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宴道:“嗯,謝謝關心了。不過我沒事,不用擔心。我都已經是大人了,對吧?”
因爲已經是大人了,所以謊言就可以無所顧忌地說。
就像她明明一點都不開心也要說自己沒事,就像黎安雄分明是蓄意而爲,也要說自己當天並不在。
“可是你都不想念你哥哥嗎?”黎安雄略帶責備地說,“哥哥很擔心你啊。”
黎清宴嘲諷地笑了笑,竭盡全力纔沒讓自己在電話裡爆發出激烈的情緒,她道:“哥哥,你不怕嫂子掛心我可怕着呢,女人的嫉妒好可怕,我受不住。”
黎安雄被噎了一下,但是他這次打電話過來當然不是因爲這件事了。
他笑道:“傻丫頭,怎麼這麼說呢?你嫂子也是你的姐姐。對了,那件事怎麼樣了?”
黎清宴道:“哥哥,我畢竟只是個幼師,就算是在詹先生身邊的人,也不可能擅自插手他生意上的事。擅自開了口,我的工作可就不保了。哥哥你難道就不考慮一下我嗎?”
“你這個工作才能賺多少錢?”黎安雄一下子急了,很快認識到自己的口吻太急了,收斂了一下,“清宴,就算是這個工作丟了也沒有關係,難道我黎家還養不起你嗎?女孩子本來就是要富養的,就是養你又怎麼了?”
黎清宴咧嘴一笑:“你肯養我,那大嫂呢?哥,你別說了,這份工作對我而言意義很重要,我很早就不從家裡拿錢了,難道現在還要回去吃家裡的嗎?”
“清宴!難道你真的打算就這麼見死不救了嗎!這次你要是不幫我,黎家的全部身家說不定都有可能會賠進去了!黎家養你十幾年,你就是這麼回報的嗎!”
黎清宴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擡頭看着天空。
電話裡的黎安雄口吻急躁,一點兒也沒有當年將她迷得死去活來的那副冷靜成熟的模樣了。
她低低地說:“好,我幫你這一次。但是沒有下一次了。”
說完黎清宴就掛了電話,看着手機裡當做屏幕的黎安雄,目光冰冷如雪。
詹天天疑惑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說:“姐姐你很難過嗎?”
黎清宴摸了摸詹天天的小腦袋,笑了笑道:“沒事,只是有些人讓姐姐感覺很失望,現在……已經不再對他抱有希望了。”
詹天天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小手緊緊攥着她的衣襬,彷彿是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給她一點微薄的安慰一樣。
黎清宴親了親他的額頭。
過了一兩個小時,詹燁凌才從墓地出來,身上帶着剛剛擺上去的百合花的味道。
他的面色有點暗淡,看到黎清宴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
但是也只是一剎那而已,他道:“走吧。”
黎清宴回頭看了墓地一眼,詹燁凌顯然是給她選了一個位置極爲不錯的地方,依山傍水風景獨好,碑石光潔,上面的女人笑容陽光溫婉。
她忍不住羨慕起來,這個人雖然已經死了,可是卻仍然有這麼多人愛她。
回去了之後,黎清宴驚喜得發現詹天天比原來乖巧多了。
她是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是什麼啦,但是顯然這段日子以來,詹天天是越發的乖巧可人。
黎清宴得意起來,頓時覺得自己果然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教育家。
詹天天對此表示不屑一顧:“那是因爲你跟我媽媽長得很像好不好?你本人的脾氣真的很爛,爛到爆呢!”
黎清宴氣鼓鼓的說:“那你一開始爲什麼對我那麼兇!”
“那是因爲你一開始和媽媽一點都不像!”詹天天大聲地說,突然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一紅,又低下頭嘟囔道,“現在也只是有一點點像而已!”
黎清宴被他氣得胸口發堵,氣哼哼地表示再也不給他講故事了,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了詹燁凌挑着眉在看她。
黎清宴嚇了一跳,連退幾步:“詹、詹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詹燁凌挑眉笑了笑,一隻手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笑容和藹到讓黎清宴汗毛倒豎:“要是我不在這裡,或許還聽不到某人說要做一些尸位素餐的事情呢。看來工資什麼的還是給高了啊,實在是便宜了某些只會偷懶耍小聰明的人了。”
“咳,咳。”黎清宴眼神飄忽,都不敢和麪前的人對視。
離得太近了啊救命!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灼熱的體溫,以及若有若無、令人沉醉的氣息。
黎清宴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燒着了。
詹燁凌只是順手這麼一撐,誰知道她的反應這麼好玩,他甚至能夠看得到她白皙的脖頸上慢慢爬上來的粉紅色。詹燁凌惡趣味地挑了挑脣角,湊近了她的耳朵,吹了口氣:“看來某些人是不想幹了……”
黎清宴淚流滿面,立刻抱住他的大腿哭道:“嗚嗚嗚老闆我錯了!剛剛是騙天天的啦,我怎麼會那麼狠心真的不給他講故事呢?”
