,迅速探出腦袋,仰天噴出一蓬黑色雲霧。

蘇芷玉識得它是“氤氳混元罡”,專破仙家真氣,如果不懂得它的來歷,魯莽催動真氣抵禦,必然要吃大虧。

她不及提醒丁原,朱脣輕動祭起天心燈,一蓬紅光當頭灑落,正把氤氳混元罡擋在了外面。

丁原冷哼道:“好畜生,今日咱們就來比個高低!”

雪原劍光芒一熾,凌空飛擊,直刺萬年玄龜的面門。

如今的雪原劍經芊芊元神煉化,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語,劍身上紫光流動,劍氣迫人,將一式“大浪淘沙”演繹得妙到顛毫,凌厲絕倫。

萬年玄龜的兩隻前爪突然朝水中一沉,身前的海面轟然雷鳴,捲起一層十多丈高的水浪,驟然間形成颶風般旋轉的水柱,鋪天蓋地般撲向丁原。

丁原絲毫不懼,一面施展穿花繞柳中的“風逝”一訣,一面鼓動仙氣,破浪而進。嘩啦啦水聲滾動,層層碧波被劍光斬破,可偏偏抽絲剝繭,穿透了一層,迎面毫不間歇的又撞上一層。

丁原在那水柱中陷入包圍,蘇芷玉看的一清二楚,盈雪劍碧光如水驚鴻乍現,劍尖輕盈挑在水柱邊緣,玉腕一引一轉,頓時牽出一股水流。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盈雪劍帶出的水浪亦越來越多,蘇芷玉的身形徐徐後退,竟如舞龍一般,引出一條數丈長的水龍來,遠遠望去,一股碧波跌宕起伏,不停旋轉拉長,煞是好看。

忽然聽見丁原一聲清嘯,身劍合一,破開重重水柱,沖天而起,在空中左手一彈,打出一枚石磯珠。

萬年玄龜吐出一道玄光想將石磯珠擊落,孰料石磯珠在空中劃過一條詭異的弧線,堪堪避過玄光。

萬年玄龜要再閃躲已然不及,石磯珠“砰”的擊中它光禿禿的腦門,可這魔物竟也了得,腦袋一擺連小包都沒起一個。

那萬年玄龜卻是有苦自知,憑着渾厚的護體先天真氣,儘管躲過一劫,但這一下着實挨的不輕,腦袋裡一陣暈眩,差點栽進水裡。

丁原揚手收回石磯珠,剛想乘勝追擊,就聽半空中傳來一人冷笑的聲音道:“好膽,竟敢傷我護宮魔尊!”

丁原一驚擡頭望去。

半空裡站着一個黃衣中年男子,面如淡金,骨瘦如柴,似個癆病鬼般縮着身子。相貌雖然甚是英俊儒雅,可神情落寞,雙目黯淡無光。

這男子望着他們,臉泛怒色,卻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右手從寬大的袖口裡取出一塊方巾捂在嘴上,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

蘇芷玉卻是暗吃一驚,雖說她從沒見過眼前男子,可看這相貌打扮,不正是爹孃口中所說的水晶宮宮主任崢?

莫要看他如今一副半死不活、風吹能倒的樣子,一旦真的被激怒,半個東海也要被他掀翻。

好好的一次東海之行,先是惹出萬年玄龜,現在又把這老魔頭也牽扯出來,看來今日之事斷難善了。

丁原卻不曉得對方是何等人物,就算曉得,他亦不會就此退縮。當下收住身形,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打了孩子,爹孃出面了。”

中年男子起先沒有察覺丁原話中的譏笑之意,但只一轉念已想通其中奧妙,不由得心中惱怒道:“好個小子,居然拐彎抹角把老夫比作烏龜王八蛋了!”

但他修煉了近三個甲子,修爲早達大乘之境,距離飛羽化仙不過半步之遙,涵養的功夫也當真了得。

他徐徐將方巾展開在眼底,上面一灘暗紅的血跡,在潔白的方巾上十分醒目。

中年男子淡淡嘆了口氣,目光掃過丁原道:“我看你御劍架式,應是翠霞派弟子,小小年紀有此修爲也算難得,不過若光圖口舌之利,未免又讓老夫看低你三分。”

蘇芷玉在旁躬身施禮道:“前輩可是任崢宮主?晚輩蘇芷玉,與翠霞派丁原趕赴平沙島,不巧遇上玄龜攔路。雙方間或許有些誤會,沒料到驚動了任宮主,還望恕罪。”

任崢聽蘇芷玉言語得體,對自己又頗爲尊敬,心中怒氣淡了一些,頷首道:“原來是蘇真和水輕盈的女兒,你那盈雪劍用的倒也似模似樣,有天一閣劍法的三分精髓。”

