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靈根的基因研究怎麼樣了？”
講道落下帷幕，鄭法便找到了田老師，說起之前靈根研究之事。
現代仙道想要快速發展，對靈根的探索極爲重要。
可此事也有大半年了，好像一直沒有進展，想來遇上了困難。
鄭法之前也沒怎麼多問，主要是他不大瞭解這方面的研究，害怕外行指導內行。
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給研究人員壓力。
如今造化玉牒進化，裡面也裝載了不少生物學知識，不說能夠指導研究，聽懂總是不成問題。
現在問田老師這個，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田老師和湯慕道對視一眼，無奈地道：“有些進展，但不多。”
“什麼進展？”
湯慕道開口了：“通過光譜儀，我們對單靈根和多靈根，有了更精確的界定。”
“怎麼界定？”
“通過測量測靈玉中的靈氣含量，我們發現，如果將一個人的靈根總量設爲一百，那單靈根就代表着該靈根的佔比大於八十。”
“多靈根呢？”
“每一種靈根，如果要被測量出來，其佔比都得大於二十。”
鄭法聽懂了。
五行靈根每個人都有。
雙靈根就是兩種靈根都大於百分之二十，而其他三種靈根都小於百分之二十。
如此一來，從雙靈根往下，自然也沒有哪種靈根佔比能大於百分之八十。
三靈根便是有三類靈根大於二十。
問題是……
“五靈根呢？”
鄭法腦子一轉，立馬就發現了問題，難不成五靈根是靈根完全平均，都是二十？
這也太巧了，比單靈根可難得多了。
“如果按照我們的研究，不存在五靈根。”湯慕道慢慢說道，“起碼，在養老院中，不存在五靈根。”
鄭法聞言，開始回想在玄微界中的見聞：
他也沒見過五靈根修士。
甚至三靈根往下，以前是幾乎是進不了仙門的。
說實話，五靈根在玄微界太不起眼，以前根本無人在意。
即便鄭法比起旁的仙門，不怎麼看重靈根，對三靈根之下的修士，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竟沒有在意這個事情。
“那豈不是人人都是四靈根往上？”
鄭法皺起了眉頭，這個可不大符合玄微界的現實，測靈玉可是能夠測出五靈根的。
湯慕道解釋道：“靈根只代表靈氣佔比，不代表靈氣總量。”
鄭法一愣，立馬就恍然：“體質差別？”
“對，我們發現，修煉過廣播體操的人，能吸收的靈氣總量會比其他人多一些，雖然增幅可能只有百分之三。”湯慕道解釋道，“還有些人，吸收的靈氣數量小，又是四靈根，測靈玉精度不夠，反應不準確，就被人看成了五靈根。”
廣播體操？
鄭法腦海中靈光一閃。
廣播體操說到底是入道武學，入道武學便和道體有關。
他差不多確定所謂的修仙資質，是什麼了：
道體和靈根。
道體更珍貴也更本質，它也許能增加修士吸收靈氣的總量，當然，還有一些相應的奇異能力。
而靈根卻決定了，被吸收的靈氣變成靈力的轉化率。
這就有點像汽車的油箱容量和燃燒效率。
他朝着湯慕道點頭，又看向田老師。
“基因測序進展不大。”田老師無奈道：“養老院的樣本數太少了。”
“人體基因組數量又太過龐大，幾十億個鹼基對，而且有大概百分之十五的基因功能，我們也從來沒弄清楚過。”
田老師的語氣中帶着沮喪。
“湯教授所言靈根佔比，這個數據太過籠統，不夠直觀……我們現在根本找不到頭緒。”
鄭法一想也覺得頭疼。
養老院如今也就千人上下，樣本量本就不夠。
另一方面，從所謂靈根佔比來看。
靈根大概不是隻被一種基因影響。
