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房門,傳來落君段帶着重重鼻音的聲音:“孃親,是你麼。”
鼻音這麼重,肯定哭了很久吧?!段越越有些心痛的放下碗筷:“小白,你先把門打開。”
“不要,段段現在很難看。”落君段抽泣着,死死的抵着門。
段越越翻翻白眼,才幾歲的孩子啊,竟然就知道愛美了。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見我,那孃親就走了喔。”說着,故意發出很大的腳步聲,然後輕悄悄的躲到門邊去。
過了片刻,落君段顯然是上當了,打開房門伸出小腦袋。段越越趁機一把衝了過去,卻被落君段及時發現,“砰!”的一下關上房門,段越越沒來得及剎住腳步,一隻腳很光榮的被門給夾到了。
“啊——!”一聲尖叫響徹整個水榭。
落君段慌了,連忙打開門,眼淚刷拉拉的往下流:“孃親你沒事吧?嗚嗚……腳……腳流血了。”
“我……沒事!”段越越忍着痛勉強說出這幾個字,最後哭喪着臉說了句,“這裡能叫救護車麼?”
小白啊,我這次爲了你可吃了大苦頭了,不好好報答我簡直對不起你自己的良心啊!
落君段見段越越的腳踝還在不停的流着血,一下子急到了,連忙喚人去請大夫,自己將段越越扶到牀上坐下後也跟着跑了出去。
段越越大叫:“小白你丫的也太沒良心了吧,就這樣把我丟在這裡?”
她以爲落君段是愛美怕被她看見哭腫的雙眼,但是不消片刻便見他拽着落君煌的手走了進來。
落君煌沉着臉,一言不發的上前將她的鞋襪脫去。
段越越在這冷冽的低氣壓中強扯出一抹笑顏:“其實也沒那麼痛啦。”
“是麼?”落君煌冷笑,托住她腳踝的手微微用力一捏,段越越的痛呼驚天動地。
“落君煌你想殺人啊!”她痛的沁出一股淚水。段越越心裡委屈極了,她爲了他兒子才受的傷,身爲人父,他不懂感激就罷了,竟然還對她痛下殺手。
“你不是不痛麼。”落君煌冷聲,接過落君段遞過來的白色布條,輕輕托住她的腳踝慢慢纏住流血的傷口,“大夫來之前就先忍着吧。”
“唔……謝謝。”段越越擦擦眼淚,雖然落君煌的聲音依舊冷的不帶絲毫感情,可是段越越的心裡還是劃過了一道暖流。
哎,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估計就算帥哥哥捅她一刀,她段越越也會面帶微笑的說:捅得好!
“孃親……對不起。”小白站在一旁咬着手指,整個小臉哭的稀里嘩啦的。
看着那腫的快像核桃一樣的雙眼,段越越又心痛了:“真要覺得對不起我,就別哭了,我們家小白可沒這麼難看!”
果然,她話音一落,小白立馬抹抹眼淚,抽動着肩膀強忍着不哭。
看他一副憋得很無辜的樣子,段越越竟然很沒良心的大笑起來:“好啦,快去吃點東西,不然我就傷的太不值啦。”
“好,段段馬上就去吃東西。”似乎是認識到自己做了錯事一般,落君段聽話的跑出了水榭。讓指揮他的段越越又是一陣懊惱,怎麼看着她像是在欺負小孩子?
小白剛一出去,段越越的整張臉就扭曲到一起。痛啊……這該死的古代有沒有麻醉劑、止痛藥一類的東西啊?嗚嗚……
“痛的話就叫出來。”落君煌居高臨下的斜睨她,明顯是看出她的痛苦。
段越越哭喪着臉,她不是不想叫出來啊,可是萬一被小白聽見了,小傢伙又該自責了。
想了想,段越越乾脆直接躺到牀上睡大覺去,並安慰着自己睡着了就不痛了。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她睜眼,發現落君煌依舊站在牀邊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段越越心慌了,把小白趕去吃飯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房內一片死寂,靜的讓人深覺詭異。
突然,段越越眼睛定格在落君煌的手上。他剛幫她包紮傷口,會不會被蝕心之毒傳染到?
