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一來,喬蘊倒是沒有了多少的歉疚。她本以爲見一個愛一個這種事情只是存在於小說裡塑造的那些奇葩身上,卻沒有想到自己在現實生活中居然也能有幸見到。
而且,這小護士還是在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內,便從鍾棋會的身上“移情別戀”了。
就在這時候,鍾棋會輕聲說道:“陳學長倒是好情調。”
陳賞雖然對鍾棋會的印象大大改觀,但在口舌上卻並不希望自己輸得太慘,所以只淡淡說道:“對待女人太過殘忍,豈不是君子所爲。”
“哦?”鍾棋會感覺到了他言語之間對自己的諷刺,所以只笑了笑說道,“莫非肆意給陌生姑娘留電話便是君子所爲了?”
說到這兒,鍾棋會好像是故意要氣陳賞一樣又說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還未成立家室,並不需要負這個責任。”
鍾棋會這話說得高明,一方面是給自己做一個開脫,另一方面則是指他和喬蘊已然結婚,所以他要爲喬蘊負責,只能冷漠拒絕女人的好意。
喬蘊聽完這話,心裡頗有些甜滋滋的樣子。
然而這時候,她也感覺到了這兩個男人之間氣氛的不對勁兒,所以她想方設法的轉移了話題,趕忙說道:“陳學長,這件事兒你要不要告訴楊雨啊。”
聽到這個名字,兩個男人都同時緊張了起來,對視一眼之後,陳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聲道:“爲什麼叫她?”
善良的喬蘊似乎對一切毫不知情,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楊雨就是潑硫酸的人,所以只繼續道:“你倆現在感情不是很好麼?還是告訴她一下吧,免得她聯繫不到你更加擔心。”
喬蘊見到陳賞一下午都沒有接手機,心想着他可能是手機沒電了或者有其他問題,同時喬蘊又不忍心他一個人在旁邊只有護工照顧,所以乾脆提醒他不用介意其他的事情,讓楊雨過來照看他就行了,畢竟現在鍾棋會也在這兒,受傷嚴重的陳賞應當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吧。
陳賞並不知道喬蘊有如此縝密的心思,而喬蘊也不知道這種縝密的心思相對真相而言是多麼可笑。
不過陳賞只是硬着頭皮說道:“你爲什麼總覺得我和楊雨有關係呢?”
“沒有麼?”喬蘊眨了眨眼,很是木訥的模樣。
“沒有。”陳賞回答得堅決。
喬蘊忍不住想起了幾次自己在茶水間看到的曖昧,以及他們兩人之間三番兩次的互動,覺得如果沒有的話應當不可能啊。
不過喬蘊又不能再說什麼,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自己過問太多反而顯得囉嗦,所以只說了一句:“好吧。”
然而卻沒有想到,陳賞居然繼續解釋了一番:“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應當算是我媽介紹來的相親對象,雖然我對她並沒有什麼感覺。”
“相親對象?”喬蘊瞪大了眼,似乎找到了無聊當中的一些調劑。
“對啊,我不喜歡她。”陳賞現在想到這女人,只覺得心中的厭惡爆發得明顯,又怎
麼可能有半點兒喜歡或者同情的心思,所以乾脆便這樣說道,以便能夠直接解決了喬蘊所有的疑問。
但喬蘊卻只愣了愣神,倏然覺得自己所要接受的信息量好像有些太大了,遲疑半響也沒能完全接受。
這時候陳賞又輕聲說道:“算了不提她了,她都已經離開鍾氏了,應當也不會和我有什麼交集了。”
聽到這話,喬蘊猶豫了片刻,方纔低聲說道:“這麼說你根本不是爲了她來鍾氏的,那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喬蘊顯然還在糾結陳賞到鍾氏的問題,所以猶豫了半響,還是出言問道。
這時候,鍾棋會看了她一眼,試圖轉移話題:“陳學長不是說了麼,爲了繼續進行研究,況且現在也證明他在鍾氏的確發揮了自己的實力,讓鍾氏得到了不少好處啊。”
聽到這話,喬蘊只嘟了嘟嘴說道:“這種回答也太官方了吧。”
不過這官方的回答,也就意味着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喬蘊自然是懂得的,所以亦是體貼懂事的沒有再提起,只是眉眼之間依舊溫柔,看了看陳賞,似乎是準備予以他足夠的尊重纔沒有繼續提及這件事兒。
陳賞和鍾棋會都算是舒了口氣,縱使楊雨先前恨過喬蘊,喬蘊也總是有種複雜的感覺,而她如果知道硫酸根本就是楊雨所潑得話,未免會讓她心底裡有更大的不安。
所以兩人都在拼命保護着喬蘊心中的那片淨土,只是喬蘊並不是知情罷了。
