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擡手讓吳媽到自己這邊來,將天天放到她懷裡後,他低聲交代,“天天睡了,麻煩吳媽你把他送到房間裡,看顧下他,我先送清宴回去。”
吳媽愣了下,“紹渠不是在這裡麼?先生你何必自己送?”
不過話剛落音,她就知道自己失了言,頓時間閉了嘴。
誰想到詹燁凌的聲音比眼神更冷,“紹渠多久沒有回來了,讓他多陪陪你吧。”
吳媽有些不明就裡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而後點點頭,心裡頭卻是忽然間驀然一疼,她總算是注意到了自己兒子的眼神。
尷尬卻又有些難過。
黎清宴沒有發覺這些,她始終是把張紹渠當做一個好朋友的,這會兒詹燁凌居然要親自送她,她感覺有點怪異,但想到吳媽剛纔看見張紹渠的眼神那麼興奮,顯然是母子也有些日子沒見,便也贊同了詹燁凌的方式。
……
新款邁巴赫一路煙塵開下了山,張紹渠呆呆的站在別墅外面,望着遠去的車。
吳媽抱着天天不便發火,但還是擰了下他的耳朵,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句,“還不跟我進來?”
張紹渠唯唯諾諾的“嗯”了聲,又回頭看了眼車尾。
現在哪裡還有車的影子,一條路上空空蕩蕩,他轉過頭來意興闌珊的朝着裡面走,想起剛纔黎清宴那清朗的笑容,他的心就一跳,暖得一塌糊塗。
這樣的女孩子,還是適合笑的。
笑的那麼明媚,令那張豔麗的面容恍若三月春光。
他真的覺着黎清宴是不適合詹燁凌的,因爲他總是對她那麼冷淡,讓她沒有笑容。
剛糊里糊塗的一路跟着吳媽,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媽做了什麼,轉頭便被劈頭蓋臉的拍了一頓。
吳媽當然不敢在天天的屋子裡胡鬧,她是把他拽到外面的小隔間的,“你瘋了嗎?你居然喜歡黎清宴?你知道不知道她是你老闆喜歡的女人?”
“媽,疼啊疼啊……”張紹渠一陣求饒,“輕點。我知道知道,我又沒有表白過,還不興我私底下偷偷喜歡嗎?”
吳媽氣的臉都白了,“偷偷喜歡都不行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母子兩個如果沒有詹先生,早就不知道被誰欺負到哪裡去了。哪裡還有今天的安生日子。你說說你做着詹先生的特助,一個月領的薪水比這城裡多少人高?你是要斷了你自己的路子嗎?”
張紹渠也有點怒了,“媽,我現在能做銘仕集團的特助,將來也能做別的集團的特助,而且他們會高薪聘請!”
“啪――”
清脆的響聲響起在小隔間裡。
吳媽的聲音都在顫抖,“你在說什麼?你居然有這種心思?張紹渠你真的以爲自己離了銘仕集團翅膀就硬了?我們從小教你的,要學會感恩呢……”
張紹渠看見自己的媽媽傷心了,本來還想着嘴硬,卻終於一個字說不出來,他伸手扶住吳媽搖搖欲墜的身體,終於啞着嗓子說了,“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有那種想法的,你別生氣上火,我去給你倒杯水。”
張紹渠匆匆下樓去倒水,吳媽坐在那裡喘着氣。
她現在坐的位置就是之前黎清宴住的小牀,一打眼還能看見詹燁凌替她買的那些華貴的衣服,很整齊的碼放在衣櫃裡,不由自主的長嘆口氣。
其實黎清宴的身份,是非常適合自己兒子的。
而且她也很喜歡黎清宴這個姑娘,如果可能的話,她也希望黎清宴能做自己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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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黎清宴曾經是詹燁凌的女友。
所以她必須要斷了張紹渠這種想法,哪怕它已經成長爲蒼天大樹,她這個做媽的也要攔腰斬斷。
吳媽就是有點心疼。
張紹渠打小就非常聽話,是個很善良的孩子,而他因爲很多原因,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喜歡誰……
……
黎清宴坐在副駕駛上,這會兒車子已經朝着陳婉婉家的方向去了。
她很困惑的瞥了眼詹燁凌那鐵青的面色,這人真是好奇怪,一會好一會兒歹的,要是不想送自己,乾脆別理會不就好了嘛。
想着她又重重的往後一靠,忽然間“誒喲”了聲。
詹燁凌頓了頓,終於還是沒憋住,問了她一句,“怎麼了?”
黎清宴疼的鼻子直抽,她都快忘記自己背上有傷了,不覺瞪了這陰晴不定的男人一眼,“詹天橋打人啊。用那麼大的柺杖居然直接照着天天身上抽,天天是不是他親生兒子啊,居然打這麼狠!”
