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左穎的話讓她放心了不少:“阿姨,您不要想太多了,我和棋會一起長大。只是後來由於各自的學習工作都比較忙才疏離了一段時間。怎麼現在非得有事兒才能來看看阿姨麼?”
這話說得鐘太太笑逐顏開,心中更是覺得左穎善解人意而又懂事,隱隱感覺鍾棋會實在是有些對不起她。
鐘太太並沒有刻意在臉上隱藏情緒,所以左穎完全將她的想法看得透徹,心裡隱隱有些高興,趁着鐘太太對自己感覺不錯,左穎又繼續說道:“左左只是覺得棋會一出去就是這麼久,您身邊沒個貼心的人兒,所以想常來看看。”
聽到這兒鐘太太儼然已經拉住了左穎的手。左穎心中很是受用,但在面上卻微微嘟起了脣,輕聲說道:“如果阿姨覺得我太煩的話,那我便少來一些就是。”
“怎麼會!”鐘太太急忙將左穎的話打斷,又勸慰了幾句。
左穎向來知進退,所以並沒有再說這個話題,而是開始關心鐘太太的身體。
兩人相談甚歡,一個多小時很快便過去了。左穎有些慶幸今天鍾棋萱回來的並不是很早,因爲她並不傻,能夠感覺到鍾棋萱對自己淡淡的敵意,因此生怕鍾棋萱在鐘太太面前說些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
在離開的時候,左穎明顯感覺到鐘太太對自己的到來很是喜歡,所以臉上的笑意倒也尤爲真實。
在送走她之後,鐘太太便撥了鍾棋會的電話。
而這時候,鍾棋會正在學校門口等着接喬蘊回家,在看到電話號碼之後,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那頭的鐘太太聽到鍾棋會的聲音便覺得有些來氣,聲音之中也帶了些凌厲:“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纔回來?”
鍾棋會皺了皺眉頭,雖然他知道接了電話之後肯定就會是這種局面。
“說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鐘太太沒有給鍾棋會任何否決的機會,像是下命令一樣直接對鍾棋會說道。
“不知道。”鍾棋會並不想惹自己的母親不開心,但現下他完全無法兼顧,只得淡淡說道,“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沒有,”聽到鍾棋會這種無關緊要的態度,鐘太太更是怒意滿滿,“回家非得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才行?”
鍾棋會不言,擡眸便看到喬蘊已經出現在了窗邊,於是低聲對着電話說道:“媽,我這邊還有事兒,不跟你說了啊。”
“喂,鍾……”鐘太太剛想呵斥,但卻聽到電話之中已經傳來了忙音。
恰巧這時王伯走了進來,看到鐘太太一臉怒意的樣子。
“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王伯幾乎是兢兢業業爲鍾家奉獻了一輩子,鐘太太自然不會將火往他的身上發,所以忍住內心的不悅,皺着眉問道:“你知道少爺去哪兒了麼?”
聽到這問話之後王伯遲疑了一下。
幫鍾棋會辦事的時候,王伯是真的知道鍾棋會去往了哪裡,只是現在他卻有些左右爲難,夫人和少爺對自己都不錯,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應當向着誰纔好。
看到王伯的這種表情,鐘太太已經猜出了大概,只是她並不好強硬的要求王伯說出些什麼,因此她思酌了片刻,只好說道:“少爺早就已經是個大人了,只是我依舊放心不下喲。”
“接電話也只是寥寥幾句有事兒就給掛了,公司的事情不聞不問,”鐘太太說到這兒甚至動情地嘆了口氣,“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說這要是在外面出點兒什麼意外……”鐘太太當然不是詛咒自己的兒子,只是她知道王伯也向來心軟,所以便刻意誇大了事實。
果然,王伯看到鐘太太這般擔心,有些於心不忍,皺了皺眉頭方纔繼續說道:“夫人,少爺他不會有事兒的。”
“兒行千里母擔憂。”鐘太太看了一眼王伯,眼眸之中的希冀很是明顯。
在這種壓力之下,王伯只能硬着頭皮,輕聲說道:“夫人放心吧,少爺在X市可能是要談什麼項目吧,前些天還派人安排了一輛車。”
鐘太太聽到這話之後,完全愣住了,半響都沒有再回過神來,王伯看到這狀況也是有些呆愣,輕喚了兩聲:“夫人,夫人?”