“……”詹燁凌看着那個居然真的抱住他大腿的女人,面無表情。
這個世界上要說最會破壞氛圍的,舍她其誰?
她信誓旦旦指天畫地地說:“小孩子的童年是非常重要的,性格的培養也是很重要的,所以說每天晚上一篇修身養性寓意非凡的故事對於天天來也極爲必要!所以詹先生,我是絕對不會讓天天在這方面有所缺失的!”
詹燁凌從上往下看去,只見她雖然並不寬大的領口,卻依舊無法攏住無限春光。
白皙滑膩的脖頸,下面是精緻的鎖骨,在下面……就是滿園關不住的風光了。她起伏的曲線順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從詹燁凌這個角度看來,是一覽無餘了。
詹燁凌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眸光沉了沉,輕輕踢了踢她:“喂,起來,你這麼抱着我待會兒我要用硫酸洗澡了!”
只見黎清宴的表情突然間變得詭異無比,詹燁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貌似剛剛踢到的地方有種非同一般的柔軟……
黎清宴迅速跳了起來,小小的臉蛋上染上淡淡的紅暈,一雙眼睛帶着水汽,好像一隻讓人疼愛的小白兔,讓人既想好好保護她,又想狠狠欺負她讓她哭得更厲害一些。
詹燁凌沒有發現自己心態的變化,只覺得心口一滯,便不帶任何猶豫得說:“下次要是再讓我聽見你說這種話,我想肯定有更多比你更優秀的人願意來給天天講故事的。”
黎清宴只覺得五雷轟頂,震驚得看着詹燁凌。
她她她……她不就是開了句玩笑嗎,至不至於這樣啊!
嗚嗚嗚,動不動就要裁掉她的老闆簡直是太殘暴了!
對了,剛剛那個若無其事地調戲她的人究竟是誰啊!
她連忙道:“是老闆!從今以後我一定以紅軍勇走萬里長城的毅力來帶天天,用普羅米修斯關愛人類的大愛來關愛天天!您一定不要裁掉我啊!!”
詹燁凌看着她一臉小媳婦兒樣頓時覺得好玩的不行,明明就委屈的要死,卻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求他原諒。
他勾了勾脣角,道:“我家天天有這麼難帶?看來黎老師還是水平不夠啊,我覺得還是找別人比較好。”
“誰說的!”黎清宴立刻高聲反駁道,“天天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我怎麼會覺得他難帶呢?不就是喜歡玩各種小動物了一點嗎?不就是有一隻兇悍到不行的菲勒犬嗎?不就是總是喜歡拿小綠來嚇人嗎?這些在我眼中根本就不是事兒!能夠帶天天這天使一樣的孩子,簡直是我這輩子的榮幸!”
“哦?是嗎?原來你是這麼想的。”詹燁凌挑眉,眸中的戲謔越發深刻起來,“既然你這麼喜歡天天,待會兒就陪天天和小勒一起玩好了!”
黎清宴頓時啞了火,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她真想給自己一個巴掌,剛剛說那麼多幹什麼呀!
日喲,這尼瑪日子還過不過的下去了!
詹燁凌看着她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再看那雙桃花眼裡氤氳着委屈的水汽,好像下一刻就能夠哭出來一樣,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那雙眼睛實在太亮了,分明是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可是卻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雜質,純淨得就好像是透明的琉璃一樣。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詹燁凌居然破天荒地覺得不自在起來,咳嗽了幾聲,才撇開頭去不再看她。
他心想,大概是逗過頭了吧,她剛剛好像真的要哭出來了一樣。
突然間一個念頭猶如閃電劃過腦海,詹燁凌便扭過頭來,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心想,一張臉還是挺不錯的,身材也好,帶出去不算丟人。
於是他道:“今天晚上有個宴會,你陪我去。”
黎清宴沒想到會有這麼個神轉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詹燁凌,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我、我……”
“話都不會說了?”詹燁凌皺了皺眉,“還是說你更喜歡跟小勒玩?”
“去去去!”黎清宴當機立斷,“老闆發話焉能不從?天大地大老闆最大!”
詹燁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吩咐道:“待會兒自己挑件衣服,上次買的記得在哪裡吧?”
“是,老闆!”黎清宴中氣十足地答道。
直到詹燁凌的背影消失了黎清宴才轉過身去,哭喪着一張臉。
日喲,老闆究竟是鬧哪樣啦,突發奇想也不帶這樣的!
她怎麼能去宴會啊,誰都不認識,到時候多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