可如果靈根是多基因共同作用，那現在幾乎是無從着手。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需要更準確的表徵？”
田老師點頭道：“是，最好是要弄清楚靈根是被什麼身體結構決定的，那就可以藉助以前的研究成果，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盲人摸象。”
看着田老師一臉沮喪，鄭法笑道：
“無妨，研究急不得，其實也不是沒有所得。”
“嗯？”
“搞不清楚靈根，咱們暫時發展廣播體操便好。”
湯慕道和田老師對視了一眼，緩緩點頭。
鄭法的想法很簡單，既然靈根暫時找不到方向。
那廣播體操，也是增強現代人資質的一種可用手段。
如今現代世界，到處都有靈氣，雖然用來修煉還有些稀薄，但修煉入道武學，卻也夠了。
……
“用九章算陣，推演入道武學？”
九山界中，章師姐聽到鄭法的要求，皺眉想了想，開口道：
“入道武學可以增強修仙資質的話，那確有價值。”
“只是我對入道武學的瞭解也不多，推演起來，效果不知道怎麼樣。”
作爲天生的元靈道體，章師姐沒有修煉過入道武學這種低端貨色。
“而且修士也不大看重武學。”一旁的龐師叔開口道，“百分之三的修行增益，以前大家也沒注意過。”
這事確實如此。
玄微界對修行各方面，幾乎沒有進行準確量化過。
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爲仙門還是偏愛天才，或者說，他們不缺修士，優中選優便好。
入道武學再有用，比得上一個單靈根加道體麼？
百分之三？
不夠大夥麻煩的。
唯有鄭法這樣，想要推廣修煉的人，纔會這般重視入道武學。
九章算陣的推演，也不是憑空而來的，它需要極多相應數據。
“我有一些關於入道武學的研究數據。”鄭法拿出一個玉筒，遞給章師姐。
這玉筒裡面，是現代對廣播體操研究的一些成果。
章師姐接過玉筒，看了兩眼，點頭道：“那我可以試試。”
“不，不用師姐你試。”
“不用我？”
“你看看玉筒後面。”
“後面？”
章師姐愣了下，神識又往玉筒中一鑽，這次，她卻很久很久沒睜眼。
龐師叔和黃師叔茫然對視，心中都癢癢，卻又看不到這玉筒有些什麼。
可他們能看到的是，無衣臉上的表情，非常非常複雜。
章師姐睜開眼，捏着玉筒，看着鄭法，眼神如水：
“九章算靈？”
鄭法點頭道：
“師姐，日後你就不用勞神操控九章算陣了！”
龐師叔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急忙問道：“什麼九章算靈？”
“九章算靈，用最容易理解的話來說，就是陣靈，這陣靈可以替代我，操控九章算陣。”
龐師叔聞言，眼睛瞪得老大，一臉沒見識地喊道：
“還有陣靈這種東西？”
他忽然朝殿中另一邊看去。
謝晴雪站在那裡，眼睛瞪得比他都大。
這下，龐師叔心中舒坦了：原來天河派的，也這麼沒見識啊。
“我能看看麼？”
謝晴雪開口道。
自從知道了自家門派被限制研究陣法之後，她最近對陣法極感興趣，找了不少典籍學習。
章師姐看了鄭法一眼，見他點頭，乾脆地將玉筒遞給了謝晴雪。
謝晴雪握着玉筒，讀了半天，然後忽然叫道：“這不是個化神功法麼？”
龐師叔和黃師叔一怔，失聲道：“化神功法？”
對他們兩個元嬰來說，化神功法四個字，簡直能勾魂。
章師姐翹着嘴角，甚至有些非常明顯的得意：
“是化神功法。爲我量身打造，最適合我的化神功法。”
龐師叔兩人聞言，都轉頭看着鄭法，異口同聲得問道：
“真是……化神功法？”
“可以這麼說吧。”鄭法點頭道，“這九章算靈，本來就由昊日山《赤霄玉冊》而來，和陽神法的思路別無二致。”
“雖然不一定完整，但方向應該是對的。”