黎清宴纔沒那麼傻,自己付出的總要得到回報。
既然她在詹天橋身上討了打,還是爲天天受的,那她就沒打算藏着掖着裝聖母,興許詹燁凌一個心軟就把她的工資給她了呢。
想到這裡,她的眼波流轉,比往常又要靈動了幾分。
詹燁凌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聽見她被詹天橋打了,直接停了車子。
黎清宴的身體往前傾了傾,倒抽了一口涼氣,剛因爲慣性又要砸到身後的椅子背上,卻被詹燁凌一手攔住。
他直接拉開黎清宴背後的衣服,她“啊啊啊啊”尖叫了幾聲,試圖扒開他的胳膊。
但男人的胳膊如同鐵臂,她壓根就無法施爲。
詹燁凌不急不緩的說了句,“你怕什麼,你身上什麼地方我沒有見過。你兩腿哪個位置有痣我都知道。”
能別在這時候說這麼葷的話嗎啊啊啊!
黎清宴惱的面色通紅,卻一擡頭看見詹燁凌眼中慍怒的神色。
黎清宴的背上那幾道紅痕,看得他分外心痛,他的手指在旁側還白皙的肌膚上輕輕摩挲着,才啞着嗓子說了句,“這筆債,我會替你討回來。”
黎清宴本來還想罵他的,見他突然間變了音調,便也把之前的那些話吞了回去,囁嚅了下雙脣才說:“不是替我討……替天天吧……”
“天天是他親兒子,爸爸和兒子之間的那些事情,我沒辦法討,只能維護。”詹燁凌強忍住將她抱在懷裡蹂躪一頓的衝動,將衣服替她拉了回來。
想了想,他下車從後座上取過一個軟墊,靠在黎清宴的身後,“這樣就不會碰到了。”
黎清宴紅着臉應了聲,腦子裡卻還是剛纔詹燁凌和自己說的,天天是他親兒子……既然天天是詹天橋的親生兒子,爲什麼詹天橋還那樣待他,最重要的是,詹燁凌對天天,那可是比多少親爹都要好啊。
甚至爲了這個兒子,連自己都不要了……
想到這裡,黎清宴心口泛起一股酸水,很難受。
詹燁凌做完這些後,又回到自己的主駕駛位置上,修長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片刻,他才發動了車,之後說了一句:“安雅嫁給詹天橋後,我就幾乎不和她聯繫了,怕大哥會生出嫌隙。”
“啊……”黎清宴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時候和自己說這件事,有點呆愣的看了過去。
詹燁凌的情緒並不高漲,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間很想和她說。
“大哥這個人雖然性格有點過激,但做事情還算穩重,他既然喜歡安雅,安雅也願意嫁給他,從他們結婚開始,我是抱着祝福的態度的。”詹燁凌似是進入了某種回憶,一邊穩當的開着車,一邊低聲敘說着:“然而大哥卻並不這樣認爲,他總是懷疑我和安雅私下裡有鬼,所以時不時的在那兩個人面前挑撥。”
說到這裡他勾脣冷笑了聲,“當然,也是因爲那兩個人本來就沒那麼喜歡我,挑撥這種事情一向很容易。所以後來我乾脆辭了銘仕集團執行CEO的工作,在家裡賦閒了一段時間。”
“後來……”
他沒說下去,但看着他的表情黎清宴就大概猜到了。
“後來就出了車禍?”她順勢接了一句,“你就臨危受命,又回到銘仕集團掌管大局?”
“差不多吧。”詹燁凌無奈的笑了笑,“那時候詹家一團亂,大哥癱瘓安雅去世,天天沒人照顧,父親更是沒了主心骨。我不去管銘仕,估計會被商業敵人趁着這個勢頭打擊,你要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一味的善人,他們就算同情詹家,也一定會用出最雷厲風行的手段來對付銘仕集團的羣龍無首。”
所以那段時間詹燁凌過的很有壓力。
安雅的去世他同樣難受,安家卻因爲當時他沒有奪回安雅,將責任怪到他的頭上,亂糟糟的環境裡他居然還發現了天天還在挨詹天橋的打。
詹天橋罵天天是雜種,認定了他不是自己的兒子。
詹若成就算心疼這孫子,卻也更心疼兒子,何況他也懷疑天天是詹燁凌和安雅的。
沒辦法,詹燁凌就只能想盡辦法把天天給帶到自己的身邊,將他當親生兒子那樣養。
“天天始終有心理上的疾病和身體上的問題。”詹燁凌瞥了眼黎清宴,總算是艱難的說了下一句,“所以一直以來,我比較擔心他受刺激,也不希望他因爲這些不愉快的過去而受到任何的傷害。他太小了,他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他需要一個比較健康的童年。”
黎清宴總算懂了。
也正是因爲天天容易受到刺激,詹燁凌纔不得不爲了他不停的放棄自己的一些事情,包括感情。
她也成了那被放棄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