蘇芷玉的修爲儘管尚不能與其父母比肩,但在當世能勝得她的人卻也不多,可到了任崢口中,僅僅得了個“似模似樣”和“三分精髓”的評語。

幸而蘇芷玉生性恬淡矜持,聞言從容含笑道:“能得任宮主如此誇獎,芷玉銘感肺腑。”

任崢看看蘇芷玉,又瞧瞧丁原,心中不禁喝采道:“好一對金童玉女!我自負平生也不輸給蘇真絲毫,可在這一項上惟有自嘆不如。”

想到蘇真嬌妻佳兒,坐享天倫之樂,自己貴爲水晶宮主人卻形單影隻,情恨無期,任崢心頭一慟,頓時又是一通咳嗽。

好半天才停歇下來,任崢喘息着說道:“也罷,就看在你這女娃兒面上,那小子方纔辱我之罪就此算了。可他用石磯珠險些傷了魔尊,這筆帳若是不算,別人還當我水晶宮無人。”

丁原雖然已經瞭解對方身分,可聽任崢言辭中傲慢託大,咄咄逼人,他骨子裡的傲氣也被激起,昂然道:“任宮主說的不錯,石磯珠確實是我所發。你若要爲那玄龜報仇,就儘管衝着我來,與旁人無關!”

任崢也不生氣,慢條斯理的又拿出一塊乾淨方巾,輕輕抹去嘴角邊的血跡,左手如變魔術似的,取出一顆碧色藥丸吞服入口。

他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倒也懂得這個道理。好,只要你肯在魔尊面前叩頭認錯,老夫今日便破例饒了你們。”

這對任崢而言,已是極輕的懲戒,要擱在以往,重則揮手奪命,輕則斷肢殘體,哪那麼容易放人過門?

哪知丁原斬釘截鐵的道:“我沒錯,爲何要給那畜生下跪?”

任崢本有心放丁原與蘇芷玉一條生路,可見丁原不識擡舉,當面頂撞自己,若不給他些教訓,外人還當水晶宮軟弱可欺了。

他將方巾收起,沒精打采的嘆了口氣道:“既然你逼我出手,那便怪我不得了。”

蘇芷玉亦曉得丁原性格孤傲,雖說這些年在翠霞山靜修仙道,脾氣改變不少,但要他向一隻海龜叩頭認錯,無疑比登天還難。莫說是丁原,換作自己或是旁人,怕也難以答應如此屈辱的條件。

她微一躬身說道:“任宮主,我們並非有意頂撞,但要向玄龜叩頭認錯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亦非恕人之道,可否請前輩再寬容一二?”

丁原一搖頭昂然說道:“玉兒何必求他?大丈夫頂天立地,可殺不可辱,就算修爲遠比不過他,但也不能卑躬屈膝!”

蘇芷玉心裡暗自一嘆,明白事情再無轉機,縱使任崢再厲害,說不得也要硬撼了。倘若施展出雙修劍法,或可有一線的生機。

任崢點頭道:“好,說的好!有老夫當年的風骨。”

他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雙眼陡的射出懾人神光,到說完“風骨”二字全身猛的挺直,爆發出龐大的氣勢與殺氣。短短几個字的工夫,便如脫胎換骨,顯露出百年前魔道十大高手的真正風姿。

任崢又是仰天一嘯,竟引得雲團翻滾,海浪呼嘯。

他凌風海上,喟然吟道:“恍惚廿年如一夢,滄海無心葬山盟!”

寬大的袍袖無風鼓盪,打裡面飛射出一道銀光漂浮在半空,定睛打量,竟是一個五彩銀絲編制而成的錦囊。

蘇芷玉玉容微變道:“丁哥哥快施御劍之術,那是天羅萬象囊!”

她想祭起天心燈抵擋一二,可哪裡還來得及?

天羅萬象囊在空中陡然膨脹成一個巨大的口袋,周圍縈繞着團團五彩仙霞,射出一束五彩光華,牢牢罩定丁蘇二人。

丁原方欲用雪原劍招架,就覺眼前五色光華一閃,腦袋裡嗡的一聲,失去了意識,連人帶劍被吸入囊中。旁邊的蘇芷玉亦未能倖免,一塊被收進天羅萬象囊中。

任崢念動真言,偌大的天羅萬象囊,竟瞬間恢復原狀飛回到他手中。

他撮脣一嘯,海面波浪翻卷現出兩個身高過丈、魚臉人身的海怪來。

任崢將天羅萬象囊朝其中一怪懷中一拋道:“老夫要外出幾日,裡面的兩個人替老夫好生照應。”

兩名海怪恭聲應是,任崢雙足飄落在玄龜背上,又恢復了病懨懨的老樣子,倏忽去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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