這才見到鐘太太回過神來,只是眼神之中的震驚依舊沒有減少半分,看着王伯關切的眼眸,她只淡淡說道:“嗯,這就好,你先下去吧。”
王伯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而鐘太太則握起了茶几上的杯子,攥了好久才讓自己儘可能平靜下來。在之前,雖然她也知道鍾棋會和喬蘊待在一起,但她以爲喊鍾棋會回來了一次,又鎖上了他的卡,他就會收斂許多。
沒想到。
就算其他任何人不知道X市的事情,鐘太太也是完全明白的。那是喬父的老家,在他們一家之所以會來到鍾家,就是因爲多年前鍾家曾經在那個市招攬了一些技術工人前來管理農場,而喬父恰巧是其中一個。
對於鍾棋會在X市的事情,鐘太太覺得有些意外,又有些悲哀,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真的不顧一切與喬蘊生活在一起,而自己再如何也……
這種悲涼想法的出現,又讓鐘太太很快否決,她握着杯子的手更緊了一些。
與此同時,鍾棋會的車裡。
喬蘊滿懷心事的模樣,讓鍾棋會也顯得有些忐忑,於是在等綠燈的時候,在開過空曠街道的時候,鍾棋會都會時不時看向身旁的喬蘊,想要了解她到底是爲什麼而這麼沮喪。
實際上,鍾棋會心裡也有一絲不安,不知道她看到了自己打電話之後會不會多想。
“鍾哥哥,那些孩子真的挺可憐的。”喬蘊在發現鍾棋會一直看自己之後,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於是將自己一半的心事說了出來。
鍾棋會聽到這話儼然是送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只要喬蘊沒有懷疑自己什麼就都是好事兒。
“是啊,”鍾棋會隨之應和道,“這裡義務教育的質量也有些太差了。”
喬蘊咬了咬脣,能夠感覺到鍾棋會是在順着自己的話說,如果自己不趕緊將想法說出來的話,下一次再去提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於是她慌忙說道:“鍾哥哥,我想
留在這學校。”
“你不是已經在了麼?”鍾棋會假裝沒有聽懂喬蘊話語中的意思,“怎麼?校長不讓你上課麼?”
聽了這話,喬蘊有些着急,臉上甚至浮起了一絲絲的紅暈,她眼眸閃了閃,又繼續說道:“我是說,我想長時間留在這兒,不只是上課。”
鍾棋會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裝傻,於是只好看了看喬蘊又說道:“你是認真的?”
喬蘊猛點頭。
“你做好準備了?”鍾棋會儼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
喬蘊繼續點頭。
“這裡的生活環境和狀態,以及學校開出的那些可憐的薪酬,你都能接受?”鍾棋會說到這兒,控制了話語之中的質疑,反而讓其顯得儘量平淡,以免將喬蘊的情緒點燃。
不過縱使這樣,喬蘊還是顯得有些激動:“我能接受啊,而且我覺得不能這樣碌碌無爲下去,就算是爲了這些孩子,我也想留在這兒。”
“我們不是正留在這兒麼?”鍾棋會從剛纔的試探當中已然知道了喬蘊的態度,並不想將事情激化到嚴重的地步,所以說了這句話想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然而喬蘊則苦笑了一聲:“鍾哥哥,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麼?”鍾棋會瞥了一眼喬蘊,看到她失落的模樣,心猛地一沉。
“我可以留在這兒,無論多久,”喬蘊說到這兒,頓了頓,似乎是給自己一些勇氣,又繼續說道,“但是,鍾哥哥,你不行。”
鍾棋會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你有你的未婚妻,你有你的公司,你有鍾家,有母親有妹妹有一切,”喬蘊笑了笑,似乎想要將這些天壓抑在心中的事情全部說出來,“你並不是我的。”
這兩句話讓鍾棋會完全愣住了,他原本以爲喬蘊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時而浮現出的擔憂只是因爲不夠信任,卻不曾想到,喬蘊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當做自己人。
那在她的心裡自己究竟是什麼?是將她當成情人的浪子,還是?
想到這兒,鍾棋會只覺得自己的心情異常煩躁,猛地將車停在了路邊,面無表情地望着喬蘊的臉。
他的眼眸之中傳來的冰冷之意,讓喬蘊的心顫了顫,不過還是很快仰頭迎上了鍾棋會的眸,輕聲道:“難道不是麼?”
“不是。”鍾棋會回答得很是迅速堅決,而後眸中浮現出幾絲憂傷,“喬蘊,從十九歲到現在,你究竟有沒有信過我?”
你究竟有沒有信過我。
有沒有信過我。
這話在喬蘊的腦海當中迴盪了片刻,半響轉化成一聲轟鳴。實際上,她從來沒有在心中問過自己,到底有沒有相信過鍾棋會。她似乎一直在找藉口,說是階層關係,說是鐘太太不支持,兩人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從始至終,似乎都沒有徹底相信過鍾棋會對自己的感情。
不過想到這兒,喬蘊又只想冷笑。感情算得了什麼,鍾棋會與左穎笑意盎然的模樣似乎近在眼前,他早已經是有了未婚妻的人,來招惹自己無非是想證明過去的感情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