當晚,三人莫名和諧,在病房之中聊了很多事情。在聊天的過程中,喬蘊總保持着望天花板的姿勢,倒是鍾棋會,時不時與陳賞有個對視。
但陳賞再明白不過,他的這種對視當中,帶有的並不僅僅只是善意。
陳賞能夠感覺到鍾棋會是在提醒自己,在談話過程中,展現了不一樣的喬蘊,而這些喬蘊,是陳賞從未見過甚至也從未聽說過的。
陳賞能夠感覺到他的內心再次受到了打擊,這些年默然不語地活着,從未想過主動介入到喬蘊的生活中,只是從前一段時間纔有這種想法而後加入了鍾氏。
因此陳賞幾乎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年來,喬蘊的生活有過五彩斑斕的改變,這些改變,自己毫不知情。
讓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喬蘊說着說着居然越來越小聲,而後合眸睡着了。鍾棋會和陳賞都沒有說話,但陳賞清晰地看到鍾棋會默默走到她的身邊,將她的被角掖好。
一個原本冷漠到無情的人,望着喬蘊的眼神,竟寫滿了溫柔細膩。
窗外茭白的月光灑到病房當中,陳賞側目望着這幅畫面,竟覺得越發和諧,而自己終究是不應當出現的那個人罷了。
因此,他悠悠嘆了口氣。
片刻過後,鍾棋會依舊沒有睡着,只是起身走出了病房門。
而陳賞則隨後跟了出去,望見走廊盡頭的鐘棋會正背對自己抽着煙。
“鍾總也有發愁的事情?”陳賞緩步走了過去,與鍾棋會並肩,但卻並沒有看
向他的臉。
“沒有。”鍾棋會淡淡說着,將一根菸遞給了陳賞。
陳賞接過,又淡淡說道:“我一度以爲鍾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鍾棋會沒說話。
“現在看來果真如此。”陳賞又接着說道,只不過同時發出了一聲輕笑。
“哦?”鍾棋會似乎對陳賞這兩句摸不着邊際的話有些好奇。
陳賞又接着說道:“以前不知道鍾總憑什麼這麼幸運,不過這兩天才徹底明白。”
在說這話的時候,陳賞言語之間並不帶有任何敵意,反倒很是溫和的模樣。而鍾棋會也沒有反駁,只淡淡地望向他,鍾棋會知道他說這話並不帶有諷刺的意味,反倒有些自怨自艾的感覺。
但雖說鍾棋會對陳賞有些感激,卻又不知道到底應當怎樣感謝,畢竟愛情本身就是一種自私的東西,就算陳賞爲喬蘊差點兒喪了命,鍾棋會也做不到拱手相讓。因爲他知道,如果是自己遇到了同樣的情況,也會同樣堅決地救下喬蘊罷了。
兩人這般靜靜地在走廊盡頭站了許久,微風吹過帶來幾絲清涼,讓煙霧飄散了出去。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陳賞倏然說道:“等出院了,我也就辭職了。”
鍾棋會沒有說話,只微微側目,眼神稍稍有些複雜的看向陳賞。
陳賞目視窗外,並沒有與鍾棋會對視,而是繼續說道:“新產品研發已經收尾,理念和其他大概內容都已經告知項目組成員,憑藉鍾氏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就會投入生產並上市。”
“所以,”說到這兒,陳賞轉過頭,認真地對鍾棋會說道,“我也算是爲鍾氏做了些貢獻,只當是報答對鍾總這些天的打擾了。”
聽到這話鍾棋會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原本便不擅長虛僞的客套,在這種時候,他雖然有些感激和幾絲的歉疚,但卻並不知道如何表達如何感謝纔好。畢竟他有的東西,陳賞不要,陳賞要的東西,他也給不了。
“我會好好照顧她。”半響,鍾棋會只這般應了一句,他知道這或許便是兩個男人之間最爲簡單的承諾和交代,也是鍾棋會能夠對陳賞所應下的最好的答案。
“嗯,我知道。”在這場“比賽”當中,陳賞已然決定了退出,整個人都有些頹敗的模樣。
鍾棋會也不知道應當怎樣安慰,畢竟現在說什麼話都顯得有些虛僞做作,索性只拍了拍陳賞的肩,並說道:“你的胳膊我會負責治好的。”
“不用了。”陳賞淡淡說道,“男人留點疤沒什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言語之間所帶有的灑脫,讓鍾棋會一愣。眼前的男人似乎早就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只知道在社團左右逢源的社長了,他身上多了些許擔當的感覺,讓鍾棋會又一次刮目相看。
不過鍾棋會自然也並不願意欠他這份情,只覺得無論如何都應當將其胳膊上的疤痕治好纔是。
可讓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次日一早,喬蘊居然沒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