“把眼睛閉上睡覺。”落君煌冷聲命令她。
可是段越越置若罔聞,猛地拉住他的雙手掀開來檢查,發現沒有那道觸目驚心的紅印,這才緩了口氣。
“你在找什麼?”落君煌挑眉。
“呃……你的手真好看。”段越越露齒一笑,鬆開他的手。
Wшw ☢тт kдn ☢C〇
房內的氣氛再次變得寂靜,轉而開始尷尬。被帥哥哥一直盯着,段越越表示壓力實在是大啊,索性乾脆閉眼睡大覺去。
段越越真的睡着了,不,應該說是痛暈了過去。因爲腳傷的緣故,她體內的蝕心之毒也很敏感的跟着發作。所以當段越越睡着之際,蝕心便開始作祟,渾身彷彿被萬千蟲蟻叮咬一般。
段越越想去抓住那一絲痛楚,可是卻怎麼都抓不到,渾身燥熱的更似處在火爐之中。
看她如此,落君煌不禁皺眉,一邊掏出暗綠色的絲巾替段越越拭乾額頭的虛汗,一邊冷聲命令着正在替她重新處理傷口的大夫:“輕點。”
“是。”大夫戰戰兢兢的點頭,雙手都在微微顫抖。這姑娘明顯一副中毒的模樣,他要不要告訴落王爺?可是他又看不出是什麼毒,萬一治不好那是不是性命不保?
想了想,自己小命要緊,於是大夫飛快的包紮好傷口,再將一張藥方子遞給落君煌:“王爺,這是些療傷止痛的藥物,晚些我派人送過來。”
“她看起來很痛。”落君煌依舊是看着段越越,段越越雖然睡着了,但是表情很奇怪,甚至讓人懷疑,被門夾傷了有這麼痛麼?
被這麼一問,大夫的心懸了起來。擡袖擦擦額頭的虛汗,一聲乾笑:“姑娘家總是虛弱了些,待會我再開些補藥。”
“嗯。”落君煌應聲,轉而坐在牀邊。
被無視的大夫松了口氣,連忙揹着藥箱離去。他一個小小的大夫活的當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這中毒的姑娘和王爺是什麼關係,要是被發現了,王爺會不會懷疑是他下的毒啊?
想到這裡,大夫再次拭乾額頭冒出的更多虛汗。深深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考慮賣了房子和藥鋪,遠遠的逃離落王城去?!
段越越醒來已經是半夜的事,房內燭光忽明忽暗的,讓人看的好不真切,尤其是當她看到靠在牀邊睡着的落君煌更是嚇了一跳。
捏捏自己的臉頰,會痛!
再摸摸落君煌的臉頰,溫的!
所以,不是在做夢?
“你在做什麼?”一道暗啞的聲音傳來,落君煌不知何時已醒來望着她。
段越越愣了片刻,發覺自己的手還放在帥哥哥的臉上,便立刻收回來,一臉傻笑的說道:“帥哥哥,你怎麼在這?”
“這裡是落王府。”他淡然道。
段越越傻笑的臉僵住了,有些尷尬的環視四周,是在水榭:“小白呢?”
“睡着了。”落君煌輕輕淺淺的說道,段越越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小白正躺在軟塌上睡的昏昏沉沉。
緊閉的雙眼依舊紅腫的厲害,段越越一聲輕嘆:“小白應該很愛自己的孃親吧。”
“他不知道姬月的事。”落君煌看着她,瞳孔深幽如夜。
段越越有些微訝:“不是說小白每年的今天都會傷心的不吃不喝嗎?”而且整個落王府的人都知道今天是王妃的忌日,小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姬月是在離開王府之後去世的,段段一直記得今日是自己被孃親拋棄的日子。”落君煌的視線落在小白的身上,泛出一絲柔色,這或許就是一個父親對子女的憐愛。
段越越的心被觸動着,如果她沒有離開王府,那麼有她這個冒牌孃親陪着,小白應該不至於這麼傷心吧?
她苦笑,冒牌,她始終是個冒牌貨啊!
“帥哥哥,我想陪着小白,讓我回來好不好?”
落君煌抿脣不語,良久,他站起身背對着她說道:“明日我會派人送你回布莊,今晚就好好歇着吧。”
說完,便跨步要離開。
段越越愣住了,一聲大喝:“你既然不願意看小白傷心,爲什麼不讓我陪着他?”
聲落,只見落君煌的腳步頓住,他依舊背對着段越越,讓人看不清此刻的神情,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冷如寒冰:“你終究不是她。”
簡短的六個字如同利劍一般刺在段越越的心口。
她終究不是姬月,所以無法取代姬月來陪伴小白,所以無法取代姬月的位置留在他的身邊。
落君煌,從來只在乎姬月。
段越越咯咯的笑了起來,她的帥哥哥就是癡情。幸好,幸好他沒有愛上她,否則,她如何能捨得離開,如何能捨得用他的命來換取自己的性命。
段越越笑的越來越歡脫,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淚流不止……