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高牆土,兩抹身影被驟然來臨的聲響震懾。冷颼颼的風,從背後穿透骨髓,詭異的涌動着......
不必回頭,花昊月也知是誰搞的鬼?薔薇帶着蕭王府,花昊尹和全王府其他四兄弟全出現在牆下,出動整體的陣容打算將他關柙起來!
一件勝雪的潔白衣衫,隨風吹拂着衣炔,翻起如白梅迎月而盛開。鬢髮被吹開,瀑布般髮絲傾斜下來,易容水的效用消逝,露出他俊美的本相。牆下,一羣侍衛弓箭大擺,大有他不服從,寧殺勿赦的架勢。
花晏月邪邪勾起嘴脣,譏諷一笑。薄脣微蠕,並未作聲。從歲穸開始,他揹負全天下最沉甸的包袱。揹負所有的罪孽和仇恨,以及心底的孤獨。唯一爲自己一次,卻忽然發現,他並無自由!
看着眼前的一隻只,一對對,花昊月的心有些寒。“父王,你是打算用這些弓箭,把孩兒穿成馬蜂窩嗎?”
“月兒,你快快下來......”
“月,你快下來,少胡鬧些!”花昊尹皺起眉對他命令。
“七弟......”
“七弟,你要慎重啊!”
“七弟......”
“月兒,你別嚇娘啊!不要違揹你父王的命令,我們蕭王府的未來,便掌握在你手中了,不要再任性了。”
“娘,連你也......”花昊月嘆了口氣,撫住胸口。那一處,很冷,很涼,很寒,好似被凍結成冰般。終究,高處不勝寒,他有多光芒萬丈,便有多悲哀。他的父母親大人,他的兄弟,沒有一個可憐他的孤獨,爲他
的快樂而放縱!
“薔兒,你蠱惑了他們!”花昊月危險地眯起丹鳳眸,雙手握緊了拳,“不怕我傷好時,殺了你嗎?”
“月,我相信是那個妖女迷惑了你。你若回頭,現在還來得及!”
“回頭?”花昊月忽然“哈哈”地大笑起採,那般的邪佞冷謨,比利箭愈刺骨。聽的蕭王爺他們打了個冷戰,“月,你別,乖乖聽話,和薔兒成親,不要和那個粗俗的寶寶繼續再鬼鬧下去!”
“月,我愛你,我始終愛你,我不想傷你......”薔薇一副薄弱被拋棄的模樣,楚楚可憐的博取別人的同情,而事實上蕭王府早被她和她爹的兵力控制住。她不相信美貌誘惑不了,權勢還威脅不了......
花昊月忽然牽起木槿的於,笑說:“跳嗎?”
“當然跳,和這羣豬有什麼好說的?”
“有你陪我,跳山崖又何妨?”話落,花昊月牢牢牽住木槿,兩個人十指相握,縱身向下一跳。那一跳,高牆多高,宛如走平地。不顧了一切,拋了顧慮,就算跳下懸崖,那又能有何妨?
兩個人縱然跳下的剎那,薔薇忽然抓狂的大聲喊道:“花昊月,你敢跳下去,就別怪我對你不容氣!”
薔薇揮了揮手,一羣士兵架起雲梯尾隨而去,她下的命令是,“殺了,殺了她!如果他不回來,一起殺!”
既然得不到,她留有何用?既然他這般傷她,這般的想殺她,那等不到他殺她,她會先用雙手埋葬了他!
如果只有他死了,她才能愛他。她寧願守在他墳前,抱着他的墓碑,獨自霸佔他,隨便的愛他......身後的士兵蜂擁而來,如螞蟻一般穿梭。花曼月牽着木槿急急逃跑,邊回眸,邊鑽小林子。
身後有千軍萬馬追着,他們不顧一切跑着。花昊月展開眉眼,笑顏璀璨,瞥向木槿時柔情脈脈。即使今日是世界末日,他也覺得足夠了幸福。
“站住——”身後窮追猛打,蕭王府的兵,郡主府的兵,邊疆戍守的兵......彷彿全天下,都在追他們,都想拆散他們,那般的驚險剌激,唯有樹林中流竄的風能感覺出......
