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護國公並大理寺卿等人趕到汪依苓的臥室,將安定王人贓俱獲。
聽完安定王的描述,溫婉的心便沉到谷底。
在外人看來,安定王先是宴會上調戲了汪依苓,有了犯罪動機,事發時又只有他在犯罪現場,似乎是個板上釘釘的案子。
“王爺,將軍豢養的人,除了將軍府護衛,還有多少人?我要通過什麼方式才能聯繫到他們?”
聞言,安定王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他沒立刻回答,而是掃了一眼趙氏。
“干係重大,既然御兒把家主令交給了你,那本王單獨告訴你。”
他轉頭對趙氏說:“你先行迴避片刻。”
趙氏臉色青白交替,眼中屈辱一閃而逝。她點點頭,不甘不願的退出房門。
安定王壓低聲音道:“你院子裡的廚子,可以幫你聯繫御兒留在暗處的人。”
溫婉:“??”
她的廚子,是沈御暗衛的聯繫人?
“呵,”溫婉牙根兒發癢,要是沈御在她面前,她高低得在他身上咬幾口撒氣。
還以爲他真的好心替她張羅廚子呢,結果又是一個暗樁?
得虧她還沒收拾東西跑路,要是跑了,身後必定還跟着暗樁的尾巴。
如此一來,不管她去了哪裡,恐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沈御啊沈御,不愧是大將軍,手段玩得真是漂亮!
這心肝兒黑的,讓她是自愧不如啊!
*
千里之外,沈御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金木將水壺遞過去,“將軍可是昨夜裡受了涼?”
他們一行幾十輕騎,連日馬不停蹄的趕路,這會兒剛好遇到水源,便停下來休息。
沈御坐在一塊巨石上,支起一條腿,胳膊放在膝蓋上,接過金木遞過來的水壺喝了一口。
“無礙,興許是有人背後說本將軍是非。”
金木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將軍,您現在說話,越來越像小婉姑娘了。”
被人說是非,就會打噴嚏。這個說法,不是小婉姑娘常掛在嘴邊的嗎?
提起溫婉,沈御眸光晦暗,“像她?”
他嗤笑一聲搖搖頭,“老子可跟她不一樣。她啊,聰明是聰明,可也是個慫貨。”
金木不解,“小婉姑娘哪裡慫了?”他怎麼沒發現。
沈御擡眸,視線落在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上,聲音帶着些恨鐵不成鋼的愁緒。
“我和她之間,的確是困難重重的。她要的,我現在的確是給不了。但事在人爲,我都不甘心這麼就算了,她倒好,給老子一門心思想着逃!”
他話鋒一轉,“不過,老子豈是她能提起褲子不認賬的人?”
金木一頭霧水,其他的沒聽太懂,就聽見“提起褲子不認賬”這幾個字了。
他一臉震驚的盯着沈御看。
“將軍……小婉姑娘把您給……”
小婉姑娘,真的是勇士!
沈御擡手在他後腦勺呼了一下,“腦子裡能不能裝點兒有用的東西!”
金木悻悻的縮了縮脖子。
一隻黑鷹在衆人上方翱翔而過,不過須臾,便只剩下小小的一個黑點。
沈御目光犀利的掃了一眼,收回視線之後拍了拍金木的肩。
“讓兄弟們收拾收拾,繼續趕路吧。我們早些拿到東西早些回去。我總覺得……”
他眉頭一蹙,“帝京風雲詭異,遲則生變。”
金木卻覺得他是過於擔心了,“帝京裡有王爺這根定海神針在呢,能出什麼大事。再說,您的暗衛都是精心培養的,定能護住將軍府。”
沈御不置可否,“但願如此吧。”
*
馮大人梳理清來龍去脈,將幾個鬧事侍衛和將軍府小廝,各打二十大板。
幸運的是,他調查之後發現,那盞被打翻的桐油燈並非爲太后娘娘點的長命燈。
府中打掃的嬤嬤誤打誤撞,將油燈放置的位置搞錯了,剛好避免了闖下大禍。
虛驚一場,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太醫也恰好趕到,馮大人便領着太醫去給老夫人看病。
太醫剛進門,就見安定王扶着老夫人坐起身。
母子倆抱頭痛哭,好一番唏噓衷腸。
安定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拱手就對馮大人行禮。
他感激地說道:“多謝馮大人允我回府探望母親。若非此次回來與母親多說了些話,母親恐怕難以從鬼門關搶回這條命來。”
馮大人一臉困惑,不解地問道:“此話怎講?”
安定王感慨萬千:“從前聽聞瀕死之人因孝子賢孫的哭喊而重獲生機,本王一直不信。如今親眼所見,母親或許是不忍離我而去,竟奇蹟般地醒了過來!”
奇蹟?
馮大人也是人精,這會兒算是反應過來了。
哪裡來的這麼多奇蹟,多半是老夫人演了一出好戲而已。
他轉頭問身旁的太醫,“您可聽說過這種事?”
太醫捋着鬍子,沉思片刻,模棱兩可的說:“昏迷不醒的人,若是有親人在旁和她說話,倒是有醒過來的先例。”
太醫的回答並不讓人意外。
他一個大夫,兩邊都得罪不起,索性順勢而爲。
事已至此,馮大人也無可奈何,“罷了!既然老夫人醒了,王爺,那我們便回大理寺吧。否則上頭怪罪下來,本官可擔待不起。”
安定王又握着老夫人的手,說了幾句感人的孝順話,這纔跟着馮大人離開。
*
溫婉回到院子裡,鄭廚子正在做晚飯。
身材圓滾滾的中年廚子,腰間繫着一張灰布圍裙,左手按着一隻清理好的雞,右手握着菜刀。
手起刀落,只聽案板上有節奏的嘭嘭聲響過一串,整隻雞就切成了大小均勻的小塊兒。
“鄭叔這刀法,真是厲害啊。”
溫婉雙手環胸站在門口,看廚子的時候,似笑非笑。
鄭廚子憨厚的笑了笑,“練了好多年廚藝了,這些都是基本功,不值一提。”
“哦?”溫婉放下手,走到鄭廚子面前,“鄭叔確定是練的廚藝,而不是武藝?”
聞言,鄭廚子臉色一僵,隨即一副沒聽懂的模樣。
“婉姨娘說笑了,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溫婉漫不經心的拿出一塊金色的牌子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