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衣人再次從巖壁冒出來的時候,溫婉毫不猶豫,抓起一把螢石粉就灑了過去。
黑衣人能神出鬼沒,不過是仗着通道里光線暗,他們的身影和巖壁乍然一看融爲一體的便利。
他們沾上螢石粉,便成了一個發光的活靶子。
“再堅持一會兒,我很快就好。”
溫婉輕吼一聲,目光灼灼的觀察着每一個黑衣人消失和出現的地方。
果然,藉着黑衣人身上的熒光,溫婉將他們出現和消失的地方都觀察到了。
“王爺,你負責擋住黑衣人。恩恩,你負責破壞他們出現和消失的巖壁。”
溫婉毫不猶豫的向兩人發號施令。
“好。”
“好。”
屬於不同陣營的兩個身居高位的人,竟然沒有絲毫猶豫的聽從了她的命令。
其他人也沒閒着,很有默契的幫着自家主子。
隨着巖壁機關被精準破壞,局勢很快發生了逆轉。
黑衣人能借用的機關越來越少,到最後,他們出現的位置幾乎沒剩下幾個。
溫婉等人一步步往前移動。
終於,眼看只剩下三個黑衣人能用的機關,當巖壁凹陷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嘶吼着,竟然不顧一切,像是要同歸於盡一般。
他抓着劍徑直衝向了溫婉,似乎是察覺出了溫婉纔是導致他們刺殺失敗的罪魁禍首。
溫婉原本是在隊伍中間的,正常情況下,黑衣人無法靠近她。
可偏偏這個黑衣人的身體明明已經被阿紹的劍洞穿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繼續往前衝,衝到了溫婉跟前。
溫恩一回頭,就看見黑衣人的劍尖已經到了溫婉面前。
“小心!”
溫恩本能的撲到溫婉身前,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用身體擋住了近在咫尺的劍尖。
“錚”
一聲脆響,黑衣人的劍生生被折斷。
原來最後關頭,竟是安定王拼盡全力的一砍,將黑衣人的劍砍斷。
劍尖滑落,好巧不巧,割開了溫恩的褲子。
溫婉大驚失色的瞪大眼睛,在黑衣人倒下的時候,她雙手顫抖的去查看溫恩的情況。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上上下下的查看他的情況,就見他裸露的大腿肌肉處,竟然有一個雞蛋大小的肉坑。
她愣了愣,目光呆滯的盯着他的腿。
那個肉坑,周圍的肌肉和皮膚猙獰扭曲,形成了恐怖的疤痕,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那個地方曾被挖掉過一塊肉。
溫恩注意到她的視線,立刻扯了扯長袍,蓋住了露出來的疤痕。
“快走吧,不是還要趕上前面的人嗎?”
安定王也在催,“對,此地不宜久留。”
溫婉腦海裡閃過一些黑漆漆的畫面,每閃一次,太陽穴就針紮了一樣疼。
她收斂思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是身體有些不受她控制,往前走的時候,腳步些許踉蹌。
*
一行人沒走多遠,還真趕上了那兩撥人。
他們看見溫婉一行人,見他們身上都帶着傷,也是驚了一下。
不過,就像溫婉預料的,當他們趕上這兩撥人以後,之後的通道里,就再也沒遇上什麼危險的機關。
前行的途中,溫婉忍不住打量前方的兩撥人。
突然,她瞳孔一縮,目光落在了戴着黑狐面具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青灰色粗布長袍,布料似乎很普通,大街上隨便什麼地方都能買到,就連他的靴子,也是普通的布靴,看不出個所以然。
溫恩見她一直盯着那個人看,便搖了搖她的袖子,用眼神詢問。
溫婉擡手指了指那人的手腕。
溫恩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眉頭緊蹙。
他不明白,那人手腕上不過是一串普通的硃砂手串而已。
硃砂手串,和他身上的布料一樣,也是隨處可買。
溫婉見他茫然的表情,便和前面的人稍微拉開距離後,壓低聲音說:
“這個硃砂手串有黑色小斑點,前段時間,趙氏想要討好老夫人,專門去幹虛觀求開光的硃砂手串。”
“但幹虛觀這一次開光的硃砂手串與衆不同,是觀主專程去深山裡尋的材料,攏共也就那麼幾條,千金難求。趙氏花了大價錢,才弄到一條。”
那個青年戴着的和趙氏送給老夫人那條,質地一樣。
當時趙氏在老夫人面前邀功,還提了一嘴,這硃砂手串很得貴人喜愛,連嘉柔公主也請了一條回去。
所以,戴黑狐面具的青年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能戴上這硃砂手串,身形和氣質又跟孟錦很像,除了他,還會有誰?
“應該是孟錦。”溫婉倒是不意外。
有嘉柔公主這個靠山,不看僧面看佛面,阿卓信如果還想在端朝有個容身之所,就不敢得罪皇室的人。
阿卓信被溫恩一路追殺,早就沒有退路,他不確定幕後之人是否會冒着得罪嘉柔公主的風險,來保他。
所以,纔有了通道設殺局的畏首畏尾。
許是察覺到別樣的視線,孟錦回頭看了一眼,溫婉已經移開目光,倒是溫恩目光森冷的和他對上。
孟錦一怔,不明白這個人爲何會用這種目光看他。
難道,是認出他了?
*
“到了!我們到了!”
前方,有人激動的喊出聲。
衆人這才發現,前方出現了微弱的光。
再往前走,果然就出了通道。
終於得以重見光芒,衆人在看清眼前的狀況時,卻誰也笑不出來。
通道的出口,竟然是一片亂葬崗。
此刻,帶着白虎面具的阿卓信,坐在一個墳堆上,一手拿着一卷輿圖,另一隻手像是受了傷,以奇怪的姿勢垂着。
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神態悠閒的看着面前混戰的一羣人。
看樣子,混戰的人羣分屬於幾個不同的隊伍,他們相互殺得紅了眼,每一次攻擊都下了死手。
有個被刺中胸膛的人倒在阿卓信腳邊,他縮回腳,嫌棄的踹了那具屍體一腳。
“晦氣。別弄髒了我的鞋。”
他又仰頭對那羣混戰的人說:“你們看,又有一波人來了,你們得快點減少人數啊,記住,只有活着的二十個人,才能參加我的拍賣會。”
說話的時候,阿卓信挑釁的看向了溫恩的方向。
他嘴脣動了動,似乎用口型說了一句。
“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