木槿緊張地瞄向身後,感覺越來越近,擦了兩把額上的汗,“月,不行,他們很快就要追上來了。”
花昊月皺皺眉,瞥向高高的樹木。咬住身,摟住木槿的腰,縱身跳上樹梢。清咳兩聲,忍住內傷的痛,和木槿藏在一顆茂盛樹木的樹叉交會處。
追兵趕來時,有的徑直向前追。有的則留在原地盤查,最後,徘徊半晌,底下嘟噥着:“人呢?”
“明明是奔這個方向的,怎麼會不見了?”
“快去報告郡主......”
見衆人原地徘徊,樹梢的他們滿身的冷汗狂飈。林子中簌簌的風響起,樹葉偶爾有幾片落下去,驚的木槿心直哆嗦。夜幕不算漆黑,皎潔的月不算配合的照射,但樹枝茂盛,卻也有遮掩效果......以前跑黑道混白粉時,經常被追砍,被條子雷。但從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樣緊張的心要跳過嗓子眼。
生怕,生怕被發現,更怕有誰把他從她身邊給搶走!該死的怕,怕的要命,怕的想有件隱身衣進之夭夭。
“月......”
“噓!”花曼月的長指抵上她嘴脣,用力摟住了她,不準樹枝有點的搖晃。附在她耳邊,悄悄吹拂道:“他們還沒走......”
果真半晌,剛離開的人又溜回樹下守株待免。木槿翻了翻白眼,氣鼓了兩腮,他們還陰魂不散了呢!“怎麼辦?”木槿用眼神跟他傳話。
‘等!”花曼月一副老神在在,泰然自若的模樣。即使極度緊張,他也絕不表現的慌神,這便是他常年積累的能耐。
“他們好象不打算走了。”木槿的眼球子一個勁的轉,骨碌骨碌的溜圓。花昊月銜起一抹笑,撫着她頰邊,笑彎了月牙般秀美的眉。
“要不,我們出去跟他們拼了?”木槿建議着。
花曼月搖搖頭,勾起她下頜,淺啄了一口。這般的情況下,他還有閒心談情說愛,木槿真是服的四腳朝天。樹下,又開始喧鬧起來。薔薇的馬車停下,撐起了火把擡起頭,似能猜到他們在樹頂一般。
“月,我知道你們在樹林裡......”
“丫的!”木槿下意識握起粉拳,真想衝下去和她拼了。
“月,我會原諒你。如果你肯回頭,無論如何我都會原諒你,像以前一樣,和你成親做你的好妻子。你出來呀,不要讓我亂找,我真不想燒了這林子才能把你們翻出來!”
花昊月驟然冷凝起眸,瞥向樹下,篤定這個女人絕對做的出來!“她要燒樹林了。”花曼月牽起木槿,“槿兒,你是對的!”
“我們和她拼了......”
“只有如此!”花昊月抿住嘴脣,渾身冰冷如斯。好似一座冰山般,豁了出去!如今內力使不上,他的一把青摺扇,一把好劍,根本舞不出傾天絕地的效果。他倒不怕,唯一怕的,便是木槿跟着受傷!傷,他一個受就夠了!不必再讓他懷中這個女人,也同他受苦!如果是男人,他就該保住她!無論是死是話,都該撐起那片天地......
“把樹林給我燒了。”薔薇忽然命令道。
“我不想見到一個人從這個樹林裡活着出去,把住兩邊出路!”薔薇狠毒的下了決定,既然他選擇和她一起死,那麼,她就成全了他!她寧可傳出喪了木婚夫的傳聞,也不想有被拋棄的可悲之名......
“薔薇!”木槿驟然從樹上跳下,“你這個賤貨!”木槿的手槍,子彈無比精準的射進薔薇的右腿......
“啊......”她躲之不及,被那顆子彈硬是射進了右腿中。眼見汨汨的鮮血從腿上流淌,她痛的惱羞成怒,擡起眼怒火熊熊地下命令,“行刺郡主,把她給我殺了!”撕開衣裙裹着右腿,她恨恨地剜向花昊月,下了
最後通牒,“月,你真的決定和她一起嗎?就算死,你也不回頭嗎?”