說到底，這玩意就是變種簡化陽神法。
龐師叔三人，聞言只有沉默。
過了會，龐師叔才艱難開口道：“你方纔說，你研究這個東西，是爲了讓無衣多點休息時間？”
“一開始是這樣。”
“然後你就弄出了個化神功法？”
鄭法慢慢點頭。
龐師叔聞言，慢慢擡起腦袋，看着大殿的屋頂，想了半天，忽然開口道：“元師兄還在閉死關？”
黃師叔一愣，接着表情也古怪了起來：“要不，喊他出來？”
“是該喊出來。”龐師叔感嘆道，“他要是閉關死了還好，要是化神成了，我怕他出關看不開想死……”
“……”
龐師叔臉上滿是慈悲：“姓元的再怎麼作惡多端，度兩次心魔劫，也過了些。”
……
九章算靈的搭建，還需有一些時間。
因爲唐靈嫵她們設計了一種全新的算符語言，導致整個九章算陣都得推倒重來。
而九章算靈的算法，又比之前的算陣複雜數十倍。
因此大學島上的算陣，不僅要重頭搭建，複雜程度也高了許多。
章師姐自然也不急着化神——
九章算靈，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化神實驗。
藉着佈置陣法，觀察算靈的情況，她不僅能熟悉功法，還能找出些功法的缺陷，爲以後化神做準備。
因此她極爲重視此事。
此番整個算陣的搭建，她都不假人手，連鄭法都插不上話。
算陣沒他的事，師姐也沒空理他，鄭法竟然無所事事的，閒了下來。他乾脆回了樂土島。
“哥哥！”
已經長到了鄭法鎖骨高度的鄭珊，樂顛顛地跑了過來。
鄭母也從屋裡急忙走出，看着自己兒子，口中道：“回來了？”
“嗯。”
“那……娘做飯？”
鄭法心中頓生小小的愧疚：
他已經大概半年，沒有好好在家裡吃飯了。
現在鄭法身上，有九山界的事情，百仙盟的事情，如今還掌管着重玄宗。
即便是沒有雜事，他還要修煉或者雙修。
說到底，昊日山給他的壓力太大，讓他恨不得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這段日子，分給母親妹妹的時間，就少了許多。
樂土島雖近，他更是擡腳便到，可吃飯於他，本就不大必要。
更何況時間緊張，他往日都是說兩句話就走。
迎着母親期待的眼神，鄭法點點頭道：
“好。”
鄭母聽了這話，喜得跟什麼似的，快步跑進了廚房。
“哥！”鄭珊手一招，屋內一架太師椅飛到了鄭法屁股底下，討好道，“坐！”
“嗯？”
鄭法瞟了一眼小妹。
鄭珊今年十七歲，臉上雖還有些微微的嬰兒肥，可如今也算個大姑娘了。
單靈根的她修煉不慢，現在也已經是築基前期。
今日這般殷勤，就很古怪。
“有事？”
“嗯！”鄭珊重重點頭道，“哥，我想去百仙盟做事！”
“百仙盟？”
鄭法皺起了眉頭。
如今九山界弟子，在百仙盟做事的，其實就是兩批人：
韓奇負責的神霄戰艦商隊。
還有一些龐師叔的弟子在外調查，只是爲了安全，這部分弟子數量不多。
“怎麼有這個想法？”
“我……我怕別人說，說我。”
“說你？”
“說我是你妹妹。”
鄭法輕輕皺了皺眉：“有人有想法？你聽到了？”
“沒有，沒人。”鄭珊搖搖頭，小聲道，“可，我自己覺得不好。”
“別人都要輪流去做任務，我築基了，都沒出過九山界。”
鄭法微微有些沉默。
他看着鄭珊，也是無奈。
說到底，他也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
鄭珊在九山界內，雖然說資源沒有太多傾斜，可幾乎碰不到有危險的任務。
“真沒人說？”
“真沒有！”
“那是你想出去？玩？”
“嗯！”
鄭法見小妹表情肯定，又點點頭。
鄭珊表情一喜。
“不行。”
“哥！”