眼見士兵蜂擁而過,動用了上戰場的兵,即使他不受傷,恐怕抵擋也是吃力。更何況,如今他身子骨沒好......花昊月一把將木槿推向身後,“槿兒,把你的槍子留到最後,不要輕易動用!”
“啊......那你怎麼辦?”
“不怕,沒有內力,我可以借力打力!”花昊月雙手扯住兩個士兵,將兩人對面一撞,混戰便開始。他真的很聰明,即使內力不強,卻可以借力。古言四兩撥千金,勁用的好真的可以授撥千金重。
花昊月從不正面迎敵,而是從中溜過,挑起兩側人攻他。繼而,自然是自相殘殺,兩相的倒地......
搶過一把長槍,一槍扎到底,如串糖葫蘆般串了一堆。木槿也不閒着,快步奔向薔薇身邊,一個高踢腿踢向她受傷的腿。
“保護郡主......”
“我讓你這條腿報廢了 !”木槿忽然狠下心,狠狠一踩,正踩中薔薇的腿骨處。腳狠攆兩下,傷的更深,受傷感染處扎入一根樹枝,愈是加重了薔薇的傷。身後有護主的,一刀砍過來,正擦過木槿的肩。
“槿兒......”花昊月驚的忙過來將她摟過去,“你的肩......”
“該死的,敢偷襲我!”木槿狠狠咬住牙,蠻不在乎回道:“沒事,一點小傷。快閃開......”木槿將花昊月推開,替他擋了一下,那劍又剌過她左肩,鮮血流過刀尖,被她一腳給踹了開。低咒一聲,伸手一捂,一把的淋淋血跡......
“槿兒!”花昊月用牙咬碎衣衫,替木槿點這穴道包裹上。眼見着血殷透布帛,木槿忍着痛一聲也不吭,心便像被那刀捅過了一般。從胸前,扎透了脊背,痛的狠狠攥緊拳,冷斥一聲:“行了!”
“我的腿......啊......我的腿......”薔薇抱着腿痛的抱住薔將軍的腿,含恨地喊:“爹爹,我的腿,我的腿......”
“薔兒,薔兒你怎麼了?”
“爹爹,替我殺了她,替我搶回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見寶貝女兒幾乎斷了一條腿,薔將軍徹底地大開殺戒。
他瞪圓了猩紅的眼眸,引着千軍萬馬過來將花昊月牢牢包圍,“給我把那個女人大卸八塊剁成肉醬!”
“是,將軍......”
“本將軍要讓她死的很難看!”
“夠了 !”花昊月驟然擡起眸,只聽那骨髂的‘咯吱’響聲.已淹沒了他急促的喘息。替木槿將兩肩包紮好,他心疼的輕扶,緩緩地擡起鳳眸,眸底是濃濃的殺氣。幾根劉海拂過眼礆,那般的驚悚,那是魔一般的駭然之氣,令所靠近者皆感覺周身的骨頭都在跟着抖動。
“花昊月——”
“聽沒聽過一種叫煙火決的武功?”花昊月擡起頭,勾起那抹招牌的邪魅之笑,令木槿皆覺得毛骨悚然。 ”什麼?“
“能在眨眼間,叫一切終結!”
“你會煙火決?”薔將軍被驚到,驟然倒退兩步,阻擋士兵再靠近。雙手張開攔截,他黑着一張臉警告,“用這種武功,炸了這個林子,你也會像煙火一樣,消失......”
“花昊月,你想把自個給爆了?”木槿一把逮住他的手,不肯他犯傻。
“槿兒,你先走......”
“不行,我不走!要爆一起爆了,爲什麼剩我一個?如果你死了,我獨自偷生,我就是個孬種,是個廢物!”木槿將眼睛一閉,擠入他懷中依偎,深深地看着他如火般的眸子,“如果你要死,帶上我,因爲......我怕一個人,會孤獨......”
花昊月血色的眸子,忽而化的清澈。他修長的指,撫過她尖尖的下頜,撥開她的劉海輕柔在她額前,落下一個淺淡梨窩般的吻。那一吻,融了漆黑,融了夜,融在那沉寂的,相望的,宛如平湖秋月的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