“我不是偏心你。”鄭法表情有點冷，“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出了事，若是被人擒下了，我怎麼辦？”
“若是有人拿着你威脅九山宗，那些弟子怎麼辦？”
“長了這麼大，只想着出去玩麼？”
看着鄭法，鄭珊小臉僵住了。
她癟着嘴，說不出話來。
鄭法心中也搖頭。
他當然護着鄭珊，可如今昊日山在一旁窺視，鄭珊若是出了事，亂子才大。
不只是他，龐師叔他們，也不會贊成讓鄭珊出九山界。
小妹大概是沒辦法，纔會來求他。
見小妹委委屈屈的樣子，鄭法也不願意哄。
兄妹倆就沉默着直到開飯。
……
“你倆這是怎麼了？”
飯桌上，鄭母看着彆扭的鄭珊，不說話的鄭法，放下了筷子，問道。
鄭珊不說話，只是埋頭苦吃。
鄭法見狀，又見鄭母實在擔心，纔開口將方纔的事情說了出來。
沒想到，鄭母聽完，竟嘆了口氣：
“這事，珊兒給我說過……她不是爲了去玩。”
鄭法心中驚訝，看了鄭珊一眼：“那爲了什麼？”
“你最近很忙吧。”
“有些。”
“珊兒見不到你，有點想你，又想幫你的忙……她也沒想那麼多。”
鄭母看着自己女兒，輕聲道。
“……”
鄭法也停住了手中的筷子，轉過腦袋，看着小妹。
鄭珊慢慢扒着嘴裡的飯，一言不發。
“這半年，她從學校一回來就修煉，比之前努力，就想着築基之後，能多幫你。”
“這孩子，還沒長大……她偷偷跟我說，”鄭母微微輕笑了聲，“說她可以幫九山宗出去做事，你就有空回來了。”
是沒長大。
鄭法看着依舊低着腦袋的鄭珊，心中一軟。
……
晚飯後，鄭法走進了鄭珊的房間。
鄭珊盤腿在牀上打坐，似乎沒察覺到鄭法進來了。
“怎麼？還生氣？”
“不氣！”
“百仙盟你不能去。”
“哥你兇我！”
“……”
小妹哪裡學的。
鄭法敲了下鄭珊的小腦袋。
鄭珊捂着頭，表情更加幽怨了。
“我給你帶了禮物。”
“禮物？好吃的麼？”
鄭珊的眼睛，立馬就亮了。
“不是。”鄭法拿出一個儲物袋，遞給鄭珊，神神秘秘地說道，“比吃的更好。”
鄭珊興奮地接過儲物袋，迫不及待地打開。
如山高的書，嘩啦啦落在她的牀上。
鄭珊縮在牀腳，目光從半牀的教材上掃過，嘴脣都有點顫抖。
“這是……禮物？”
此時此刻，她倒是真不生氣了。
不僅不生氣，臉上都沒了生氣。
或者說，有點想死。
“拿錯了。”
“拿錯了？”
鄭珊茫然擡頭，見鄭法臉上滿是笑意，哪還不明白鄭法是故意的。
“哥！”
她從牀上一躍而起，張牙舞爪地朝鄭法撲來。
鄭法左手按住了她的額頭，右手在小妹面前一晃，笑道：
“禮物是這個。”
鄭珊雙臂對着空氣掄了半天，暴打了一頓空氣，纔看向鄭法右手中的東西。
“通鑑？我有通鑑啊。”
“這個和之前的不一樣，我剛剛弄出來的，你這個是第一個。”
鄭法笑眯眯地說道。
鄭珊眼神一亮，卻還是朝着鄭法哼了一聲，才接過通鑑，往上面一點。
通鑑銅面上花紋變幻，緩緩亮起。
“咦？”
鄭珊看着通鑑上面的畫面，詫異問道：“怎麼多了好多東西。”
畫面中，有六個小小的圖案。
“哥哥，這個是什麼？”
“你點開。”
鄭珊點開第一個圖案，畫面再度變化，顯出了個界面。
界面中，鄭法的頭像在左上角。
“這是哥哥你？”
“嗯。”鄭法摸着小妹的頭，輕聲道，“以後你想我了，就用這個找我……可以給我發消息，還能給我直接說話。”
“真的？”
鄭珊臉上驚喜道。
“不止，你點這個。”
按照鄭法所指，鄭珊又是一點，通鑑上的畫面再度變化，鄭法的笑臉就出現在畫面中。
鄭珊捧着手中的通鑑，又歪着頭看向鄭法。
“無論什麼時候，你想看我，母親想看我，都能看到我。我在九山界外面，也是一樣的。”鄭法笑眯眯地說道，“喜歡這禮物麼？”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